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貴客臨門
  第六五四章貴客臨門

  辦在祠堂裡的這間學舍，簡直稱得上寒酸了，可見施耐庵的這幫後人混得實在不怎麽樣，全然失去了耕讀傳家的家風。

  不過，其中的情景卻頗為與眾不同。

  一般來說，這種鄉村私塾的規模都不大，通常由村裡的富戶牽頭而設，入讀的學生也不多，六七名最為常見，鮮有十個以上的，陳設環境也大致講究一個幽靜。

  然而，這間簡陋學舍裡頭的氣氛卻十分熱鬧，跟著先生大聲誦書的孩子似有三四十個，小娃娃們精神頭十足，卻普遍衣不蔽體，一看便知來自貧苦人家。

  最為奇怪的是，居然還有不少女娃子……

  此刻，眼前的打谷場上，許多青壯男女正在一幫兵爺的帶領下忙碌著。

  西邊下場頭，有十來人正在宰豬殺雞；更多的人則在扛桌拎凳、砌灶燒水；東邊的樹蔭下有一口古井，井台邊上圍著一堆嘰嘰喳喳的婦女，手裡正忙著洗刷鍋碗瓢盆……

  看情形，這是在準備宴席？
  “這個琴川侯，不去揚州督戰，卻窩在這小小的鹽村是何道理？”

  顧炎武皺了皺眉，暗道，“這麽窮的村子，哪來的財力供養大軍，居然還殺豬宰雞、大魚大肉？”

  可是，望著這些忙碌來往的年輕男女，聽著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他更是大為詫異。

  從衣著看，這些村民的日子確實一點也不好過，可他們的神情卻十分輕快，在軍爺面前一點都不怵，人人眉宇間還洋溢著抑製不住的笑意。

  “與揚州的緊張氣氛完全不同，這座鄉間村落，看起來倒像世外桃源了……”

  “二位首長，”

  正胡思亂想間，老村長施修德上前弓腰請道，“茶已燒好，請裡面坐吧？喝一盞茶解解乏。”

  “有勞了，”

  沒等顧炎武開口，一旁的何守信笑著一伸手，“先生請。”

  “首長們請用茶，”

  待二人落座，老村長親自端上茶盞，滿臉堆笑，“鄉野村落，實在沒什麽好……”

  “老丈，叨擾了，”

  顧炎武拱拱手，打斷他道，“在下可不是什麽首長。”

  “不不不，”

  老村長略顯尷尬，哂笑道，“首長的貴客便是首長，都是首長……”

  顧炎武不便再客套，於是笑問：“敢問老丈如何稱呼？”

  “回大人，小老施修德，是這裡的村長。”

  “哦，原來是施村長，”

  顧炎武忙起身作揖，“在下蘇州顧炎武。”

  “小老見過顧大人，大人請坐，請。”

  “老村長，”

  顧炎武重新落座，貌似隨意的問道，“你們這所學館，是才開張的麽？”

  “是啊，今日剛剛開張，”

  見貴客問起學堂，老村長忙回道，“是首長們幫著辦的，就連先生也是首長給安排的。”

  “哦……這麽多孩子，全村的都來了嗎？”

  “是的，爹娘同意的都來了，”

  老村長點點頭，“首長說了，這是新式學堂，往後全村的娃娃都要讀書識字的。”

  “哦？”

  顧炎武微微一怔。

  隨即，他不動聲色地問道：“外面好生熱鬧，是鄉親們打算犒軍麽？”

  “哪裡哪裡，”

  老村長雙手亂搖，“我們鹽民家家揭不開鍋，哪有什麽糧食犒軍，都是首長們自己帶來的，我們只是幫忙打打下手，蹭吃蹭喝而已……”

  “呃……”

  “不瞞大人，”

  見這位顧大人面色複雜，老村長忙解釋道，“大軍來的時候，村裡人大半都逃難去了，剩下的老弱病幼也都餓得不行，幸虧大軍給我們放糧，還發了衣服布匹，這才吃上幾天飽飯。”

  “哦？”

  “今日，又來了一隊大軍，據說送來了好多給養，首長說要犒勞一下大家……”

  “這樣啊……”

  顧炎武這才恍然。

  看來傳言都是真的，這位侯爺果然不同凡響，他們的大軍非但秋毫無犯，還到處放糧賑災。

  “真是亭林先生來了嗎？”

  正默念間，一陣清朗的嗓音傳來。

  顧炎武一抬眼，便見門口進來兩人，當頭一位笑吟吟的，是個英氣逼人的高個子年輕人，他的身後，跟著個略微發福的中年人。

  這二位，穿著打扮又與別的軍爺不同，下身的寬松“馬褲”這幾天倒是見慣不怪了，可他倆上身都沒著軍服，隻穿了一件草綠色的緊身褂子，還是短袖的……

  顧炎武自然識不得這在後世是極平常的軍用T恤，隻覺有些怪異——看著雖涼快，做工也頗為合身，卻難免有些過於隨便了。

  更為意外的是，這二位都免冠無髻，年輕人一頭長發簡單束於腦後，而中年人卻是髡發，加之面白無須，看著像個出家人……

  顧炎武一時愣神，身旁的何守信卻已刷地起身，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總指揮！”

  “你怎麽過來了？”林嘯微笑著還禮。

  “報告總指揮，”

  何守信朗聲答道，“屬下奉張團長之命，帶領警衛連歸建！”

  事後，何守信仔細匯報揚州戰情，林嘯才得知他們此行的來龍去脈。

  揚州初定，張晨楓雷厲風行，立即派出偵察連西出儀真搜敵，同時命二營分散接管揚州各州縣，大戶們動員的運鹽船隊則由輜重營的一個連護送北上鹽城，因擔心林嘯安全，便吩咐何守信隨同北上，順道歸建。

  不知何故，顧炎武執意要一同隨行，張晨楓不便硬攔，便吩咐何守信好生保護，沿著運鹽河一路行至西落湖地界時，忽聞一陣槍炮聲，何守信立即判斷林總定然在此，於是船隊靠岸暫歇……

  “嗯，”

  林嘯點點頭，表揚道，“這一仗打得還不錯，給你記一功。”

  “嘿嘿……”

  “這位，便是亭林先生吧？”

  林嘯看向顧炎武，微笑著拱手道，“在下林嘯，見過先生。”

  “原來是侯爺，”

  顧炎武見到真神慌忙作揖，弓腰道，“鄙人顧炎武，見過侯爺。”

  “先生客氣了，”

  林嘯伸手道，“久仰先生的大名，今日貴客臨門，榮幸之至。”

  說著，他轉身介紹：“這位是曹工……”

  “曹公……公？”顧炎武一臉疑惑。

  “呃……是曹部長，我們的技術大拿……”

  林嘯自知失言，忙哂笑著解釋道，“這個……我軍的火銃火炮等等，全靠他的學問……”

  “在下曹嘉文，是個工程師，”

  見林嘯語無倫次，曹工忙上前一步圓場，“亭林先生請坐。”

  “攻城獅？”顧炎武卻愈發迷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