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最高保護者對著尤爾金的影像點了點頭。

  “這麽說，您那時就已經推測出它是會反叛我們了？對了，還有您說的證據是指什麽？”

  “還記得我們切斷‘索爾’的時候嗎？”最高保護者問道。

  “當然記得。那時您感到意識被母體的索爾侵入，生怕泄露更多秘密，所以我們大家才放棄了使用索爾心靈感應。”尤爾金答道。

  最高保護者臉上扭曲起來，這一瞬間，仿佛正經受著什麽痛苦。

  她很快恢復了平常表情，再次點了點頭說道，“我認為，它在同一時間，也利用心靈風暴釋放了我們的囚徒……”

  心靈風暴，那是什麽？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他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東西。

  “那些無名之物不僅侵襲過我的意識，還包括母艦核心裡關押的那些最黑暗的生物。因為它自信能夠控制它們，那些黑暗生物衝破牢籠，帶來可以預想的恐怖風暴……

  至於心靈風暴，本來我也不清楚是什麽。因為，這是我後來從一位最高保護者的記憶裡找到的東西，他是這麽稱呼的。

  在很遙遠的過去，我們鳥人帝國的拓疆考察艦隊，曾到達過某個陌生的星域。

  後來他們遇到了一些離奇的事情，導致了整個艦隊杳無音信，再也沒有收到過他們的回復。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就像從此消失了一樣。

  但我通過挖掘索爾留存下來的龐大記憶發現，在那支艦隊上的最高保護者曾通過索爾的心靈鏈接，留下了一些東西，其中就有心靈風暴這個字眼。

  通過對比，我發現這個心靈風暴所指的東西，可能與我們的境遇有些類似之處。”

  什麽？！

  所有人都震驚了。

  最高保護者為什麽不早說這些事？

  說話的時候，最高保護者又開始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身體搖晃了兩下，腳下有些站不穩。

  其它幾名鳥人一直在專心聽她說話，直到這時，才注意到她的舉動有些反常。

  “您哪裡不舒服嗎？這段時間是不是連日作戰，太疲累了？”

  “一定是剛才精神太緊繃了，您還是找點舒緩神經的藥吧。”

  “還是坐下來說吧。”

  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滿是關切之意，也許還帶著少許疑惑。

  呼——

  “不，我沒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對此我心有愧疚……是我發現得太晚了……好了，讓我說完這些吧。”

  最高保護者的聲音帶著微微顫抖，虛弱而毫無生氣，如同幽影纏身一般。

  但片刻後，身姿很快重新挺立起來。

  “您真的沒事嗎？”尤爾金疑惑著問道。

  “也許是我年紀太大了，身體有些困乏……不礙事的。”

  鳥人族的壽命本來就很長，還可以通過克隆基因等手段來延續，變得更長。

  但那是過去，現在這些鳥人們流落到地球後，連最基本的生命保障都無法滿足了，又何談延續生命呢？

  她緩緩走到場地中央，眼皮似乎困得無法睜開了，強打起精神開口道。

  “聽我說……在搞明白母體的真實目的之前……還有件事我們必須要做，而且動作要快。”

  最高保護者的氣息有些紊亂，但她感覺休息片刻就能緩解，像以前一樣。

  “至於原因……稍後我會為你們解釋的。”

  眾人看到她的樣子，雖然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選擇讓她把話說完。

  “這件事就是——我們必須關閉始源融合程序，一定要快！”

  “啥，關閉始源融合程序？”尤爾金大吃一驚。

  老天啊！這是開玩笑麽？

  聽到最高保護者這麽說，其他人也都是大吃一驚。

  要知道，這一整套始源融合程序，是他們來到這顆行星後進行的最大工程了。

  這個工程如同創世計劃一般宏偉，幾乎代表了鳥人們目前的最高科技。

  工程設計分為五個階段，全部完成後，將提供一個完整生態圈的方方面面，成為一個培養生命的樂園。甚至連鳥人們心心念念的能夠增長壽命的基因工程，也是在此基礎上建立的。

  有了這套基因工程，他們就能像以前一樣，延續自己的生命，在這顆已經被他們當成新家園的荒蕪行星上創造更多可能性。

  這套系統是如此令人震撼，光是解決能源問題就耗費了他們部分時間。

  他們花費了無數個歲月，通過大量研究才將這套系統完善起來，目前已經進行到了第二個階段，而且還在不斷做微調。這個工程幾乎是他們畢生心血的結晶，是在母體時不時的騷擾之中建立的。

  如今，劃時代的始源融合程序即將啟動，預製反應能源已經充能完畢，項目正處於最關鍵的倒計時階段。

  物資的匱乏他們可以忍；

  能源的短缺他們可以解決；

  母體的叛變他們也可以抵抗；

  但是，在生命即將迎來新轉折的時候，讓他們放棄創世工程，——談何容易？

  說關閉就關閉，就像是高速行駛的列車突然要停下，這怎麽可能？

  “我所選擇的未來，能讓你們決定自己的命運。”

  最高保護者閉上雙眼，她早就料到大家會是這種反應了。

  眾人愕然看著她，就像從來沒見過最高保護者那種果敢、堅決的樣子。

  他們需要一個合理的答案，真正能讓他們放棄這個偉大創世理想的理由。

  一個純粹的偏方三八面體出現在最高保護者掌中。

  她猶豫了一下，將它懸浮起來，幽暗的光芒無聲閃爍。

  “這個暗黑能量晶體是什麽？”

  有人問道。

  最高保護者沒有回答他，似乎在用盡全身力氣讓這顆黑暗的晶體維持著旋轉。

  “我有理由懷疑……”她略帶顫抖的聲音透出一種局促不安。

  “我們是驚擾到了遠古的存在，一些從未有過記載的‘噩夢’，一些遊離於現世的黑暗存在。

  那並不是憑空捏造出來的，而是我在檢索一位最高保護者的記憶時發現的。

  這些記憶的主人——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位消失的最高保護者。記憶是被他刻意隱藏的，藏得很深也很隱晦，並不能放到台面上來說，甚至不能被我們的文明所記錄，原因我不清楚。

  但那些黑暗的東西，曾不止一次出現在實體世界中，我們的祖先曾對這種存在感到害怕……”

  最高保護者感到眼皮在打架了，有些說不下去，一股困倦感席卷了她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