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無心插柳，而柳樹成蔭，乃至於山川萬裡（22）

  原本會逐漸潰散的山中之靈得了身軀，這一幕讓土行孫都目瞪口呆。

  土地沒有離去，仍舊留在這裡，教導這初生懵懂的山神，讓他知道天地，知道輪回，知道四時更替，知道眾生之苦，帶著他踱步在山川之間，去接觸生靈，見諸生老病死，登到山峰上，看到天地的廣大浩渺，知道自己的渺小。

  等到看到天地生死，開了眼界，才開始講述修行的方法。

  山神土地這一類地祇，和神話裡那些本來是山精野怪，得了些機緣造化承擔了山神職位的不一樣，他們不是生靈，並沒有七竅和血肉，沒有辦法用吐納練氣的方法修行提高境界，也沒有辦法錘煉體魄。

  土地也是在這幾年間得到了領悟，自己琢磨出了修行的法門。他一開始也以為自己不可能提高修為，後來卻發現，伴隨著花果山上的生靈越來越多，越來越繁華，他的實力也慢慢地提升。

  這才若有所思，猜測山神之類提高修為，需要哺育庇護一方生靈，眾生又反哺山脈，才能夠逐漸提高實力，這種修行的方向和東皇太一交給趙離的星神體系很像，卻又不完全一樣，土地當下將自己的經驗整合了天庭的事跡，徐徐告訴山神。

  山神本來就是群山的靈所匯聚，很快掌握了土地傳授給他的法門。

  在第二日，土地在給山中的生靈講法的時候，就將山神也帶了出去，這數千裡的生靈看到了個陌生的人，先是給嚇了一大跳，然後就發現這高大男人身上有自己所熟悉的氣息，才慢慢放下心來。

  今日講述修行吐納，土地先講述了一半，然後便站起身來，坐在了那些山林野獸當中，微笑開口，讓那山神坐在了青石上，繼續沿著他剛剛講過的東西講下去，山神一開始略有些許緊張，後來逐漸進入狀態。

  講述道法，講述吐納。

  他本來就是這一座山脈的靈性所化，講述道法的時候，雖然還有些許的不適應，但是仍舊本能地匯聚整個山脈的靈氣元氣，對於這些初步通靈的生靈來說極有好處。

  之後幾日時間裡，在沒有講述道法的時候，土地就給山神講一些故事。

  講述道法的時候，則是一開始自己去講，開了個頭，之後則交給山神繼續，並且在慢慢地削減自己講述吐納之術的比例，直到最後幾日，全部都交給那山神講述，後者也越來越適應這一安排，越發沉浸入其中。

  嗓音寬厚低沉，引導著山中眾生吐納呼吸。

  在這一日早上，準備講法之前，土地和山神告辭，說是還有其他地方要去，不能在這裡呆著太久啦。他日若是有心思了，可以去花果山上找他，切記切記不可以作惡。

  山神極為不舍，還是送土地下山離去，並且在心中記住了花果山這名字，土地和土行孫兩人沿著山路而行，土行孫問接下來要去哪裡，土地撫須，笑道：

  “天下有九洲，咱們這才走到哪兒啊？”

  “先順著這路數，把西定真洲的山轉一圈兒下來，多看看，多瞧瞧。”

  “等到走的差不多了，看的也差不多了，就請那裘霖仙長帶著咱們去其它幾處大洲，天下的山脈這麽多，總有蘊了靈性的，我們怎麽能就這樣停在一處？早一些過去，他們也能早些得見天日。”

  土行孫若有所悟，點了點頭。

  祖孫二人沿著山脈往外遁地而行，走不過幾百裡路，看到山花爛漫，土行孫遁出地來，就一邊賞景，一邊去走，走得累了，稍微休息一二，老土地坐在青石上，他的本體在花果山，距離這裡已經少說萬裡之遙，實力下降地厲害，不得不稍微緩口氣。

  土行孫則是被一隻藍色蝴蝶吸引了注意，玩心大起，沒有用神通，只是去撲蝶，正玩得開心，將那蝴蝶握在手心裡，突然聽到了一聲低沉咆哮，猛地轉過頭去，蝴蝶被驚飛，看到一頭少說比得上小山頭的黑豹暴起。

  直接要撲殺了土地，距離有些遠，他就是遁地，這一瞬也過不去，土行孫心中大急。

  可是就在那黑豹要得手，雙目猙獰的時候，突地便地動山搖。

  土行孫微微驚愕，然後看到這大地翻卷，山石逆轉，嘩啦啦聲中，旁邊這少說有千米的巨山化作一隻手掌，伸開五指，直接將那巨大黑豹抓在手中，任由那豹妖如何奮力掙扎怒吼，還是咆哮，都毫無用處。

  老土地被驚了這一遭，抬起頭，看到那山化作手掌，歎息一聲。

  只見到山石前面，那山神再度出現，拱手拜下，道：

  “老師……”

  “我想要送老師出去。”

  土地讓他起來，山神悶聲不吭，土地也隻得點頭答應，讓他送自己離開。

  一口氣送出三千裡，送到了這一帶山脈的山腳下，等到離開的時候，山神突然拜伏下來，口中道：“我生於天地之間，是老師點化，才有了這樣的造化，我聽山上眾生說，眾生都有名，沒有名字就只是孤苦無依，如同天地一飛蓬，有了名字才算是有了歸屬，求老師賜名……”

  土地微怔，然後道：
  “我本來以為，你要自己去取一個名字才是對的，既然你要我給你名字，那也好。”

  稍微沉吟了下，道：“此地西定真洲，當歸屬於西山經中，眾神已去，天地有變，你若願意，承古山神之名，可謂長乘，通曉天之九德，名在西山經卷三之列，可願意麽？”

  山神大喜，拜伏下來，道：“多謝老師！”

  土地伸手在山神長乘肩膀上拍了拍，道一句好好修行，轉身離去，土行孫謝過這山神，轉身離去，匆匆追著土地，等到他們走出極遠處的時候，回身仍舊望見山神長乘的身影。

  直到再也看不到土地和土行孫，山神長乘方才起身，原地站了許久，悵然若失，轉身離去。

  沿路見到那被山脈所化巨手所握的黑豹，想到土地教導眾生皆有好生之德，索性將這黑豹釋放，以無邊山脈重量將其壓服，那黑豹一開始還不服氣，最後在這三千裡山巨力之下，沒了掙扎之力。

  最終精疲力盡，伸出舌頭，舔舐山神手掌。

  長乘心中大喜悅，坐於黑豹之上，重新回到講法之地。

  給那些生靈講述吐納之法，心神通明，連接三千裡地氣。

  講述到最後，三千裡山脈元氣聚集，化作繁花落下。本來乾枯的草地以肉眼可見地速度生長茂盛，處處都是秋日光景，唯獨這裡變地如同早春盛夏。眾多生靈都若有所悟，最後講法完成，人立而起，朝著山神長乘行禮拜謝。

  ………………

  自土地離去之後，山神長乘便每日騎乘黑豹，來往巡視三千裡山。

  每隔七日講法一次，平日則任由那些山中生靈恣意生活，不加干擾。

  只是他誕生之後，每日都是和老師，和師兄一同生活，而今雖然山中的眾生都拜他，他卻覺得沒有能夠好好說話的，有些落寞，覺得山神廟宇有些過於空曠，好生無趣，一日西去三千裡，也學著老師，在山中取了靈性之土。

  回到山神廟中，在自己的身旁創造了另外一個少年童子模樣。

  以地祇的身份去引動其中的靈性，雖然不得其法，花了好些時日，卻也匯聚一縷靈性，雖然遠遠不如自己，卻也讓他足夠欣喜，便教那少年說話，與他修行，更分自身一縷山脈氣運給他，稱呼其為弟。

  又因為土地捏他神像時用了纏繞山脈的河流之水。

  山神長乘對河流很有好感，常常騎乘黑豹，循水而往，或許是山水千萬年來毗鄰而局，竟也被他尋到了具備靈性的水流，於是這山中眾生，水中水族，還有往來的歸雁，掠過此地的時候，常常得以見到英俊勇武的山神騎豹，擊掌而歌，水流流轉相合。

  有百獸相隨，天空中鳥雀盤旋，有隻白狐通靈，削去石板，調和泥土，以爪為筆，在那石板上留下了粗狂的石刻畫，覺得這如果留下來，或許很有趣，不得不說這一隻靈獸有著繪畫的天分，雖然寥寥幾筆，卻極具形神。

  正在自顧自欣賞，卻又記起今日是說法時候，將這石板放在山洞當中，縱躍而出，山腳之處，長乘建造了一處小的神廟，裡面供奉土地，是說老師偶爾路過，如果不願上山，也可以歇腳，而在山神廟中，右手位仍然是一老翁，一頑童。

  這狐妖在這裡人立而起，與旁邊的精怪一同，取了旁邊香火，再拜之後，方才朝著山上而去，青石之上，山神長乘講法，旁邊盤踞巨大黑豹，黑豹旁邊還有個靦腆少年為豹子梳理毛發，那白狐尋了個地方坐下。

  隻如旁邊群修一起聽講經說法。

  PS:今日第二更，並不是‘主角們’的故事，而是他們離去之後的影響吧，這種劇情只會偶爾提一點。

  對了，朋友後天結婚，明天女方送嫁妝，估計就要去。

  所以這兩天更新可能會比較少……給大家抱拳了，本月活動也開始了，好像是投月票返起點幣，大家可以看看。

  山海經·西山三經，二百裡至於羸母之山，神長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