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相廝相殺

  直到走近後，方正才發現。

  眼前這名老人，居然是名獨耳老人。

  好嘛。

  獨耳又獨眼，方正覺得自己有可能明白了，對方為什麽會是只有一隻耳朵了。

  而面對著方正的刁鑽問題，獨耳老人呆了呆。

  他今天到底碰到了多麽不正經的一名年輕人！

  別人面對眼前場景，要嗎發生火拚。

  要嗎打不過就逃。

  可到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手裡，明明很嚴肅的一件事，怎麽演變成了講故事？！

  這是神經有多大條，一點都看不出來氣氛的不對和空氣裡的凝固殺意嗎？

  恐怕就連獨耳老人都想不到，竟會在異域他鄉，再次聽到這個令人充滿兒時回憶的故事。

  真是見了鬼的兒時回憶故事。

  今天這是怎麽了，先後兩次回憶兒時記憶。

  獨耳老人那隻黑洞洞，還在流血的眼眶，有些沉默的看著眼前方正。

  唯一還完好的那隻眼睛，眼角肌肉抽了抽。

  “我要最普通的鐵眼球。”

  結果，獨耳老人剛說完，砰！

  有一具乾屍，從天上砸落，直接把獨耳老人砸倒在地。

  “你是不是傻，眼球怎麽會有鐵的，果然，這眼球不是你的。看吧，連老天都說做人先立德，說謊遭雷劈。”方正還是那麽的認真臉，一本正經的回復道。

  此時聳拉著被砸斷的脖子，一身灰塵，搖搖晃晃著重新站起來的獨耳老人，聽到方正的話，腳下一個趔趄，險些又要頭朝下的一頭栽倒。

  你夠了！

  講《金斧頭銀斧頭》故事的人是你！

  說鐵眼球是錯誤答案的人也是你！

  為了滲透進這個國家，熟悉這個物資富饒國度的文明和禮儀，他從小開始就背井離鄉，看不到四月的櫻花，看不到奈良的神鹿，吃不到東京最有名的海鮮丼飯……

  這些，永遠都只能出現在電影熒幕裡！

  他遠離家鄉，有親人不能相認，蟄伏了七十年，他自然聽說過流傳廣泛的《金斧頭銀斧頭》故事，也知道最終的正確答案是什麽。

  可他碰到的，是眼前這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的不正經年輕人。

  思及此，獨耳老人抬頭望天。

  你眼睛瞎的嗎！

  明明就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在說謊！

  獨耳老人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來，哢嚓，哢嚓…一陣骨骼扭動聲音，脖子緩緩回正，目光冷冰冰不帶感情的看著方正。

  “年輕人，還有一句成語叫‘欺人太甚。’”被磨掉耐性的獨耳老人，這是準備要爆發了。

  獨耳老人潛伏了七十年，自認為對這個國度的文化和成語，比對自己母語還熟悉，熟悉到成語就張口即來。

  然而！

  話音剛落，呼！

  頭頂有風聲傳來，又有一具乾屍砸向立身在廢墟裡的獨耳老人。

  這次獨耳老人有了準備，只見他右腳如蛟龍搗海，重重一跺地面，腳掌插入進地面之下，然後就見一塊足足有數噸之重的巨大斷牆，突破了風罡的阻力，如枚灰色炮丸，迅疾爆射向頭頂上方。

  轟！

  斷牆當空爆炸解體，在看不見的頭頂迷霧上方方向，一道黑色人影被砸飛了出去，化作黑色小點。

  越飛越遠……

  “我早已忍你很久了！”獨耳老人發泄的惡聲說道，然後，他低頭惡狠狠看向方正。

  面對著態度轉惡的獨耳老人，好像要吃人的目光，方正看著獨耳老人小聲說道：“要不…我們再來猜猜你掉落的是哪顆眼球？既然不是鐵眼球，那就只剩下金眼球和銀眼球的二選一答案了……”

  方正看出了獨耳老人眼底裡的狠色，於是打算再給對方一次機會……

  但此刻，獨耳老人那隻獨目，比世間最劇毒毒蛇還要惡毒，閃爍著幽冷，冷漠無情，陰霾不晴的注視著方正。

  還來一次？

  你糊弄鬼呢！

  獨耳老人冷笑，他已經失去了耐心：“年輕人，小心另一句成語，‘狗急跳牆’。”

  What？

  方正一愣，一時有些莫名。

  為什麽他總感覺，眼前這名總喜歡用成語的獨耳老人，每一次說出來的成語總那麽的骨骼清奇？

  對方是不是對狗急跳牆這個成語，存在著什麽誤解？

  雖然漢語博大精深，狗急跳牆用在眼前環境也的確是沒錯，可關鍵是，你有見過哪個人會用狗急跳牆來形容自己的嗎？

  方正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突然！

  呼！呼！呼！天上一下多出數道破空的風聲。

  獨耳老人之前的反抗，就好像是捅破了馬蜂窩，引起了連鎖反應，頓時就有更多的乾屍，同時砸落而下。

  獨耳老人再次如法炮製，利用廢墟裡的亂石當作炮丸，身法如影，連續擊飛天上的乾屍，動作快得看不清。

  可下一刻，有更多的破空風聲，從看不見的頭頂上方的霧氣傳來。

  獨耳老人已經沒時間去理會方正了，他此刻，臉上的表情，終於出現了凝重之色，他也看出了問題的嚴重性。所以，他這次不再出手反抗，而是身子做出一個個敏捷動作，連續閃躲回避。

  於是，方正就見到了眼前一幕。

  天上下著屍雨，有一個人，正被屍雨追著跑。

  如此幾次後，附近地上已經躺著十幾具乾屍。

  雖然獨耳老人這次沒再反抗，沒再去主動攻擊天上那些乾屍了，但那些乾屍就好像很記仇一樣，天上的屍雨，不斷落下，還在追著獨耳老人跑。

  砰！砰！砰！

  最終，獨耳老人逃不過屍雨，直接被活生生砸死了。

  頭顱爆裂，再次被高空墜物給砸爆開來，頓時紅的黃的綠的，灑落了一地。

  而此時，方正眼前的廢墟，留下了一地的二三十具乾屍。

  面對這詭異的一幕，正當方正準備要把自己隱藏更好，免得連他也被殃及池魚之時…咕嚕嚕，一顆已經愈合的腦袋，滾到了方正藏身地的附近。

  那黑洞洞的獨眼眶，就好似來自深淵的凝視，直勾勾盯著方正：“年輕人，我今天再送你一句成語，‘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獨耳老人笑了。

  笑看著面前的方正。

  “我這裡撿到三具屍體，一具金屍、一具銀屍、一具最普通的鐵屍，年輕人你看看，哪具屍體是你扔的？”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