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喬伊娜不知道龍怨天為何這麽大反應。

  龍怨天心潮湧動，沒想到，主人連這種事都早已想好了，怪不得喬伊娜會將浮空城開到這裡來。

  不過這樣更好，至少這些人都能活命了。

  雖然聖殿深處還隱藏著諸多奧秘，比如：諸多前人的古籍、研究著作、靈藥配方、上古神器，還有聳立在後山上，那顆星球上最古老的萬年古木。

  但比起性命來，這些算不了什麽。

  那些僧兵守衛不用擔心死亡，很快，他們就會解脫了！

  “那麽，我要去幫他們了，你來不來？”

  龍怨天的身體轉過去，冰霜與烈火同時在他身上顯現——

  左邊臉上映著“伊斯帕廷”聖殿的朱紅火焰，右邊臉上有著霜寒的蒼白冰凌。

  喬伊娜看向聖殿前的紅色大地，鮮血和熔岩混成一片，無數僧兵正在浴血奮戰，喊殺聲震撼天地。

  在防禦陣法的一隅，一個驍勇的身影只要一出現，變異者門就開始後退，頓時吸引了喬伊娜的目光。

  “那邊的是什麽人？”

  龍怨天凝目細看，心頭一震，這個人好強大。

  “看樣子像是聖殿的高階侍衛，多半是巡天影衛？不，不對，要更強大一些……對了，可能是侍衛長，名叫龍晨，外號獨狼。”

  龍晨——龍怨天的記憶之門忽然打開，勾起了一段往事。

  “侍衛長，獨狼龍晨？那他應該就是此地掌控戰鬥的人了吧？”喬伊娜的心思動了一下。

  “嗯，差不多吧，他的確能夠統領伊斯帕廷上千名近衛兵，守衛聖殿的內廷。組織力量防禦外敵，也是他的職責之一。”

  龍怨天本來想說，應該是聖殿騎士主管外部事物，侍衛長主管內部的。但是，白虎尊者已經死了，四名聖殿騎士只剩三人，林謀武等人此時都在羅淵之陣中協助諸葛雲。

  現在這節骨眼上，他們更不可能出來指揮戰鬥了。

  “伊斯帕廷”的司職傳統，流傳了無數個世紀，龍怨天不可能一下子解釋得清，也沒時間跟喬伊娜解釋這麽多。

  還有那些恐怖的“界相儀”——龍怨天知道，那就是伊斯帕廷所謂的終極大殺器。

  以他對龍晨的了解，如果在危急時刻，他也許會孤注一擲，啟動那些靈器，引爆靈力“炸.彈”。

  龍怨天曾是那場大戰活著的見證者之一，但那場戰鬥連計都人古籍上都沒記載，被人為抹除了。

  “界相儀”一旦開啟，威力極為可怖，只怕方圓幾公裡都會成為不毛之地。

  如果這樣，後果將不堪設想。

  “那我就找他了！”喬伊娜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找他做什麽呢？”

  “當然是告訴他，立刻讓所有人準備撤離此地。”

  “不，還是我去找龍晨吧，我跟他很熟。而且，有件事我非當面告訴他不可，莽撞行事後果嚴重！你去右翼幫忙吧。”龍怨天沉思了一下，面色凝重。

  搖了搖頭，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不容異議。

  喬伊娜冰雪聰明，立馬看出些端倪，於是點點頭，“好，你還要告訴他，不要讓守衛們再做無謂的犧牲了，等待主人的指令就是。”

  “放心吧，交給我了！”龍怨天轉身，一飛衝天。

  既然是諸葛雲的意思，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照做就好了。

  喬伊娜翼翅展開，兩人一前一後，化作兩道白光向著聖殿方向劃落。

  “唰唰唰！”

  幾道銀光閃過，兩名尖嘯者墜落人群，身首分離，濺起一蓬猩紅。

  “快閃開！”

  “轟隆！”一聲巨響。

  尖嘯者的屍體爆裂，來不及躲閃的數名僧兵被直接震飛。

  “嗚哇——”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救救我啊！我的腿、腿沒了！”

  幾十名僧兵們在驚恐中頓時亂作一團，正在這時，又有幾顆隕石衝破護盾，轟鳴聲巨大，似乎要撕裂耳膜！

  如岩漿般的炙熱火流，頃刻在眾人頭頂爆開。

  “不要亂跑！”

  “大家頂住！別自己亂了方寸！”

  “保護靈器，堅守陣地！”

  人群中立刻掀起一股不小的騷動，嘶吼慘叫、大聲疾呼不斷響起。

  “等一下，侍衛長大人，您要去哪裡？”一名巡天影衛渾身是血，顧不上擦拭，看到獨狼向中央大陣奔去急忙跟上。

  “別問那麽多了，立刻召集各陣支柱，通知大家，向聖殿中央的靈器方位逐步後撤，縮小陣型！”

  此刻龍晨臉色鐵青，嘴唇微微顫抖，心裡卻在滴血。

  “縮小陣型？您的意思是，咱們要退守大殿和城內，跟他們巷戰嗎？”巡天影衛吃了一驚。

  他知道，要調動千人的大陣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侍衛長做出這種決定，肯定是因為這裡快要守不住了。

  “不！就算巷戰，我們也佔不到絲毫便宜。”

  “那您的命令……？”

  “按我說的做！我寧可……”龍晨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布滿血絲的眼珠極為可怖，咬著牙，愣是把下半句話吞進了肚子裡。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悲愴的決定！

  龍晨剛剛下定決心，哪怕是與敵人同歸於盡，也決不能讓萬年聖殿淪陷在自己手裡！

  僧兵的死傷人數在瘋狂增長，而且人人幾乎都已精疲力竭，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守軍遲早會全部陣亡。

  與其這樣，還不如……

  他想到了手中還有大殺器——“界相儀”，只要拖延住一刻，他會讓這些黑曜會變異者徹底湮滅。

  他需要一個犧牲。

  為了贏得戰鬥，只有犧牲才有希望。

  “來吧，混蛋們！讓你們見識一下修行者的終極兵器！”

  龍晨在心裡暗暗咒罵著，立即轉身疾行。

  “停下，你被瘋狂的念頭衝昏了頭吧？” 一個聲音高喊道。

  “不可如此！”

  “你他娘的說什麽？！”龍晨聽到說話聲心頭狂震，真的怒了，一股無名火氣騰地竄上腦門。

  “按我說的做！不然你先給我去死——”

  絕望的龍晨本以為是那個巡天影衛，正想破口大罵時，忽見來人的面孔，頓時一驚，立即住口。

  侍衛長眼前飛下一人，攔住了去路。

  一個身材修長的中年人，虎吊額睛，特別是瞳孔，就像一輪銀灰色，散發著月輪般的光輝，炯炯有神。

  “你、你是……龍怨天，龍長老！”龍晨驚愕無比。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萬萬不可啟動那東西！”

  “小心！”龍晨隻覺得頭頂一道黑影掠過，衝向龍怨天，立即喊了出來。

  龍怨天身在半空，身上衣袍鼓動，抬手就擊飛了那名尖嘯者。

  “龍長老，你不是被流放了嗎，怎麽會在這裡？”龍晨急忙上前行禮，被對方這一手震驚不已。

  “此處不是談話之地，我回頭再給你講。”龍怨天扶起侍衛長。

  “呃，可是，眼下的狀況……”

  “我是來幫你們的，先撐過去再說！隨我來。”龍怨天轉身，向著大陣中央急奔。

  侍衛長沒有絲毫猶豫，拔足趕上。

  要知道，兩人的關系可是非同一般。因為，龍晨是龍怨天一手帶出來的。

  早在龍怨天任“伊斯帕廷”大長老時，龍晨就是侍衛隊長了。而且，還有一點，龍晨一身的本事幾乎都是龍怨天教的。

  那時，龍怨天被從聖城的“聖將之軀”中調離，剛剛來到“伊斯帕廷”任大長老，他臨行前偶遇了一名在界域流浪的少年，覺得他天資非凡，是難得的修行者人才，就帶著他跟隨自己來到世俗界。

  他就是龍晨。

  龍晨原本姓余，名叫余晨。

  龍怨天傾囊相授自己的技藝，加上他有提拔之恩，自然讓余晨感恩戴德，甚至把自己的姓也改了，改姓龍，並成為龍怨天的貼身侍衛之一。

  再後來，龍怨天遭人誣陷，被聖城流放，趕出伊斯帕廷，龍晨仍一直忠心耿耿，還派人四處打探龍怨天的消息。

  沒想到，今天兩人竟然在這種情況下又相見了。

  大陣中央暫時還未被變異者侵入，但是人人面帶疲色，高強度的戰鬥讓他們不堪重負，身體和精神都極度匱乏。

  “現在的情勢你也都看到了，這些變異者源源不斷，而且力量異乎尋常，渾身散發著凶厲之氣，我們的防禦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龍晨的神色悲愴，不住歎氣道。

  龍怨天搖搖頭，正色道，“事情並不是無可挽回的，也不是你想象得那樣不堪，你抬頭看看天上。”

  “天上？”

  龍晨頓時一愣，真的抬起頭，凝目觀看。

  巨大的圓月黯淡無光，連太陽的光芒都被完全遮住了，隻留下細細的銀邊。厚厚的雲層被不知從何而來的紫紅色渲染，就如同詭異的末日一般。

  “滿天星鬥，好明亮！”

  這些年，他對與計都人古籍的研究很深，對預言和天象更是如數家珍。但身為“伊斯帕廷”的侍衛長，他一直忙於安排各種瑣事，反而對竟這些發生在身邊的異象有所忽略。

  此時猛然看到，心裡泛起一片驚濤駭浪。

  “這是預言中的……”

  “沒錯！你明白了麽，這些事並不是偶然發生的，而是注定要發生的。咱們面對的家夥可不是什麽普通變異者，你應該很清楚，他們是真正的異界野獸！”

  龍怨天緩緩說著，用手指著某個方向，巨月的邊緣忽明忽暗，“不，說他們是野獸也許並不恰當，他們來自星界交匯後另外的世界，應該說，是長著尖牙利爪，擁有堅厚盔甲，能毀滅所有生物的高等智慧生命體。”

  “他們就是……獸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