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梅哪敢再多說,趕緊搖頭回應。
吳菊這才滿意的重新拿回筷子,把桌上剩下的面吃完,嘴一抹,碗筷一放,拽著張炳林往外走,“你走老東西,走,還不跟我回家,你這樣要死不活的算什麽樣子,害人害己,上輩子不知道你遭了什麽孽,不,是不知道我遭了什麽孽,才能遇到你們這樣的一家子。你的好媳婦,好兄弟姐妹,好侄子侄女,都是些嘴上功夫,沒見誰來照顧你一下……”
吳菊拉走張炳林走出了淑梅家,邊走嘴裡邊嘀咕著,直到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聽不見了,兩個孩子才撲到淑梅跟前。
“媽媽……”
“媽媽……”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叫著淑梅,聲音帶著幾分哭腔。
“怎麽了啊?”
“奶奶——不,沒什麽,只是好怕奶奶。”
“呵呵,奶奶有什麽好怕的,奶奶就是說話發生了點,不怕啊,快去吃麵,待會兒面糊了就不好吃了。”
小雙凝愣著,沒有要去的意思,小佑琛牽著她的小手,把她拉到凳子上坐下,湊到她耳邊小聲的說到:“妹妹,快吃吧!這點小事我們不可以讓媽媽再分心了,她已經很累了。”
小佑琛真的比同齡人早熟很多,至少這些話就像從大人嘴裡說出來似的。
小雙凝看了一眼小佑琛,又看了一眼滿臉愁容的淑梅,沒再吭聲,低下頭去乖乖吃麵。
其實面已經糊了,但她倆還是吃的很開心。
張曉琴也滿月了,又開始整天在村裡瞎轉悠,孩子她碰都碰一下,除了喂奶,其余的時候都是付媽媽在照看。
她這裡坐坐,那裡逛逛,和村裡的三大姑七大婆的扯東扯西度日。
付俊這有了嬌妻,又有了女兒,比以前勤快了不少,每天早出晚歸,拚命賺錢養家。
張曉琴好吃懶做的本性,並沒有因為再婚而改變,加上又多了一個小孩,這樣一來,本就不富裕的付家更是入不敷出。
張曉琴還天天和他吵,罵他沒有用,今天要買這,明天要買哪。孩子出生不久,兩人就吵得不可開交,張曉琴這是原形畢露了。
付俊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為什麽要那樣對小美,他開始厭煩張曉琴,討厭她那張嘴臉,他無奈,為了躲避張曉琴沒完沒了的吵鬧,也為了撐起這個家,他隻好踏上了去外地賺錢的路,背著棉被衣服南下打工去了。
剛開始張曉琴還覺得自在,沒有人跟她吵架,倒是樂得清閑,耳根子也清靜了。可日子稍稍一久,她又按耐不住寂寞了,覺得自己在守活寡,一看到男人就邁不開腿。
很快,她就和孩子的親爹,村裡的牛娃又勾搭上了。孩子雖然長得不像她們夫妻倆,但村裡人倒是沒說什麽,可她這又和牛娃搞到一起,豈不是玩火自.焚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饑渴難耐的她,也顧不了這麽多了,那日,她主動去和牛娃搭訕,這牛娃本來就對她心心念念的,這簡直就是乾柴碰到烈火,一碰就著,一拍即合。
牛娃蹲在路邊,斜著眼偷偷看著朝自己走過來的張曉琴。
“在這裡鬼鬼祟祟幹嘛呢?”張曉琴走到他跟前,看也沒看一眼他,旁若無人的說到。
牛娃簡直是受寵若驚,自從那次之後,張曉琴都是繞著他走,連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他有些不相信,左顧右盼,這也沒別人啊。
“你是在和我說話嗎?”牛娃沒有起身,抬起頭眼巴巴的望著張曉琴。
張曉琴還有些生氣,怒道:“不是和你說話,難道和鬼說嗎?這裡除了你和我還有旁人嗎?”
牛娃激動的手足無措,趕緊扔掉手裡的小樹枝,疼得站起身來。
“我——我——”
“我什麽我啊?難不成還不樂意搭理我不成?”
“不不不,我是高興,激動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想你也是聽說了的,我現在的日子過得啊,簡直就不是人過的,那狗屁男人在的時候吧,天天和我吵。現在倒好,他躲到外邊去一個人瀟灑,讓我在家裡受活寡,想當初呀,我就是被他騙了,什麽要一輩子對我好,愛我愛得死去活來的,這些什麽個山盟海誓,如今都喂狗去了。我這招誰惹誰了?落得這麽個下場。”
牛娃聽的那些個心疼呀,看著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受委屈,他還真有出面替她討公道的念頭。
他把髒兮兮的手在身上擦了擦,左右看了看,去輕輕拉了一下張曉琴的胳膊,“你受苦了,別哭了。怪我當沒勇氣,太窩囊,不然也絕不會讓付俊佔了便宜。”
張曉琴擦掉臉頰上,費了好大力氣才擠出來的淚水,假裝抽泣著說:“沒想到你還這般有骨氣,早知道,我就該跟你搭夥過日子了,也不至於讓你我的孩子認他人當父親。”
“你說什麽?孩子……”
“那麽大驚小怪做甚?孩子能懷六個月就畜牲嗎?你也不想想,不是你的還會是誰的?”
“我的?”
“怎的?還不信,你到時候仔細去看看,和你就跟它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我還擔心此事瞞不了多久呢!”
牛娃曾經是見過孩子一眼,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和自己有幾分神似。
“既然這樣,為何當初你——”
“你以為我想啊!你說你有什麽?能養得起我和孩子嗎?有父母幫忙帶孩子嗎?我這還不是為了孩子著想,想給她找個完整的家。”
牛娃小聲的嘀咕著,“誰不想和自己的親爸媽一起,也不問問孩子同不同意,也不問問我同不同意,就這樣私自作主。”
張曉琴聽到他的嘀咕抱怨,大怒,“好啊!還抱怨起我來了,行,行,行,都是我的錯,我是罪人,你們個個都怨我怪我,我這就回去,抱著孩子去跳河,一了百了,免得惹你們這些大好人不開心。”
張曉琴耍潑那可是無人能比的,不說牛娃,就是再來十個牛娃她也能降伏得服服貼貼。
她說著說著,就要走。
牛娃這下急了,趕緊跑上去道歉,“我該死,是我嘴臭,你別生氣。”
張曉琴本來也不打算真衝走,牛娃隨便一說,她就停下了腳步,算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路過之人都投來異樣的眼光,淑梅左右看了看,沒當回事。反正付俊都那麽不待見她,她也不介意讓付俊當一回烏龜王八,讓他們家嘗受一下被眾人戳脊梁的感覺。
牛娃倒是為淑梅考量,怕別人說她嫌話,主動拉開和淑梅的距離,並小聲說到:“曉琴,這人多嘴雜,我們換個地方還說。”
“怕啥?我都不怕你怕啥?”
“現在你畢竟是付俊媳婦,我不想別人說你的不是。”
“你們男人個個說話都好聽,一有事情就都是女人的錯。”
“真的,換個地方說,你看鄉親們都要收工回來了,來來回回的人越來越多,要不去我家裡如何?正好說說孩子的事。”
張曉琴同牛娃搭訕,不就真是寂寞難耐嗎?牛娃既然這樣說,好像正合她意,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好辦事,她心裡這樣想著。
“行。”她欣然同意。
此時,已是傍晚,夕陽西下,天也慢慢暗下來,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
“那——我前面走,你等一下跟過來,或者,你拿著鑰匙,先走一步。一起走太顯眼,我怕別人說閑話。”
牛娃他自己就是團爛泥,不存在名譽不名譽的。他這樣,也是為張曉琴著想。
張曉琴看了一眼,冷冷說了句,“你先回去,我稍後來。”
牛娃將手裡的鑰匙揣回兜裡,不舍的轉身離去,一步三回頭,他是怕張曉琴忽悠他,根本不真打算去找他。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的,這孩子的事還沒說清楚呢,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張曉琴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
他回到家後,在院裡著急的徘徊著,等著張曉琴的到來。
張曉琴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他剛到家後不久,張曉琴也後腳跟了過去。
牛娃從門縫裡看到張曉琴來,迫不及打開門,看左右沒人,一把將張曉琴拉進院裡。
“你幹嘛呢?有必要這麽神神秘秘嗎?都是一個村的人,還不讓串個門什麽的?人瘦的跟猴子一樣,沒想到手勁還挺大,胳膊都快被你捏斷了。”
張曉琴狠狠甩開牛娃的手,按揉著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滿臉不悅。
她一邊嘀咕著,一邊朝屋裡走去。
牛娃緊跟在其後,不停的向她解釋,“不好意思啊,我這一時著急,手勁用得大了點。我也不想偷偷摸摸,這不是都為你的名聲著想嗎?我倒是個臭光棍,已經臭得問不出味了,可你不一樣,你畢竟是有夫之婦?還得注意一些不是?”
牛娃左一句,右一句,都是在為張曉琴著想,論這一點,他還真有點像光明磊落的謙謙君子。
張曉琴聽得有些不耐煩,掃視了房子裡一眼,走到屋裡唯一的一張凳子旁,拍了拍那爬滿灰塵的凳子,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凶巴巴的說:“名聲個屁?要名聲能當飯吃呀?人都快餓死了,還圖個什麽名聲?非得讓我偷偷摸摸到這裡來,跟它做賊似的,說吧!有什麽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