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6章 將計就計 順藤摸瓜！

  巳時五刻，一輛馬車從皇宮門口駛出，朝著崇仁坊而去。

  馬車是出自於奇趣閣的第二代“別摸我”，無論是速度，還是舒適程度，都要遠遠好於市面上的其他普通馬車，但坐在馬車裡面的人，此刻卻是無心享受，他皺著眉頭，一張老臉陰沉的都能滴出水來。

  “難道老夫真的錯了？難道蜀王真的沒有爭權奪利之心？”

  坐在馬車裡面的人，正是長孫無忌先前在皇宮他與李二一番談話，最終自然是鬧得不歡而散，但李二最後那番話，卻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知子莫若父，朕這幾個兒子，朕比你更懂！恪兒熱愛經濟之道，並無爭權奪利之心”，“朕才不過而立之年，皇儲之爭，朕勸你還是莫要過多牽扯”，想起李二在甘露殿說過的那一番話，長孫無忌忍不住產生了自我懷疑。

  “不可能！老夫不可能看錯！”

  馬車不急不緩地前行，街道兩邊行人的對話聲、商販的叫賣聲，似乎都無法傳進長孫無忌的耳朵中，他就那樣雙目無神地坐在馬車內的軟皮沙發上發呆，不知過了多久，長孫無忌猛地一搖頭，雙目也逐漸恢復了神采，他喃喃自語道：

  “身居要職，有錢又有兵，再加上身負兩朝皇室血脈，怎麽可能會沒有野心？就算是現在沒有，將來也一定會有，就如同當年的陛下！”

  馬車內除了長孫無忌之外，並無旁人，顯然他這番話，就是說給自己聽的，他想堅定自己心中的心念，他想要告訴自己，自己沒有做錯！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李恪在掌控炎黃錢莊和金衣衛的情況下會真如李二說的那樣沒有一點爭權奪利之心！
  將心比心、換位思考，長孫無忌捫心自問，如果他是李恪，並處在李恪當下的這種情況下，絕不會一丁點野心都沒有！
  宦海沉浮十幾年，長孫無忌不僅智慧卓絕，更是眼光毒辣，他見過太多太多的人了，所以他自信自己這次也一定不會看錯！
  “老爺，到了！”

  就這樣，在長孫無忌的“自我懷疑”和“自我反抗”中，沒過一會兒，馬車便停了下來，車夫跳下馬車，隔著車簾向裡面的長孫無忌躬身道。

  “嗯！”

  長孫無忌終於從紛亂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他起身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長孫府門前的仆役見到熟悉的馬車停在了門口，連忙迎了上來，長孫無忌這時卻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對面前那正欲向他行禮的仆役說道：“將馬誠叫到正廳來見老夫！”

  聲音之中，明顯是蘊含著一絲怒氣！

  “是！老爺！”

  下人們一聽，頓時心中凜然，也能察覺出長孫無忌現在心裡是有火氣，於是連忙應道。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抬腳進入府邸，朝著正廳而去。

  顯然，他是要找馬誠算帳！
  要不是馬誠早上過來“蠱惑”他，他也不會那麽冒失地去皇宮彈劾李恪，更不會被李二一番敲打！
  “馬誠見過閣老！”

  長孫無忌回到正廳，飲了半杯茶水後，屋外便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沒一會兒，馬誠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並向他行禮道。

  長孫無忌端著茶杯放在嘴前，並用茶蓋摩挲著茶盞，看似在認真地細品香茶，但他眼角的余光卻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馬誠，果然，他瞥見馬誠在躬身向他行禮的同時，也在悄悄地抬眼觀察他。

  察言觀色！

  顯然，馬誠是想從長孫無忌的臉色中觀察出些許端倪，以此來判斷長孫無忌這一趟入宮的“成果”！
  長孫無忌收回目光，心中卻是一動，他將茶盞放在身邊的茶幾上，看著馬誠滿臉含笑道：“忠明不必多禮！”

  忠明是馬誠的字！
  見長孫無忌面帶笑容，馬誠頓時就心中一松，先前他行禮的時候，見長孫無忌面無表情、無喜無怒，還以為長孫無忌這趟皇宮之行並不順利呢，現在看來，長孫無忌這一趟肯定收獲頗豐！
  於是，馬誠連忙直起身來，迫不及待地拱手問道：“閣老這是剛從外面回來？”

  馬誠雖然急於知道結果，但卻不代表他喪失了理智，他當然不能直接問長孫無忌李二在皇宮說了什麽，那樣一來，他暗中監視長孫無忌的事情可不就暴露了嗎？
  所以這個時候，他必須得裝糊塗，假裝不知道長孫無忌之前去了皇宮。

  聞言，長孫無忌眼睛微眯，但很快就笑呵呵地說道：

  “呵呵！沒錯，老夫剛從皇宮回來！”

  說到這兒，他刻意地頓了頓，果然見到馬誠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和迫不及待，於是他接著說道：“老夫從你那兒得知炎黃錢莊的消息後，立刻去了皇宮，並將消息告知了陛下，陛下聞訊之後大怒，畢竟這炎黃錢莊可是戶部之下的正規衙門，豈能任由蜀王想打壓誰就打壓誰？長此以往，朝廷的威信何在？陛下的威嚴何在？”

  說到這兒，長孫無忌的臉色變得激動了起來，甚至隱隱暗含這一絲憤怒，在馬誠看來，長孫無忌這是被李恪任意妄為的舉動給氣著了，但實際上卻是……

  “陛下聖明啊！這炎黃錢莊畢竟是朝廷的，而不是蜀王一人的！”

  馬誠連忙舔著臉出聲附和了一句，隨即他終於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閣老，不知聖上打算如何處置此事？”

  這個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因為他如果真能幫助安順才等人解除炎黃錢莊的“製裁”，事後安順才等人肯定少不了他的好處！畢竟在此之前，安順才已經給了他一萬貫的好處，天知道事情若真被他辦成了，安順才接下來會給他多大的好處？
  再給一萬貫？或者兩萬貫？

  一想到這兒，馬誠頓時就有些呼吸急促起來，話說在此之前，他可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擁有上萬貫的財富！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能會覺得一萬貫很多了，他一輩子都花不了這麽多的錢，但現在，他的貪欲已經被激起，在他想來，他既然有機會去掙取更多的一萬貫，那為何不去掙？
  當然，利益越高，風險越大，已經利欲熏心的馬誠，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朝他一步一步靠近！
  “哼！蜀王利用手中職權，無端打壓安國、康國商人，陛下已經急令蜀王回宮！相信要不了多久，炎黃錢莊恐怕就要迎來新的管理者！”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說道。

  馬誠此刻心臟都要跳出胸膛了，若不是他知道眼下場合不對，非得激動地一跳三尺高，他強迫自己冷靜，巨大的財富就在眼前，甚至唾手可得，他後半生將會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這個時候他一定要“穩”，一定要“猥瑣發育”，絕對不能“浪”、不能讓長孫無忌看出端倪並起疑心！
  “這件事情，忠明你做的很好！叫你過來，便是想讓你繼續盯著炎黃錢莊，那邊一有消息，馬上來呈報給老夫！”

  長孫無忌這時接著說道。

  馬誠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論眼光毒辣、論“表情管理”，他這個初入官場不就的“小菜雞”，如何是宦海沉浮十幾年的長孫無忌的對手？他雖然強行壓製著心中的激動，但他緊握的雙手卻是“背叛”了他，長孫無忌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不過長孫無忌卻並沒有出言拆穿。

  “多謝閣老誇獎！”

  聽到長孫無忌出言誇獎，馬誠繃著的臉，此刻終於能露出笑容了，他笑著向長孫無忌拱了拱手，道：“閣老於忠明有知遇之恩，忠明願為閣老赴湯蹈火，這就去炎黃錢莊為閣老盯著！”

  “嗯！去吧！”

  長孫無忌一臉“欣慰”地點了點頭，衝馬誠揮手道。

  馬誠向長孫無忌拱了拱手，然後轉身離去。

  在轉過身體的一瞬間，馬誠的臉色就再也繃不住了，由原來的微笑，變成了極為誇張的大笑，不過他卻忍住了沒有出聲，畢竟他還沒走遠呢！

  踏出正廳房門，馬誠仿佛能看見無數張唐元在向自己招手，此刻他真是恨不得自己有一雙翅膀，能瞬間飛到安順才的身邊，不是因為他有多“愛”安順才，而是因為他馬上就能安順才那兒得到很多很多錢！
  有了這些錢，他完全可以自立門戶，又何必繼續屈身在長孫府當一門客？

  “慶河！”

  正廳內，見馬誠已經走遠，長孫無忌連忙朝門外喊道。

  “屬下在！”

  很快，屋外走進來一個持刀的勁裝武士。

  這人是長孫家的護衛頭領，長孫慶河，化氣巔峰高手！
  “你立刻帶幾個機敏的人去跟著馬誠，若是他沒有去炎黃錢莊，而是去見了什麽人，你將他以及那人全都給老夫帶回來！記住，要活的！”

  長孫無忌沉著一張臉，冷聲說道。

  馬誠顯然是有事瞞著他，而且是想借用他的手來達成某種目的，長孫無忌身居高位多年，又豈會容忍這樣的一個“小雜魚”利用、擺弄他？

  剛剛之所以沒有當面拆穿馬誠，完全是長孫無忌想看看這家夥背後到底有什麽人！

  “是！家主！”

  聞言，長孫慶河大聲領命，並轉身而去。

  片刻後，四五名勁裝武士離開長孫府，遠遠地綴在了馬誠身後，而馬誠此刻是並沒有去往西面的炎黃錢莊總部，而是向東而行，那邊則是長安城的東市！
  “家主預料的果然沒錯，馬誠這家夥肯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

  望著馬誠的背影，長孫慶河喃喃自語道。

  “掌櫃的，快去叫你們東家過來一趟，就說馬某有要事相告！”

  兩刻鍾後，馬誠來到東市的一間茶樓內，進門之後，他直接來到櫃台前，衝那掌櫃低聲說道。

  這間茶樓，正是上午他和安順才喝茶議事的那座茶樓，名字叫做“安順茶樓”！
  “……呦~！原來是馬……馬先生，您樓上請！老朽這就差人去請我們東家過來！”

  那掌櫃的剛想說“你特娘的誰啊，我們東家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但他抬頭一細看，瞬間就覺得眼前這人有些面熟，片刻後，他心中一激靈，心道這人不就是早上和東家在二樓喝茶的那人嗎？而且東家離開之前還專門交待過他，若是後面這人再過來，不僅要好生招待，而且要立即派人稟告他！於是，那掌櫃面色數變，急忙改口道。

  “嗯！你們快些！我時間有限！”

  馬誠點了點頭，對那掌櫃的催促道。

  不是他擔心待在這兒太久會被人發現，而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安順才承諾的更多好處！

  “是是是！馬先生先樓上請，我們東家應該就在東市的安順酒樓，很快就能過來！”

  掌櫃的還真以為馬誠還有急事需要去辦，生怕這個自家東家口中的貴客一會兒等不及要走，於是連忙“安撫”道。

  馬誠點了點頭，轉身朝著二樓而去，掌櫃身邊的小廝很有眼力勁兒地跑到馬誠的前面，為其帶路。

  “大壯，你跑得快，快去酒樓讓東家過來，就說馬先生來了！”

  目送馬誠上樓後，掌櫃的連忙拉過來一小廝，吩咐道。

  “是！胡掌櫃！”

  那小廝應了一聲，放下手中茶盤，飛也似的跑了出去。

  “老大，我們要不要現在進去抓了馬誠？”

  安順酒樓西面牆角的榕樹下，長孫慶河一行人正貓在這裡暗中觀察，這時，一名個頭稍小的長孫府護衛開口問道。

  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了此行的任務，於是也稱呼馬誠為“馬詹事”了，而是直呼其名！

  “先等等！”

  長孫慶河皺了皺眉，望著從茶館跑出來的小廝，道：“這馬誠剛進茶館，就有小廝跑出來，顯然正主兒還沒到，我們再等等！”

  說到這裡，為確保萬無一失，長孫慶河扭頭對身後四人吩咐道：“你們幾個去看看這茶樓還有沒有其他出口，要是有後門的話，留兩人在那兒守著，其余兩人回來跟我一起守正門！”

  “是！老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