眾將的臉色全都微微一變,全都抱拳準備進諫,劉裕擺了擺手,說道:“諸們,不必再勸我,要是真的到那種兵敗如山倒,眾叛親離的時候,如果能用我的一死為諸位謀條後路,我是非常樂意的。”
朱齡石咬牙道:“別人怎麽想我不管,我朱齡石的這條命都是寄奴哥,是師父你的,真要到這種時候,我一定會陪你走到最後,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所有人全都跟著大聲道:“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劉裕的眼中有些濕潤,他不停地點著頭:“好兄弟,你們都是我的好兄弟,我劉裕此生有你們這幫兄弟,已無憾事。好了,不用多說啦,大家現在一起出發,早點趕回建康,也好主持各自的軍務,剛才議好的招兵買馬的兄弟們各自去所在的地方征兵,其他人回了建康後就去各自的營寨,整頓防線,準備…………”
正說話間,一個騎士騎著馬,匆匆地從軍營的方向前來,其人騎著高頭駿馬,速度快如閃電,即使是以騎術見長的沈林子看到了,也不免喝了一聲彩:“好俊的騎術啊,難道來的是阿邈?”
一陣煙塵飄過,來騎已經奔到了崗下,馬上的騎士甚至來不及滾鞍下馬,直接從馬鞍上就是飛身躍起,在劉裕的面前不到十步左右的地方落了地,向前衝出了四五步,渾身上下都沾滿了塵土,就連一張臉上,也是風塵仆仆,這從大營奔到這裡不過兩裡多的距離,竟然讓此人染塵如斯,可見他這一路奔來是多麽地焦急。
沈林子定睛一看,哈哈笑道:“果然是阿邈,我說何有人這騎術呢,你不好好地帶你的鮮卑虎斑突騎,卻是…………”
索邈甚至都沒功夫去接這話茬,他擺了擺手,抖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甲,一陣塵土騰起,把這裡站著的七八名將校都陷進了這片煙塵之中,劉裕的眉頭微微一皺:“何事如此驚慌?”
索邈的手腕一抖,變戲法似地掏出了一張絹帛製作的塘報,遞向了劉裕,急道:“前方八百裡加急接飛鷹傳書,豫州刺史,衛將軍劉毅的大軍,在桑落州慘敗於妖賊之手,兩萬余人的軍團,幾乎全軍覆沒,劉毅下落不明,妖賊大軍,超過二十萬,已經在長江上舳艫相連,足有千裡,衝著建康就殺了過來,前鋒已至尋陽,還請大帥定奪!”
所有人全都驚得倒退幾步,只有劉裕眉頭深鎖,站在原處,一動不動,只是接過了塘報,展開後細細查看。
王鎮惡咬著牙:“怎麽會這樣,希樂哥也是當世名將,就算不敵妖賊,也不至於一戰輸光所有啊。”
索邈長歎一聲:“塘報上說是中了妖賊的誘敵之計,全軍追擊,在桑落州落入了敵軍的埋伏,水陸合擊,還有長生人怪物和木甲機關人,我軍無法抵擋,終於崩潰。”
朱齡石看著劉裕,眼中閃過一絲歎服之色:“真的讓寄奴哥給料到了,只是如此一來,從桑落州到建康,幾乎是只有歷陽一處要塞可以防守,而歷陽的孟懷玉所部,不過萬人左右,若不增兵,恐怕很難抵擋氣勢正盛的妖賊了。”
檀韶咬了咬牙:“看來我們的計劃得改變了,現在這裡所有的部隊要趕往歷陽,然後征兵的速度和賞格都得提高,甚至留在青州的部隊,也得先撤回來,如果建康不守,那留著青州也沒用啊。”
索邈歎了口氣:“寄奴哥,要不要考慮請聖駕先行,到江北彭城那裡暫避一下呢,恐怕以我們現在的兵力,很難守住建康,不如…………”
劉裕抬起了頭,看著索邈:“阿邈,你難道忘了桓玄是怎麽敗亡的嗎?”
索邈的臉色一變,連忙搖頭道:“是我一時失言,還請寄奴哥責罰。”
劉裕搖了搖頭,說道:“突然出現了這樣的大壞消息,大家一時方寸混亂,說話帶有情緒,不經深思,這點可以理解,但是我們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要是連我們都畏懼了,動搖了,那些世家高門,還有大晉的百姓更不用說了。”
“這回我們面臨的是前所未有的國難,妖賊作亂多年,這次的得手,是最致命的一次,無忌和希樂先後敗在他們手上,證明了他們的強大實力,我們再也不能把妖賊看成以前的手下敗將了,必須要拿出比北伐南燕更嚴肅認真的態度,來面對這樣的強敵。但有一點是必須的,那就是我們絕不能考慮主動放棄建康的選擇,京城是天下的根本,更是人們心中大晉的法統所在,一旦我們在這個時候不戰而棄建康,就意味著自棄天下,會讓所有人失望,只怕連象桓玄那樣回到荊州,都不可能了。”
所有人都連連點頭,劉裕深吸了一口氣:“我們不僅不能讓陛下到江北,而且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返回建康,不僅要回建康,還要用最快的速度回,大軍開拔還要至少半天的時間,事不宜遲,我們幾個主將,現在就直接快馬加鞭地趕回去,尤其是我,只有我出現在建康,人心才可能安定,不然的話,恐怕妖賊沒殺到,城中的各路亂黨反賊,還有那些平時隱藏起來的野心家們,都會趁亂起事,奪取建康!”
王鎮惡率先大聲道:“願隨寄奴哥快馬返京。”
所有人也跟著一起大聲道:“我等願隨寄奴哥快馬返京!”
劉裕點了點頭,看著檀韶:“阿韶,你還是盡快在廣陵這裡新征兵士,最好能在五天之內,募集七千到一萬人,趕在妖賊大軍到來前,先過江到京口駐防,不然的話,我怕妖賊船隊一到,我們想過江都不容易了。”
檀韶正色道:“遵令,廣陵是從江北到京口的要道,到時候我會想辦法集中瓜州渡的所有船隻,沉於新亭一帶,以阻塞長江航道,不讓妖賊的船隊,能直接殺到廣陵渡口,確保我們江面的通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