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出事了
隻記得他還小的時候,太皇太后和太后,常常喚他玄燁。
一晃幾十年過去,太后一直都是喊的皇帝,已經許多年不曾這樣叫過他了。
太后緊握康熙的手,用長者地語氣說:“不光是哀家,就是當年的太皇太后,也為這輩子教出你這樣的孫兒感到自豪,你是我們一輩子的驕傲,也是大清的領袖,切不可自我懷疑!”
康熙咬了咬後牙槽,受教地回:“知道了,母親,兒子謹記在心!”
“嗯......”太后主動松開康熙的手,無力道:“與你說了這麽多,哀家有些乏了......”
“皇額娘好生歇息,兒子改日再來看您。”康熙說是這麽說,可膝蓋卻並沒站起來。
奴才們見了,還以為是他腿腳腫得不方便,上前來扶。
卻被康熙抬手製止了。
他在床榻旁又跪了一會子,硬生生把心中的酸楚逼回去,才自個站起了身子。
抬起頭來,他眼裡的迷惘和挫敗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和鋒芒,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他就拖著腫痛的雙腿,負著手,不太方便的離開慈仁宮。
而他這一離開,便是跟太后天人兩隔。
是夜,奴才們本想給太后喂藥,哪知道再也沒能叫醒她老人家。
圓明園的杏花春館,若音正躺在四爺懷裡取暖,睡得自在。
就聽見外頭響起鍾鳴聲,而且,一聲比一聲響亮。
似乎......還是從紫禁城傳來的。
迷迷糊糊中,若音的睫毛顫了顫。
紫禁城的鍾聲,一般都是用來報時的,不會有這麽大動靜。
可今日裡,這鍾聲卻比往常響亮數十倍。
就像是以前聽的防空警報一樣,一直在京城上空盤旋。
透著不詳的預告,擊在人們的心裡。
但很快,那鍾聲便停下,一切又恢復了安靜。
可若音卻有些不安起來,她攢著男人身前的衣料,“爺,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怎麽今兒的鍾聲這般響,可它響幾下又不響了。”
他向來睡得淺,她都醒了,他肯定早就醒了。
“嗯,是出事了。”說這話時,四爺已經坐起了身子,“爺方才數了下,宮裡的鍾聲鳴了八下,應該是太后出事了。”
“太后?”若音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
雖然她和太后沒有到很親密的關系。
畢竟她老人家住在宮裡,她住在宮外。
但這麽些年來,太后在她眼裡是個明白人。
她老人家活得透徹,人也隨和,還好幾次幫她解了圍。
最近一段日子,聽說太后病了,她也去看過兩回。
五公主和五爺,都很細心地照料著,她便隻坐一坐就回來了。
“唉,那爺趕緊進宮看一下吧,天冷......我讓奴才給你找件厚點的披風。”說著,她便下了床。
四爺瞧見女人眼裡有些許難過,看起來也不像是裝的。
弄得他這心裡,也沉重了不少。
緊接著,若音伺候四爺穿上錦袍,系上墨色披風,還親自送他到了門口。
“你回屋去吧,好好歇著,外頭冷。”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帶著奴才離開了。
到了紫禁城,確實如四爺所猜,到處都掛上了白色的燈籠。
慈仁宮裡,跪了一大票的人,全是皇室的。
四爺找了個靠後的位置,也跟著跪下了。
康熙則跪在太后榻前,久久不能起。
一雙手還緊緊握著太后冰涼的手,眼裡充滿了眷戀和感激。
往事歷歷在目,打他三個月起,這位嫡母就一直照料著他。
而他身邊最親近的長輩,從孝莊太皇太后,再到蘇麻喇姑,一個個離他而去。
現在......太后也走了。
他便失去了最後一個親近的長輩。
接下來的幾天,康熙一直在慈仁宮內,沒回寢宮。
一些皇親國戚,也跟著跪在慈仁宮服喪,若音自然也在其中。
直到七日後,康熙在慈仁宮奠酒致祭,準備將太后葬入皇陵。
可祭文還沒開始念,康熙就悲不自勝。
這位威嚴的帝王,往日將百官和阿哥罵得狗血淋頭,此刻卻跪在台階上失聲痛哭。
最後,他幾乎是哽咽著把祭文念完的。
即便是念完後,這位威震四方的帝王,還是抽泣不止。
一眾阿哥和官員們,自然也跟著哀嚎不止。
午時一過,皇親國戚便一同將太后葬入了皇陵。
五爺和五公主為了盡孝,感謝太后的撫養之恩,便留在了皇陵守喪,得二十來天才回去。
四爺和一眾皇親國戚,便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各自的府邸。
圓明園,若音一早就知道四爺他們會回來。
這個時候,她正率領後院的人,在圓明園正門迎接。
她掃了一眼後院幾個,一個個的,倒是比往年要懂事多了。
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打眼,得穿素色的,頭上也沒捯飭幾根像樣的首飾。
只是面上,倒是下了不少功夫,但也不打眼。
若音就更不用說了,她身為福晉,要以身作則。
隻穿了件杏色的旗裝,以及藕荷色的披風。
頭上別了一隻玉簪子,便沒別的頭飾了。
眾人在冷風中站了許久,還不見四爺蹤影。
李氏便小有抱怨地道:“福晉,你的人沒打聽錯吧,別記錯了日子。”
若音斜斜掃了李氏一眼,“不可能有錯,爺身邊的太監一早就來報了。”
“哦。”李氏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四爺進宮那麽多天沒來,她們連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到,只知道太后去了。
福晉待遇就不一樣了,聽聞四爺常常差遣小德子到杏花春館匯報事情,想想就讓她嫉妒得牙癢癢。
就在眾人冷得直打哆嗦的時候,天上竟下起了鵝毛大雪。
一時間,奴才們趕緊撐傘,替主子們遮雪。
若音捧著湯婆子,抻著脖子往大道的盡頭望著。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有馬蹄聲越來越近。
然後,就見盡頭有一隊人馬往這邊趕。
為首的,正是好幾日沒回來的四爺。
空中大雪飛揚,他騎在馬背上,身軀卻挺拔而修長。
男人戴著墨色的貂絨帽子,一手挽僵,一手揮鞭。
身上的墨色披風在空中掀起一層驚濤駭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