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3章 無情上古

  唰！

  滾滾烏雲浩蕩而來，遮雲蓋月！

  席卷蒼天大地的氣浪，裹挾著滿地塵埃，轟然駕臨！

  煙塵驚天而起，衝入雲霄。

  露出煙塵裡，一位須發灰白的素袍中年。

  他，不是別人，正是天恨臣！

  雲畫心的父親，月尊的丈夫！！

  相較於夏輕塵離開之前，天恨臣修為暴漲許多，應該已經達到大月位初期，算是恢復當年層次。

  他現身之後，目光如電的射向月尊。

  眼神裡，掀起濃濃的複雜。

  “你老了，梵天聖子。”月尊徐徐開口，聲音有些輕顫。

  但，那不是激動，而是仇恨。

  “你倒是風韻猶在。”天恨臣定定注視著對方目光。

  兩人同齡，可天恨臣因為囚禁二十年的緣故，盡顯衰老，宛若老年人。

  反倒月尊保養得極好，和天恨臣完全不像是同年齡層次的人。

  “不過，也越來越心狠手辣。”天恨臣眼神裡透著濃濃厭惡。

  他一路追到東海岸，適才知曉，月尊不久前造下一場殺戮，許多實力不足的武者慘遭震殺。

  後來便動用秘術，一路追蹤夏輕塵的氣息來此。

  月尊聞言，平淡的眼神驟然掀起驚濤駭浪，情緒激動的冷笑三聲：“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神情之中帶著一點癲狂，冷笑不已：“負心漢！我到了今天的地步，怪得了誰？”

  “我一片誠心托付於你，可你呢？始亂終棄，拋妻棄子，一走就是二十年！”

  “我走遍三境大陸，到處找你，可你卻人間蒸發！”

  “你不要我了，女兒沒了，我一無所有，天下正道還滿天下追殺我！我們的媒人、朋友、鄰居，全都被他們殘殺！”

  “可你呢？躲著不見我，看著我被天下追殺，看著他們全都慘死。”

  “我最落魄的時候，身負重傷，只能沿街乞討苟活！”

  “你告訴我，我不回暗月，不心狠手辣怎麽辦？”月尊淚如雨下，發泄著積壓多年的怨恨，咆哮質問。

  天恨臣沉默不言，面孔上是深深苦澀。

  不是他避而不見。

  而是，他被關押在天牢！

  夏輕塵察覺到其中的誤會，道：“我想，你們應該好好談一談，其實他……”

  可，天恨臣擺了擺手，打斷夏輕塵：“已經太晚了。”

  這個解釋，遲了整整二十年。

  如今已經毫無意義。

  “她，已經不是我最初的夢兒了。”天恨臣眼神裡流露出痛苦之色。

  他將目光投向雲畫心，只看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他和月尊的結晶。

  “雲夢，倘若你還有一點良知，請放過她。”天恨臣語出驚人：“有什麽衝我來。”

  不論怎麽說，雲畫心都是月尊的親生女兒。

  她情真意切的請雲畫心回暗月，想要照顧她，怎麽天恨臣嘴裡聽來，好似她是想對雲畫心不利。

  雲畫心擔心月尊繼續情緒失控，連忙解釋：“這位前輩，請不要誤會，月尊剛剛還替我療傷，並無惡意。”

  要想謀害她，月尊一念即可殺之，更不需為其療傷。

  天恨臣沉聲道：“修煉了無情上古訣的人，是不可能有感情的，她帶你走，不是想照顧你，而是，要除掉心境瑕疵。”

  一言出，夏輕塵和雲畫心均是心頭一震。

  尤其是夏輕塵！

  無情上古訣，乃是山神一脈修煉的武技分支。

  其作用是斷情忘愛，達到心神合一的狀態。

  可，那隻適合山神一脈修煉。

  山神的本體是山嶽，修煉極度緩慢，需要用萬載歲月為單位。

  為了緩解近乎絕望的枯燥，方便專心武技，才創造無情上古訣。

  人類若是修煉，固然能夠令人問斷紅塵，專心武技，但心中卻斬斷了一切情誼。

  包括親情！

  如果月尊真的修煉了無情上古訣，她的心中是不可能存在母女之情的。

  月尊低頭看向雲畫心，那眼神，雖然柔和淡然，卻沒有一絲一毫感情。

  天恨臣一步跨來，著急道：“雲夢！是我造成你如今的地步，有什麽衝我來，不要害畫心！”

  對此，月尊譏諷一笑：“當年把畫心送走，讓她無依無靠的人，不是你嗎？”

  天恨臣沒有解釋，當年他出於無奈，必須送走雲畫心。

  月尊仰起頭，抬起右手，五指抓向天空：“你的拋棄讓我明白，人的一生，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其余，俱是浮雲，一觸即散。”她五指一握，滿天烏雲化作流雲向四方散去。

  只剩下那孤獨的明月，被她緊緊握在掌心。

  “所謂的情，是毒，是藥，是毀滅。”月尊雙眼看透天地人道，散發絕世的冷漠。

  “修行無情上古訣二十年，我卻始終無法突破桎梏，達到更高的境界。”月尊放下手掌，輕輕按在了雲畫心頭上：“我想，應該是我尚有一份未盡的情在羈絆。”

  梵天聖子，她只有恨，早已沒有愛。

  唯一的情，便是二十年前，淪為心中永恆遺憾的女兒。

  這份情，阻礙了她的無情上古訣，令其無法修煉到圓滿，更無法突破桎梏。

  所以，當西淵魔尼告訴她，女兒下落時，她並不是喜悅的激動，而是……解脫的激動！

  這一點，恐怕連西淵魔尼本人也不曾預料到。

  “本來，想帶你回暗月，讓你享受一段榮華富貴再殺你，這樣，也算對得起你。”月尊臉孔冷淡，如陰影之中的惡魔。

  “既然你的生父來了，那就當著他的面，結束你悲哀的一生吧！”

  聞言，天恨臣大吼：“住手！你這個瘋子！！”

  雲畫心已然忘記抵抗，只能遙遙望著飛奔而來的夏輕塵和天恨臣。

  或者，她抵抗又有什麽意義呢？

  “夏公子，今生無緣，來生再見啦。”雲畫心綻顏一笑。

  沒有掙扎的她，選擇安然的方式，接受死亡的命運。

  師尊出賣，母親殺她，還有什麽可抵抗呢？

  唯一讓她心暖的是，臨走前能得到夏輕塵關懷。

  “不要！！”夏輕塵喝道。

  可，月尊無情貫徹眼瞳，五指輕輕一按。

  哢擦——

  一縷清脆，輕盈，卻充滿絕望和心碎的聲音，響徹在寂靜的月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