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孩子的爹
車上簡陋,李鶴年只能簡單幫洛落擦拭傷口,簡單包扎,再換上見乾淨的衣服。
“要不我去跟程大人求情,說你受了重刑,不能再折騰,就先別上堂了。”
李鶴年看著洛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多少有些心疼。
洛落對她擠出一絲微笑。
“讓鶴娘擔心了。我自己是大夫,我自己清楚,這不過是一些皮外傷,沒有大礙。但是秦頁狡猾,當年姐姐心慈,念他那時剛剛喪母,便給了他些銀子讓他滾蛋。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今日有程大人審案,孫畫屏檢舉,霍小扇作證,我一定要將王鐵匠的死說個明白。他不認罪伏法,我便不安心。”
洛落說的這番話確有道理,李鶴年只能點頭。
“那你不要硬撐著,若是不行了,隻管裝暈也好,裝病也罷咱休息咱的便是。”
“好,我知道了,你別擔心。”
馬車慢悠悠的在府衙門前停下,程硯翻身下馬,看了眼門口躬身迎接的何泌昌一言未發,徑直走了進去。
衙役將秦頁、孫畫屏與霍小扇等人押解入內,洛落由李鶴年扶著緊隨其後。
升堂鼓響起,深秋冷風正勝,也擋不住鄢陵百姓看熱鬧的心思。
阿墨與蔣聞禮擠過重重人群,便看到李鶴年與祝辛站在最前排,徐半仙不知何時也湊了上來。
大堂之上。
“當”一聲驚堂木,將何泌昌驚的雙肩一個瑟縮。
“程......程大人......”
何泌昌顫顫的站在堂下,一時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搭話。
程硯端坐與公堂之上,背後清正廉明四個字下,麒麟鎮海的壁掛威嚴無比。
“何大人,此案既有貪腐之事,枉法之事,又有殺人刑獄之事,你還是坐上來同我一起審吧。”
一案雙審,確是大楚律的規定,何泌昌趕忙提溜起官袍小跑兩步,在衙役擺好的側席上坐下。
“此事由王鐵匠之死而起,還是何大人你先來審理吧。”
“是,是,那下官便來問了。”
“這犯人洛氏,王鐵匠之死,你可有什麽要說的。”
洛落在堂下跪的端正,雖是換過了衣衫包扎了傷口,可身上那滲出的一道道淺紅色,無不在訴說著她之前的遭遇。
“王鐵匠的死與我無關。”
“你有何證據。”
“我自忖開醫館以來,無時不刻不小心謹慎,醫者人命所系,不敢輕慢。王鐵匠的死,並非死於我的診治。”
“那他是因何而死。”
“中毒。”
“中毒?所中何毒,何人所下?”
何泌昌一驚,當時仵作檢驗所有中毒的猜想,但是霍小扇作為死者的未亡人說要以死者為大,拒絕刨屍,便沒有驗出到底是不是中毒。
“烏翹菇,烏翹菇本有活血之效,但是藥性太過強烈,所以醫者很少使用。若死者之前服用了烏翹菇,只會脈搏加快並不會有其他異狀。但是銀針刺穴會催發這血中之毒,片刻便能七竅流血而亡。我懷疑那毒是被下在王鐵匠那日早上喝的湯藥裡。”
“來人,去將之前搜出的藥渣取來,送給仵作檢驗。”
何泌昌聽完立刻吩咐道。
“還有,一封信,來的路上,我的朋友說他偶然在霍娘子處發現的一份信。”
那一盒子信,裡面滿滿都是霍小扇與孫畫屏的感情,李鶴年與祝辛商量許久覺得這樣的感情不容與世間,能替她們藏一藏,便藏一藏,隻將其中與王彪之死有關的那一封交給了洛落。
“這信裡寫的便是秦夫人如何教唆霍娘子用烏翹菇殺人。”
洛落將信件交於衙役呈於堂上。
“若是大人還不信,可以去開館驗屍,屍體雖會有所腐化,但是烏翹菇的毒會附著與骨,成青黑之色。”
何泌昌仔細讀過信件,便向孫畫屏求證,“秦孫氏,這信可是你寫的。”
孫畫屏看了衙役舉在她面前的信封,淡淡點頭。
“是。確實是我寫的。”
“你為何要攛掇霍娘子殺夫?”
“他該死!”
孫畫屏薄唇微啟,擲出的話語卻又千金之力。
“這男人當初娶小扇便是心懷歹意,後來更是對小扇動輒打罵,小扇懷了孩子,這個孩子不能有一個做鐵匠的父親,所以我便教給了她這本應萬無一失的殺人之法。”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洛落看著跪在一旁雙手緊握的霍小扇與孫畫屏,悠悠的發出一聲歎。
上頭的何泌昌卻是聽的一頭霧水,這孩子不是王鐵匠的孩子嗎?為何這孩子不能有個做鐵匠的爹?
“這孩子的爹便是王鐵匠,為何這孩子的不能有個做鐵匠的爹?”
“這孩子不是王鐵匠的。”
霍小扇深吸一口氣,目光堅毅,將實情吐露出來。
她身旁的孫畫屏緊緊的握著她的手,重重點頭,眼裡盡是鼓勵。
“那這孩子到底是誰的?”
何泌昌雖然嘴上這麽問,可目光已經與秦頁低垂的頭顱上停留。
“這事要從兩年前說起,兩年前我家在京城開包子鋪,寒冬臘月我救了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那書生遭了賊,身無分文,凍餓的受不住,暈死在路邊。我便與我爹一起將他救回家。”
說到此處,霍小扇又變成了那副卻懦情深的模樣,深深的望向低頭不語的秦頁。
“書生很好,上進知禮,說救命之恩以身相報,他長的好,會哄人,我便信了,拿出全部的積蓄供他讀書。
臨近考試前一日,他與我月下賭咒發誓,今生非我不娶,我便從了他。之後等放榜的日子,我同他便如尋常夫妻一般過起了日子。
可誰知一朝皇榜提名,他便突然沒蹤影,等再見,他變成了我金蘭姐妹的上門女婿!若說天意弄人,不如說造化如此,畢竟三品祭酒的女婿確實比包子鋪老板的女婿要好的多。
我曾上門尋他,卻被不知何處來的乞丐叫花攔了路,從來也見不著人。等我再聽到他的消息,他便已經外放做了鄢陵城的天台縣令。”
前因太長,聽得何泌昌沒了耐心。
“我問你這孩子的事兒,你跟我扯到兩年前做什麽。”
霍小扇眼裡浸出淚水,苦笑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