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你是這個紫禁城裡,唯一讓我開心的人了
“還知道回來?”男人幽幽地道。
“這不開業第一天麽,我得坐鎮呀,往後只需收銀子就可以啦!”她強裝鎮定地回。
男人的眸子,在女人身上掃了一眼後,抬腳就一步一步靠近她。
最後,在兩人身子差點貼在一起時,他猛的俯身。
“喝酒了?”
那雙深邃的墨瞳,直視著女人的眸子,似乎要看穿她心裡的想法。
若音怯怯地點了點頭,道:“嗯,喝了一點點。”
“一點點是多少。”
“爺,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就喝了兩杯。”
四爺冷哼一聲,轉身往書案走,“長出息了,爺記得你一杯就倒的,是也不是?”
若音:“......”
這話是送命題。
她能聽見男人話裡強烈的不滿。
仿佛只要她的回答不正確,就要遭殃。
她就這麽站在原地,靜靜等待他發言。
“桌上有西湖龍井,能醒酒醒神,自己去喝。”男人坐下後,就批閱公文了。
”爺,我真的沒喝多少。“她疲憊地打了個哈欠。”這麽晚了,咱們還是歇息吧,我都好困了。“
這麽晚喝什麽茶啊,不是跟自個的睡眠過不去麽。
四爺看都沒看她一眼,就淡淡道:“過幾日就要上朝了,爺還有諸多公文沒批,你便給爺磨墨。”
“啊?”
“愣著作何。”男人頭都沒抬,就知道她在發呆。
若音“哦”了一聲,就在四爺對面坐下。
手握墨錠,乖乖研磨了。
期間,累了她就揉揉手腕,喝喝茶。
但耐不住眼皮子止不住的想打架,腦袋也一聳一聳的。
正在寫字的四爺,察覺到書案微微抖動。
抬頭就見女人一臉倦容,腦袋一點一點的。
眼瞧著馬上就要一頭栽進漆黑的墨水裡,他便抬手拖住了她的下巴。
燭光下,她的臉蛋更顯精致。
若音下巴吃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就見四爺正掐著自個的下巴,她揉了揉眼睛,嘟囔道:“爺,這麽晚了還不歇啊。”
四爺猛地收回手,淡淡“嗯”了一聲,“還要一會,你不必研磨了。”
那句”你去睡吧“,始終沒有說出口。
若音是個老實的,他不說,她就沒去睡。
只是把墨盤移到了一旁,雙手拖著下巴看著他寫字。
看著看著,就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片刻後,四爺看著熟睡的小女人,嘴角還帶著嬌憨的上揚。
他抬腳至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臉蛋,準備嚴肅的和她說說晚歸的事情。
可他訓人的話還沒說出口,女人就抱住了他的腰。
臉蛋更是貼在他的身上。
合著是把他當枕頭了。
“爺,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晚歸了,你就讓我去睡覺好不好,我實在是困得不行了,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啊。”她可憐兮兮地呢喃。
使得四爺到嘴邊的訓斥,又咽下去了。
他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也懶得把她抱去臥房,直接將她放在書房的榻上。
陰冷的在她耳邊警告:“下次再這麽晚回來,爺可不輕饒。。”
如此不聽話,要是不管教,往後還不得上天。
也不知若音聽進了沒,她敷衍的應了一聲,就睡著了。
四爺就全當她知道錯了。
給她蓋好錦被後,他自個便繼續批閱公文。
直到天蒙蒙亮時才躺下。
接下來的幾天,四爺雖說沒有罰若音。
但到底是不怎麽去她的正院了。
大有要冷冷她的意思。
好在古代的年味濃厚,就是快到了元宵節,到處都還透著年味兒。
所以,即便四爺不去正院。
她的院子也熱熱鬧鬧的,一點兒都不冷清。
酒莊的管事,每隔幾天會叫人過來帶話。
“主子,陳管事叫人過來報了,說是每天生意很好,不管是早上、下午、還是晚上。都有各種需求的人上酒莊消遣時間。”李福康道。
若音漫不經心地剝著松子,問道:“可有說哪種酒賣的好,另外,有人鬧事嗎?”
“說了,都說了。”李福康趕緊接著往下說:“一開始那些洋酒賣的好些,後來有些小毛病的人喝了咱的藥酒後,說是效果顯著,沒事就要上咱酒莊喝上小許。然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反而藥酒比那些洋酒還賣的好些了。”
“還有就是鬧事的人,聽說有些同行在打聽咱的消息,但知道您上頭有提督和副統領後,就不太敢了。尤其他們看到四爺寫的那副紅聯,更是不敢找茬了。”
“算他們識相,也不看看咱主子後台有多硬!”柳嬤嬤道。
若音淡淡一笑,沒說什麽。
康熙三十七年
元宵節還未到,年味還沒消去。
宮裡就傳了個令人擔憂的消息。
將原本喜慶的氛圍,轉變成了淡淡的悲傷。
“主子,外頭都在傳七公主病了,聽說還病得不輕,已經不能下床了。”巧風擔憂地說。
對於這個七公主,她有幾分印象,那是個善良的主。
就是對待她這種下人,也從沒說過重話。
從來都是溫聲細語,帶著淺笑的。
然而,當若音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咯噔”了一下。
膝蓋也沒來由的一軟,差點沒站穩。
還是柳嬤嬤手快扶住了她,她才得以站穩。
歷史上,這個丫頭就是這一年去了的。
一想起那個天真善良的丫頭,她的心就被人揪著似得。
不,不會的!
“什麽時候的事?消息準不準?”若音急急地問。
“聽說就是這幾天的事,剛剛宮裡頭還讓人過來傳話了,爺聽了後就騎馬進宮了,估計這會人已經在永和宮了。”
巧風的每一句話,就如同一記實錘,重重地捶在若音心尖上。
“快!快讓李福康備馬車,我要進宮一趟。”若音心慌地吩咐。
巧風聽了後,那也是立馬就出去知會李福康了。
一炷香後,若音幾乎是一刻都沒耽擱,就乘上馬車進宮了。
既然確實有這麽一回事,她這個做嫂嫂的,說什麽都要進宮看看這個妹子的。
弘毅還小,不知人事,她就沒帶了。
宮裡頭比不得府裡,這種時候也馬虎不得。
當到了永和宮,若音走在台階上,就能感覺到一絲悲憫的氣息。
從永和宮朱紅的大門,撲面而來。
她覺得,腳下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想去看看那個小姑娘,卻又不敢看。
到了門口時,翠姑姑沒有往日的嚴肅,而是直接把她迎進去了。
眼眶也紅紅的,略微哽咽地道:“四福晉,您可算來了,七公主一直念叨著您呢。”
“這大過年的,好好的怎就病了呢?”若音一邊問,一邊跟著翠姑姑往七公主的房間走。
難為了,才相處幾次。
七公主居然還念叨著她。
可她之前在宮裡時,德妃卻從中作梗。
若是德妃不摻合一腳,指不定她能多教教七公主,改改小姑娘怯弱的性子啊。
“唉,公主打小就懂事,認為大過年生病不吉利,怕影響不好,覺得自個能挨住,結果這麽一拖,身子實在抵不住了,這才讓奴才宣了太醫,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翠姑姑搖搖頭,一臉痛惜。
若音怔了怔,她能想象得到。
這是那個小姑娘能乾出的事兒。
一個公主,怎的活得比宮女還卑微。
就是宮女生病了,指不定也要看病,不會瞞著啊。
不一會兒,若音跟著翠姑姑到了七公主的房間。
那是少女的閨房,裡面的裝飾都是粉色。
可一進屋的藥味,濃厚到讓人不敢想象,這是一個少女閨房該有的味道。
在若音心中,七公主這種年紀。
本該是最美好的,應該開始對花、香粉、胭脂感興趣的時候。
再過幾年,就要嫁人了吧?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極弱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四嫂......”
若音回過神來,才發現屋裡有很多人。
德妃坐在床頭。
四爺和十四阿哥站在床邊。
四爺面上雖冷,卻不難看出心裡不好受。
並且,他在看到她後,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驚訝。
許是沒想到她也來了。
十四阿哥臉上掛著淚痕,眼睛也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
若音走上前,先是給德妃行了個禮。
然後,她直接蹲著身子,趴在床沿邊。
仔細看了看面前的女孩。
七公主面色蠟黃,下眼眶發黑,嘴唇乾裂發白。
早已沒了往日的青春氣息。
關系是印堂上,雖沒到印堂發黑的程度,卻也好不到哪裡去,有一層深褐色陰霾。
她努力控制自個的情緒,淺笑中帶點擔憂地道:“傻丫頭,你怎的讓自己病了呢。”
只見七公主微微一頓,艱難的扯出一抹笑,“我沒事。”
看這傻丫頭,都病得不能下床了,還站在別人的角度安慰著。
努力扮演一個取+悅人的懂事姑娘。
“嗯,你會沒事的。”若音回道。
這時,七公主看了眼一旁的德妃,道:“額娘,我想單獨跟四嫂說幾句話。”
德妃微微一怔,那雙不滿血絲的眸子,看了看若音。
接著招呼十四阿哥和四爺。
“老四、十四、咱都出去吧。”
四爺垂下眼簾,看了眼蹲在床沿的女人一眼,就出去了。
緊接著,布滿藥味的閨房,就只有七公主和若音了。
還有幾個宮女,也只是在門口遠遠地守著。
“四嫂,我好像快要死了,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眼前也時而模糊不清。”七公主道。
“說什麽胡話,我不許你這麽說自己,你只是病了,過幾天就會好的。”若音握住她的手,順帶悄悄診脈。
當她感受到七公主脈象微弱,似有似無時,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七公主的脈搏非常淺,就像是浮在皮膚上一樣。
綿+軟無力、回天乏術。
按之無根,脈跳非常快。
快得就像是沸騰的水,根本無法數清脈搏次數。
這種脈象,在中醫上稱為釜沸脈。
釜指的是煮東西用的鍋子。
沸是沸騰的水。
而此脈象,一般出現在將死之人身上!
“四嫂,我自個的身子,我自個知道。”七公主笑了笑,“你是這個紫禁城裡,唯一讓我開心的人了,和你在一起時,我總是能很隨意,不必顧忌那麽多,只可惜......”
可惜額娘不讓她和四嫂親近。
說著說著,她牽出一抹苦笑。
接著因為多說了幾句話,她有些氣喘籲籲。
若音幫她順了順氣,強忍住心酸流淚的衝動,“別說了,四嫂都知道,你是個好丫頭,好生歇著吧。”
“嗯。”七公主乖巧地點了點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若音幫她掖好被子後,就拖著沉重的腳步出去了。
同時,她心中有一個想法。
雖說中醫上有些絕脈,已經無藥可救。
但她還是想嘗試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