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來自於這裡。”諸葛雲點點頭。

  “但我當時卻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後來才知道的。”

  呵，後來你也不見得真的知道——諸葛雲心裡想。

  “那麽告訴我，你的知識很淵博嗎？對於你那個時代。”諸葛雲問道。

  “遠遠不止於此。這麽說吧，在人們只知道火能提供照明的時候，我就知道電也可以照亮一切了，而且還能乾別的。”

  “所以，來到這裡是為了偷東西……你是個小偷？”諸葛雲淡淡一笑。

  對於鍛魂師這個稱謂，他並不了解，但他能猜到，對方一定是無意中發現了一些古老、禁忌的知識——還有靈魂之力的奧秘。

  “不，說成小偷可真是被你看低了……”薩隆帶著不屑道。

  “我比那要可惡得多！

  我更願意稱自己是個罪人，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還有……為了她。”

  薩隆的聲音有些變化，被諸葛雲敏銳地捕捉到了。

  “為了她？”

  諸葛雲微微一怔，感到自己快要接近對方掩藏起來的真正東西了。

  “這是怎麽回事兒？”諸葛雲裝作不在乎地問道，“你口中的她又是誰？”

  “他們曾管她叫邪惡女巫，瀆神者、滿身毒瘤的婊·子、引禍者……但她，是我的愛人。”

  “哦？”

  “你的愛人，她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

  “有什麽關系？呵，她是主導我一切行為的中心、一切的原爆點……她是那麽善良、那麽甜美可愛，以前我從未見過她那樣的人。

  ——她叫阿加莎。”

  “阿加莎……？”諸葛雲在聽到那個名字後，頓時一愣。

  “既然她那麽關鍵，不妨說來聽聽。”

  “她，本來是個尋找草藥的醫師，一個美麗的女人。不知為什麽，她在一個飄著小雨的清晨，忽然踏進了我遠離村莊的隱秘研究室。

  在那裡，別人都怕我，管我叫瘋子和惡魔……因為我的研究與黑暗生物的靈魂有關。

  但他們不知道，我的才能與夢想遠超這個時代。”薩隆陷入回憶中。

  他的回憶讓諸葛雲有些意外，立即問道，“你的才能與夢想？”

  “……你知道通靈術嗎？那是通靈術的分支，而我，是他們口中的——鍛魂師！

  腐臭、哀嚎、還有隆隆作響的煉金設備，我整日與那些屍體為伴。大白天，我從不出門。但她不怕，就這麽直接找到了我。

  她懇求我教授她知識，關於醫學和科學。”

  “哦，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聽到這裡，諸葛雲似乎有些明白了，點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她有著一雙罕見的眼睛，一隻瞳孔是藍的，一隻瞳孔是綠的。在見到我的第一面就告訴我，她並不害怕我。

  我想，她可能是從村民們嘴裡聽過我的事跡吧。”

  “嗯，你有什麽事跡？”諸葛雲問道。

  “因為我獨居在那地方，長期與世隔絕，所以，偶爾會有村民帶著他們將死的親戚來找我，哭泣著、哀求我救救那些人。

  一般來說，我為了不讓他們繼續煩擾我，會隨手給他們一些藥，讓他們拿回去治療那些病人。

  遇到難以治療的情況，我就讓他們把病人放在這裡，過幾天再來帶走。

  看到親人的病情逐漸好轉，他們就千恩萬謝。於是，我能治病的事，就這麽傳了出去。

  阿加莎……顯然也是因為聽到這些故事才來找我的。

  她不僅長得美麗而且思維清晰、敏銳，說話很有條理……她問了我許多關於科學的問題，我開始有些不耐煩，想趕她走。

  但最終，也許是她的真誠打動了我，還是把她留下了。

  她在我的實驗室裡住了幾個月……每天做我的助手和學生，閑暇時向我請教醫學知識……我教給她各種科學，真正的科學知識。

  後來，我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女孩。

  我也說不清那是為什麽……

  但我想，最能打動我的，應該是她的心地太善良了，並且有一雙我從未見過的清澈、美麗的眼睛。

  她隻想用從我這裡學到的精妙醫術，為那些病人治病。然後，她看到了我的實驗室，還有裡面的那些東西……

  那一刻，她一點都不害怕，這讓我更為驚訝了。”

  “明白了。一個愛上獨居怪胎的女人，於是你們就在一起了？”諸葛雲問道。

  薩隆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是的，一般人眼裡應該是如此吧……

  她成為了我的妻子，並希望我也能多出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為更多人治病。我聽從了她的意見，於是在我臨走之前，她住到了村子裡。 ”

  薩隆的語氣低沉，“我當時，真不應該聽從她的話……”

  說到這裡，薩隆的聲音再度悲傷起來。

  諸葛雲臉色漠然冰寒，其實，在聽到阿加莎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就感到有些不對勁。

  一定是後來發生了什麽，才讓這家夥變成這樣。這，才是事情的關鍵。

  “然後呢，還發生了什麽？”諸葛雲問道。

  “那是我們的最後一面，我……永遠失去了摯愛之人。”

  “怎麽回事兒？”

  “在我外出十幾個月歸來後……我看到了她的墳墓。據附近的村民說，她是被路過有錢有勢的貴族看上了……

  他們想要帶她走，但她誓死不從。

  於是，那幫貴族就極力汙蔑她，利用手中的特權建立宗教法庭，把她當做異類和女巫對待。她像狗一樣被拖著，穿過廣場，拉到鎮上去，然後被活活釘在早已準備好的木樁上。

  其間，無數愚蠢的鎮民們辱罵她、毒打她，哪怕是那些曾受過她恩惠的人也一樣。他們管她叫惡魔的婊·子情婦、肮髒的毒瘤、無恥女巫……

  她就這樣，在木樁上被釘了整整三天三夜，沒吃沒喝，臉上是口水、血汙和泥巴。鎮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一幕。

  第四天，當被所有人羞辱夠了之後，在萬眾矚目下，她被活活燒死在木樁上……

  這就是在我回來後看到的結局。”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諸葛雲說完後，默然不語。

  他知道，在那樣一個時代，討論自然和科學被視為犯罪，唯有宗教和哲學統治一切，所有的上層基礎都圍繞著這些展開。

  那些沒人性的家夥確實做過了頭。

  而悲劇恰恰就在薩隆想要作出改變，動身出遊的空檔發生了。那個叫阿加莎的女人，遭遇很不幸。

  “這些人不知道，她還為我留下了一個孩子，下落不明的孩子，那是我的骨肉。從那以後，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我希望所有人都陪她去死！為她而贖罪！”

  “後來，你殺了那些人？”諸葛雲平靜地問道。

  “沒錯，當我向親眼目睹我妻子被活活燒死的見證人——一位老婦詢問時，你知道我妻子最後說的話，是什麽嗎？”

  “她最後說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