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梅,梅梅,這守活寡的滋味不好受,你早晚不是也得找個人消遣消遣,一解寂寞之苦。我身強體壯,一定能滿足你。”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可繼宗還好好的活著,這些人就這麽的得寸進尺。該死的,把我當什麽了,花街柳巷的風塵女子嗎?
“滾開!”
淑梅不再顧及工友情份,大聲朝他咆哮到。
“呦喂!小媳婦夠辣的。”
建中並沒有把淑梅的咆哮放到眼裡,更是得寸進尺,用那爬滿老繭的手,欲朝淑梅的胸口襲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計,博藝又再一次英雄救美,抓著建中的手腕,強行將他的鹹豬手扳開。他一用力,將建中連人帶車推到在地。
“淑梅,上車!”
博藝跨上自己的自行車,乾脆利落的對淑梅說到。淑梅慌忙跳上博藝的自行車後坐,博藝一踩自行車的踏板,自行車飛奔而去。
“唐博藝,你這個王八羔子,有種你別跑啊!又壞老子的好事,哎呦喂!我的屁股。”建中一邊罵著,一邊心痛將自己的自行車扶起來,把自行車裡裡外外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生怕把車子摔壞了。
淑梅坐在博藝的自行車後,看著博藝這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小聲的說,“博藝,謝謝你!”
“怎麽總是跟我這麽客氣,繼宗不在,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
博藝說完這句話,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只聽見自行車車輪轉動的聲音,誰也無法猜想得到,這兩人此刻心裡都在想啥。兩人的表情都出奇的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
許久,博藝開口打破了現有的平靜。
“淑梅,你看這磚廠都是些臭男人,真不適合你待,要不你還是不要來了吧?”
“沒事,怕啥?他們傷不到我。”
“可廠裡灰塵那麽大,我們大人倒是無所謂,可小雙凝就未必受得了,別到時候害了孩子。”
淑梅沉默了一小會兒,接著回應到,“今晚我回去跟我婆婆商量商量,看她能不能幫忙照看一下,萬事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博藝不再吱聲,默默的踩著腳下的踏板。眼看就要到村口了,淑梅心裡卻有些不淡定了,自己的名聲倒無所謂,反正也好不到哪裡去,早已臭名昭著。她是擔心博藝,畢竟以後小佑琛還要成家立業,壞了博藝的名聲就等於害了孩子。她尋思著,想開口讓博藝放她下來,她自己走著回村裡。
在悠悠眾口之下,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就不管用。
淑梅正想著想著,自行車卻突然聽了下來,“淑梅,走著進村吧!以後下工了記得等著我,我帶你回來。”
“嗯!”
淑梅從自行車上跳下來,點頭回應著博藝。得到了淑梅的回應,博藝獨自騎著自行車朝村裡去。
博藝擔心流言蜚語傷到淑梅,才將她放在村口。雖然淑梅沒有猜透博藝此舉為啥,但她心裡能夠感覺到,博藝是為她好,是為她著想。
淑梅拖著疲乏的身子,背著雙凝回到了家中。
家中燈火通明,可惜卻沒有一點飯菜的味道。本就疲乏不堪的淑梅,將孩子放到熟睡的繼宗身旁,又開始馬不停蹄的張羅晚飯。
她聽了博藝的話,將手指上的紗布用水寖泡了一下,再挨個拆開,即便這樣手指一觸碰到鍋碗瓢盆還是會痛,她忍痛艱難的把晚飯做好。把飯菜和碗筷都搬上了桌,才朝著躲在屋裡的公婆叫喊了一聲。
“阿爹,阿娘,飯做好了,你們趁熱出來吃。”
吳菊和張炳林臉皮也真夠厚的,聽淑梅這一叫,兩人火速開門出來,坐上桌子就唏哩呼嚕的吃起來。淑梅在心中也並沒有過多的抱怨他們,至少白日裡他們幫自己把繼宗照顧的好好的,沒讓他凍著餓著。
淑梅吃過太多的苦,別人的一點點好,她也會放大了看。唯獨到了博藝身上,她卻不開竅了一樣,絲毫感覺不到博藝對她的好。
她沒顧得自己吃,打了一碗飯,親自進屋去喂繼宗吃。
“繼宗,醒醒,起來吃飯。”
聽到淑梅的聲音,繼宗猛的從睡夢中驚醒,“淑梅,你回來了,累不累?餓不餓?”
淑梅笑著搖搖頭,將手中的飯碗放到床頭櫃上,吃力的將繼宗扶起來靠在床頭,端起飯碗,準備一杓一杓的喂繼宗吃飯。
“來,餓了吧?趕快趁熱吃。”
“我手還能動,我自己來,你累了一天,快去吃點東西,早些歇息。”
繼宗說著,從淑梅手中奪過飯碗,這時她才發現淑梅爛糟糟的手。其實這他早該想到,就是他們這些大男人,都避免不了把雙手磨傷,更何況是淑梅這樣的柔弱婦人。他用心疼的眼神盯著淑梅的手,心裡比吃了青杏還要酸。
“你的手?”
淑梅趕緊將自己的手藏到背後,“沒事,我去吃飯了。”她尷尬的笑著對繼宗說完,走出了臥室的門。
繼宗吃著碗裡的飯,眼淚一滴一滴滴到嘴裡,鹹鹹的,苦苦的。自從遭難之後,繼宗變得特別的多愁善感,碰到一點點小事,都忍不住落淚。
他現在躺在這不足三平米的床上,除了用眼淚來發泄內心的無助,也再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吳菊和張炳林吃過晚飯,就雙雙回屋去歇著了。
夜深人靜時,連狗都酣然入睡了,淑梅還在院子裡洗洗涮涮。
日子就這樣一複一日的過著,淑梅每日都累得全身酸痛,一倒下床就不想再起來。即便這樣,她還是沒打算聽取博藝的意見,把小雙凝交給吳菊來照看。
直到有一天早晨,小雙凝一直咳個不停,呼吸聲也特別的急促,喂她吃奶,她也吸兩口就哇哇直叫。
“喂喂喂!寶貝,你怎麽了,聽話,別哭了,媽媽還要趕著去廠裡上班,你聽話,乖乖吃奶……”
淑梅一邊喂奶,一邊輕搖著哄小雙凝。可平日乖巧聽話的孩子,今天卻怎麽也不服哄,淑梅急得在屋裡來回徘徊。
“孩子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你今天別去廠裡了,帶孩子去醫院看看吧?”
淑梅摸了摸小雙凝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好像是有一點發燒。”
“快帶去醫院吧!”
兩人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孩子病了,他們第一時間能想到的就是帶孩子去醫院。
淑梅趕緊手忙腳亂的收拾東西,打算帶孩子去醫院。這時,閑的發慌的吳菊,又開始喋喋不休的抱怨起來了。
“大驚小怪的,小孩子頭痛腦熱不是很正常的嗎?跑醫院去瞎折騰做啥?直接去竹林子裡抓幾隻癩蛤蟆,往肚子上一擱,很快體溫就降下來,繼宗小時候我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吳菊擋在淑梅她們臥室的房門口,說得口水四濺的。
“淑梅,別聽阿娘的,你趕緊去,來,把這些錢帶上,這些錢放我這裡我又用不上,你都拿去收著。”
繼宗把前段時間樹梅放他身上的錢,一毛不剩的掏出來遞給了淑梅。淑梅愣了兩秒鍾,考慮到孩子的安危,毫不猶豫接過來放到了衣兜裡,背著孩子從吳菊身邊擠出了門。
看著淑梅把自己當透明的,吳菊心裡又來了氣,嘰嘰咕咕的罵著淑梅,“你看你看,這翅膀硬得,還有把我這個長輩放在心裡嗎?怎麽娶了個這麽不孝的兒媳進門,為這個家做點貢獻不是她該做的嗎?這還真把自己當做功不可沒的大英雄了啊!讓所有人都惟命是從似的,呸!拿著雞毛當令箭,孫猴子那麽厲害還逃不出如來佛的手心呢!有我在,她休想在張家翻雲覆雨,隻手遮天……”
“阿娘,你累不累啊?你不累,我還累呢!你出去吧!我要再睡一會兒。”
繼宗實在聽不下去了,衝著吳菊吼了兩句,將身上的被子拉起來裹在頭上,用行動來再次驅趕吳菊。
淑梅從付俊家借了自行車,背著小雙凝往鎮上趕。
那日收留了孩子的中年夫婦,為了離開鎮上,為了離開這個傷心地,他們賣掉了鎮上的房產,準備帶著孩子到縣裡去。
他們的產業都在縣裡,這次回來只是來辦理兒子一家三口的喪事的。他們的兒子和兒媳在鎮上教書,一家子是土生土長的鎮上人,只是後來改革開放,二老做生意發了家,就搬到縣裡去了。但兒子卻是個吃水不忘挖井人的人,非得帶著媳婦回鎮上施教,造福鄉裡。
正準備回縣城的時候,平日裡好好的孩子,卻突然呼吸困難,無法下咽。他們只能帶著孩子,到鎮上唯一的醫院就診。
在經過一系列檢查之後,孩子的隱疾終於還是讓她們知道了。
好心收留下來的孩子,卻是一個不健康的孩子。兩人開始動搖了收養的心,開始為孩子的去留糾結。
兩老坐在病房外的長木凳上,愁眉緊鎖,孩子在病房的小床上已經熟睡。
這婦人叫趙芸,她抬起低垂的頭,抓住身旁丈夫的手,用無助的眼神看著丈夫。畢竟孩子和自己相處了這麽久,多多少少也是有點感情的,她還真是不忍心再次讓孩子成為棄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