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梅一下癱坐下來,聽說過拐賣兒童的,可還真沒聽說連她這麽大的人也拐賣的。
她把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女人,這個女人和其她女人都不同,在她眼裡看不到害怕。她的表情淡定自若,沒有一點波瀾。
“你不怕嗎?”淑梅試探性的問了那女人一句。
“你是問我嗎?”
“嗯!”
“有什麽好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看開了其實也沒什麽。”
又不是第一次?她的這句話,著實讓淑梅嚇了一大跳。
“他們是要帶我們去哪裡?”
“賣錢唄!”
“賣?”其實剛才淑梅就已經猜到了,此刻只是想再一次確認一下而已。
“上次我是被賣到了夜總會,真是沒想到,我竟然這麽吃香,又被這幫人販子給盯上了,哎!也怪自己笨,在一個坑裡還能摔兩次。”
“夜總會?什麽是夜總會?他們是要把我們賣去夜總會嗎?”
淑梅自然不知道夜總會是什麽地方,她也沒意識到前方未知的事,是何等的災難。
那女人不屑的瞄了淑梅一眼,“就是專供男人們取樂的地方,在那裡,女人可以人盡可夫,夜夜做新娘,隨時隨地換新郎,哈哈……”
聽了這女人的話,淑梅害怕的縮成一團,那女人看著她這副表情,不由的大笑起來。
“你的意思是,他們也要把我們賣去那種地方?”
那女人朝著車廂內掃視了一圈,搖了搖頭,“我看未必,顯然這裡邊有很多人都達不到去那種地方的資格。”
車廂內雖說都是女人,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那五官長相真的是不堪入目,真不是能靠臉吃飯的主。
“那就好,那就好……”
淑梅連連自言自語的道好,這也算是她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有什麽好的,我倒寧願他們把我賣去那種地方,至少衣食無憂。若是被賣到大山裡去當生孩子的工具,那我寧願死了算了。你知道嗎?聽說那些大山裡的人可野蠻了,那裡的人很窮,很多人都是娶不到老婆的,但為了傳宗接代,他們就會湊錢從外地買媳婦,然後根據誰出的錢多,就讓買來的女人替誰先生孩子,這樣輪著來,直到女人老得生不出孩子來。”
這女人的話嚇得淑梅毛骨悚然,在這之前,她以為自己已經夠苦的了,沒想到還有的人比自己的遭遇還要慘。
“那再窮,女人總是要嫁人的啊!他們那裡難道就沒有女人嗎?”
“女人?有啊!那都是稀世珍寶,因為家裡窮,沒有多少人願意養沒用的女兒,大多數生下都被丟棄了,能平安長大的是少之又少。”
淑梅再次感覺到了貧窮和愚昧的思想是何等的可怕,若這次能平安脫險,她就是砸鍋賣鐵,也要讓自己的女兒接受高等教育。
讓女兒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到這個女人所說的那些大山裡去,去感化他們,去去除他們心中那些邪惡愚昧的思想。讓他們走出山外來看看,來看看祖國的新氣象,來看看世界的美好。
看著淑梅發呆,那女人也沒再繼續往下說,岔開話題問:“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康淑梅!”
“我叫熊倩倩,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孤兒,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平日裡除了和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眉來眼去,打情罵俏。我都找不到人和我說說話,一個是不願意說,另一個是沒多少人願意理會我這種女人。除了幾個一起上班的姐妹,我是一個知心的朋友也沒有啊!一看你就比我幸運,此時,怕是家裡還有好多人在擔心你吧?”
或是好久沒有人願意真正認真聽熊倩倩說話了吧!這話匣子一打開,她還真是說個沒完沒了了。
淑梅並沒有她的職業而輕看她,反倒是萬分同情她的遭遇。
“若我們真的能平安脫險,我就是你的知心朋友,我家裡還有個剛出生兩個月的女兒,到時候我讓她認你做乾娘,這樣,你以後也就是有親人的人了。”
淑梅的話,對熊倩倩而言,簡直就是冬日裡的暖陽,讓她感動得熱淚盈眶。她聽過了太多騙人的甜言蜜語,但沒有哪一句蜜語,有淑梅這番話這麽暖,這麽甜。
熊倩倩伸出被繩子綁著的手,緊緊的握著淑梅的手,此刻,她感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這麽含情脈脈的看著淑梅。淑梅也緊握著她的手,在這彌漫著恐怖的車廂裡,兩人相互依偎取暖,給彼此一個依靠。
唐博藝和張炳林來到了鎮上,他倆分開找尋淑梅。唐博藝拿著那張保存了好久的淑梅的黑白照片,對著路上的行人一個一個挨著問。
黃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從一個大媽嘴裡,博藝問到淑梅最後去的那個地方。
他瘋了似的衝進那間院子,用力拍打著房門。
他們這幫人都是把人拉到外地去賣,要想逃回來那簡直就如同登天,所以他們一直覺得是高枕無憂的,也就沒有換窩點。
還是那個衣冠禽獸來開的門,門剛一打開,博藝就奪門而入,衝進屋裡裡裡外外都找了個遍。
“喂喂喂!你誰啊?”
翻找無果,博藝一把拽住那男人的衣領,將淑梅的照片放到他眼前,大聲咆哮到,“她呢?你把她藏哪裡去了?”
那男人瞄了一眼淑梅的照片,眼睛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眼臉下垂,“這誰阿?你他媽是不是神經病啊?放手。”
那男人用力的將博藝的手扯開,把被博藝扯皺了襯衣捋了捋。
“有人親眼看見她進了你這裡,你居然說沒見過,快說,你到底把她怎麽了?”
淑梅明明來過這裡,這男人卻裝作不認識。博藝堅信他一定知道淑梅的下落,或者就是他把淑梅給弄不見了,此刻的博藝,激動連殺人的想法都有。
他撲過去,將那人按倒在沙發上,用右手手臂壓在那男人的胸口。右腿則跪在那人的雙腿之上,將那人牢牢的壓在沙發上。
另一隻手舉著淑梅的照片,“快說,她在哪裡?”
“大哥,有話好好說,我想起來了,昨天她是來過,來應征我家的保姆,還答應今天會來上班,可……可昨天天沒黑她就走了啊!我還正納悶這個時候了她怎麽還沒來呢!”
博藝根本就不相信他這套說詞,“那你剛剛說不認識?”
“大哥,你這凶神惡煞的衝進來,瞎都被你瞎懵了,哪裡還記得了那麽多,我也只見過她一面,這不,仔細一看才認出來嗎?”
其實這個男人根本就沒必要這麽怕博藝的,在這房間的地下室裡,都是他們的人,只要他輕輕跺幾下地板,地下室的人就會衝出來,好好收拾博藝一頓。
可不巧的是,這地下室裡不是還關著沒有送走的貨嗎?他也不想節外生枝誤了大事。
博藝無奈,隻好松開了手。看著淑梅的照片,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間,那男人還親自將博藝送出門。
淑梅到底去了哪裡?既然找到了事做,她就應該第一時間返回家裡才對。從這裡到“小台灣”,中途也沒有什麽值得她逗留的啊!到底是什麽原因,讓她沒能回家。
博藝邊走邊想,在院子門口又碰到了剛剛認出淑梅的那個大媽。
“孩子,找到了嗎?”
“沒有,他說我家妹子是來應征保姆的,昨天天沒黑就離開了。”
“不可能,我敢確定她沒有出來。”
“大媽,你怎麽這麽肯定?”
“你看,這個你認識嗎?”
那大媽斬釘截鐵的向博藝說,淑梅肯定沒從裡邊出來,並且從懷裡掏出一串鑰匙。
博藝接過鑰匙,上面掛著有他親自雕刻的小木人,他可以肯定這串鑰匙就是淑梅的,他向那大媽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不就對了,昨天我被一群孩子撞倒,是她好心扶我起來,不然你問我,我也不會一眼就認出了她。等她進了那院子,我才發現掉在地上的這串鑰匙,怕她回家開不了門,我一直在門口等著,可是到了晚上也沒見她出來。”
“謝謝你啊!大媽,外面寒風呼呼的,你快回家去吧!別凍著了。”
博藝送走了這個好心的大媽,自己尋思著,要怎麽樣才能從那人嘴裡套出淑梅的下落,他在院子外來來回回的徘徊著。
這做壞事的人,心臟的負荷能力真的還沒有常人大,經過博藝這麽一嚇。屋裡的幾個壞人一商量合計,決定把“貨物”轉移,更換存貨地點。
這院子雖然不是處在鬧事之中,但前後也都住著有人家,為了不讓這些被拐來的女人叫喊,他們用透明膠布封住了她們的嘴。然後一個一個的把她們從地下室裡扛出來,扔進了院子裡的貨車上。
守在門外的博藝,聽到了院裡的動靜,他踩著院牆外的一塊石墩,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偷看。
“好啊!這些王八羔子,原來都乾的是拐賣婦女的黑心勾當。”
院裡好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硬碰硬博藝是佔不了上風的,若是因此驚動了他們,他們把這些受害人轉移,到時候要再找,就難於上青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