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劇烈頭痛襲來。

  唔——啊！

  無面帝王沉悶地哼了一聲，掙扎著努力抬起頭，但看到那個紅色的身影又停住了，那人的身體輪廓像是幾度重影般，模糊不清。

  似乎扭轉身體朝他這邊看來，但在脖子剛好到達一定幅度後，就被突然定格了，然後又緩緩消失不見。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吐沫，異樣的感覺爬上心頭，腦中依舊混亂不堪，但頭已經沒那麽痛了。

  “那個人，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然後，他開始努力回想。

  至於想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反正腦子裡很亂，思緒像一團亂麻般糾纏在一起。

  記憶的閃回錯綜複雜，一個個片段展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想起自己剛加入“行星理事會”軍隊的時候，在還沒有接受“泰坦計劃”，成為實驗小白鼠的那個燦爛早晨；一會，又想到現今這個時代，自己未竟的霸業；他想起了某個夜晚，在那個暴徒們盤踞的小鎮上，於血雨腥風的舞蹈中，輕易屠殺他們的酣暢淋漓；又想到了自己苦心經營，眼見著它們被一天天艱辛建造起來的城市，直到它變為環繞自己城堡的天然屏障。

  一張張充滿狂熱崇拜的臉龐，所有人都在高呼他的名號；

  還有，一個苗條的少女背影，那是他的初戀……

  “無面——戰神，無面——戰神！”

  “嘩——！”

  無數花環，高舉的手臂，大聲歌唱的人群和像海浪般湧動的人頭，還有，響徹大地震山般的呼聲……

  有時候，做個英雄是很無奈的，在重大事件上，他沒有選擇權，從來沒有。

  更可悲的是，他已經忘了自己的長相。

  周圍像死亡般寂靜，他感覺自己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無力，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化為了無窮的能量，但刹那間被所有人分食了。

  有人說他是魔鬼，濫殺無辜，清除異己。

  但更多人，則把他奉為救世主，像神明一樣崇敬。

  他心裡很清楚，那都是人們偏頗的認識。

  對膽敢侵犯領地的敵人來說，他就是魔鬼，會毫不留情地給與毀滅；對順從於他意志的人，則會毫不猶豫地奉獻自己的一切。

  他只知道，和平的代價是戰爭。

  任何時代，這一點從未變過。

  他想恢復往昔的榮光，努力改變這個時代現狀，改變這個世界！

  至於到底是神或是魔鬼，要看人們生活在哪一個時代。好時代，他就是魔鬼，壞時代，他就是天使。

  尖利的警報聲響起，他猛然醒轉過來。

  竟然有人入侵，入侵這萬米高空的古鐵城？

  無面帝王俯瞰著腳下的城鎮，爆炸的火光在建築上閃耀，“噠噠噠——！”接連不斷的槍聲和明亮的火網讓他意識到，這絕不是幻覺。

  古鐵城真的被人襲擊了！

  “來人！”

  一聲大吼，幾名戰戰兢兢的仆從趕忙奔來。

  他們知道帝王的規矩——當他獨自在陽台沉思的時候，是不容許任何人靠近那裡的，半步都不行。

  所有仆人都在大廳中等待，誰也不知道他剛才發瘋般的大吼是因為什麽，但每個人都知道城裡發生了戰鬥。

  兩名滿臉是血的下級軍官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

  此時，所有的主力部隊，都在下面圍攻礦山城。城裡的衛戍兵團雖然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但是人數相比黑曜獵兵團實在少得可憐，打光子彈，全部陣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無面戰神臉色鐵青，在問明了情況後一言不發，沒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麽。

  “入侵者，是黑曜獵兵團的變異者？”

  “是的，都是些武力強大的怪物，還有會飛的家夥！”

  “這幫混蛋！”

  帝王咬牙切齒地說道，雙拳緊握，吩咐道：“你們幾個帶隊，把所有兵力收縮到各主要入口，給我嚴密把守！絕對不能讓那些背信棄義的家夥堡壘的控制航行室！”

  “是，遵命！但……”

  “那個，帝王！城裡該怎麽辦？難道……我們要放棄這裡了嗎？”

  “按我說的做就好！逐步撤防，退守到地下入口去。城裡麽……有我一人抵擋就夠了！”

  無面戰神的語氣不容置疑，銀色面具閃過一道寒光，又轉身看向城鎮的方向。

  “是！”

  “遵命！”

  兩名軍官正要領命而去，但剛踏過大廳的門檻，忽聽身後帝王又喊了一聲。

  “等一下！”

  兩名軍官趕緊轉回：“您還有什麽吩咐？”

  “還有件事，你們立即通知實驗室的周某，把剩余那些‘滅絕者’全部啟動……”

  一名貼身的仆人聽到這裡，忽然說道：“請您等一下，這個恐怕……”

  “嗯？恐怕什麽！”帝王側頭看著他問道。

  那仆人知道，帝王所說的周某是調試研究的主管老頭兒，那些強力士兵的改造就是由他負責的。

  仆人緊張得張開了嘴巴，呆呆地站立在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手心都攥出汗了。

  因為他知道，此時，實驗室已經毀了！

  別說那些“滅絕者”了，就連生化實驗室都已經不複存在……

  更重要的是，毀滅整個實驗室的不是別人，正是帝王本人！

  他此刻真想扇自己兩個耳刮子，後悔一時口快，隻說了一半就不知該如何往下繼續了。

  總不能告訴帝王是他親手毀了實驗室吧？

  “快說！怎麽回事兒？”帝王的威嚴瞬間放出，壓迫感油然而生！

  那仆人結結巴巴道：“是，是那個，沒了……”

  “沒了？什麽沒了？給我說清楚！”

  “實驗室毀壞了，發生了……爆炸，對！那個……不知道是誰乾的，您那時剛好回城堡，就到這裡來了，我還沒功夫跟您匯報這件事。”仆人咬著牙編了個謊話。

  “你說什麽？！”

  帝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防守嚴密的實驗室竟被破壞了？

  如此說來啟動那些“滅絕者”肯定是不行了——就算沒有毀壞研究室，但培養皿一旦斷電，裡面的調試者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根本無法繼續戰鬥了。

  他沉思了一下，望著火光衝天城鎮，傲然昂起頭來道：“算了，你們下去吧！我這就去親自會會他們！”

  說罷，他直接扔掉了披在身上的大氅，飛身躍出陽台，直奔戰鬥最激烈的地方而去。

  他早就知道“黑曜獵兵團”都是些兩面三刀的家夥。

  這些人必定有什麽圖謀，否則，怎麽會白白送給他那些病毒基因，還如此簡單就答應與他聯手？

  帝王的身影像是一陣旋風，瞬間就來到了激戰的旋渦中心，呼嘯的流彈在他身上瞬間彈開。

  他在全速奔行著，一幢幢房屋呼嘯著在身邊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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