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勒菲的話，似乎深深刺激到白龍的神經。

  龍族向來以這顆星球上的守護者自居，不但力量龐大，而且一直秉持原神信仰，精於自然之道，克己守律和諧發展。

  他們對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造物都一視同仁，從不妄加干涉。

  從某種角度上講——萬物平等，沒毛病。

  幾次少有的大規模爭鬥，也都是特殊情況，因為龍族的生存環境受到異族威脅，要麽是聖山被威脅，要麽是原神的遺跡被異族褻瀆。

  但一般來說，龍族是不會主動使用武力的。

  那些異族就像是遠古的病毒一樣，本不屬於這顆星球。

  它們自己的星球死亡後，沒有生存的土壤，整個種族也就滅亡了。少數幸存者從無限深遠的星空，追隨舊日支配者，來到此地。

  現在，它們對這個世界重蹈覆轍，要做出同樣的事情。

  可病毒就是病毒，唯一目地就是腐化一切，無限制擴大自己，殺死或同化其他生物，然後滅亡。

  可以說，是非常邪惡、混沌的存在。

  “你，難道就沒有一絲內疚嗎？”小武問道。

  在小武眼裡，摩根勒菲絕對是龍族的異類。

  她知道，無論什麽種族總有些瘋狂之人，比如坤廷族的那個古多斯，能做出這種事的都是些極端的瘋子，他們是害群之馬。

  白龍忽然想到什麽，一臉平靜地問道，“這些想法，是不是那些深淵造物強行灌輸給你的？”

  摩根勒菲漠然搖了搖頭，依然一言不發。

  “這種極端的想法很危險，一旦付諸，簡直太可怕了，”小武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它不能讓你得到任何好處，卻能讓你在真實世界裡暴露身份。”

  “而且，如果你真的這麽想、也這麽做了，會讓整個龍族都陷入萬劫不複之苦……”

  小武說出了白龍心裡所想，他轉過身子，帶著一絲感謝和讚許的目光，點了點頭。

  在白龍眼裡，小武的突然現身雖然是過於離奇，但總歸是站在自己一方的。而且有小武在一旁，他也感到莫名的安心。

  那是小武身上強大的靈力散發出來，讓他身體感覺很舒服。

  關於這件事，他一定要找機會再詢問小武，盡管還不清楚她到底是誰，來自何處，以及為什麽要幫自己。

  “沒錯，這種做法會把龍族推進可怕深淵，成為所有種族的眾矢之的！”白龍深深歎了口氣說道。

  “簡直是愚行，愚蠢透頂！”

  他心中無比擔心——那些深淵造物既然能控制摩根勒菲的思想，也能控制其他人。

  而且，必定還有其它恐怖手段和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如借此機會一並問出來。

  “關於你的想法，我已經清楚了。我知道，這是你卑微的尊嚴作祟……”白龍盯著摩根勒菲的眼睛，緩緩道。

  “但是你還沒告訴我，那些深淵造物後來都對你說了些什麽？關於你被它們控制的時候……”

  他的心中仍是有著巨大的疑問。

  “說吧，如果你還有自我意識的話，一定還保留著那些記憶。”

  不知道為什麽，白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摩根勒菲的心中頓時一抽。

  她的雙腳，已經被體內析出的晶體牢牢定在地上。

  盡管小武阻止了晶簇繼續蔓延，但她還是有一部分身體被晶化了。

  摩根勒菲弓起的身體慢慢抬了起來，眼中，又一次現出了那種漆黑的空洞。

  她舉目看了看小武，然後盯著白龍雙眼道——

  “我在那片黑暗混沌中，看到了帶去的聖巢守衛們的屍體……它們……太慘了……

  像是被永遠石化了一樣，變成晶體，渾身都在黑暗中反射星芒，靜靜漂浮在古老的城牆上，漂浮在我眼前。”

  “那一刻，我被無盡的憤怒與恐懼支配！

  那些守衛，都是我從聖巢帶來的親族，最強大的龍族……但他們已經成為冰冷的石頭……再也無法呼吸……”

  “我耳邊是無盡的狂風呼號，仿佛四面八方都是哀嚎聲，還有黑暗的風暴……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你們絕對難以體會當時我走投無路的感覺……”

  小武心神一動，被摩根勒菲描述的場面深深震驚。

  之前她見過龍族與魂魘巨獸的大戰，那場面同樣驚心動魄，白龍親自指揮了那場戰鬥。

  她知道龍族的力量是多麽強大。但在摩根勒菲口中，那些黑暗風暴中的造物，卻輕而易舉的將龍族守衛們俘獲並變成雕塑。

  這，怎麽能不讓人感到恐怖？

  白龍聽後也無比動容，他想起來這裡之前，看到的空蕩蕩的聖巢。

  原來是這樣，那些守衛早就死了。

  白龍看向摩根勒菲，只見她的神色一如平常，絲毫未起波瀾，就像是在述說別人的事一樣。

  語氣也平淡無比，那是經歷過巨大悲慟後的麻木不仁。

  摩根勒菲低垂下頭，肩頭在不停抖動，似乎回憶起那一刻，心中的感覺就彷如剛剛發生一般。

  “那些龍族都是我的親信，明白麽？

  無數個世紀以來一直在聖巢守護著我的沉眠，是我最忠實的追隨者，也是我的後代……！”

  “我還看到另外兩名執行官，他們的身影，變成了發光的球體，好像正在抵抗巨大的壓力……但那只是幻影，很快就消逝不見了……”

  摩根勒菲沉寂了，久久不再開口，那種巨大悲慟讓她陷入無語的境地。

  “那你看到那些深淵造物了嗎？”白龍盡量用克制的語氣問道，“它們……到底是不是森之黑山羊——撒布·尼古拉斯或是它的子嗣？”

  這件事至關重要，很可能會影響到整個世界，他必須要問個清楚。

  “我不知道……”

  摩根勒菲搖了搖頭。

  “我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模糊、扭曲，那種可怖感受我從未經歷過……

  它們那龐大的軀體毫無定型，扭曲不堪，無可名狀。還彌漫著恐怖的氣息，與黑色的風暴融為一體……只是看一眼，都會讓人神志失常並發狂。”

  白龍眉頭一直皺著，沉思起來。在龍族的傳說中，“孕育萬千子嗣的森之黑山羊”本來就沒有固定形體。

  也從來沒有對它進行正面的具體描述，但是經常側面提及。

  尤其是在咒語之中，被稱為一團“像邪惡烏雲那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