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誰要我就跟誰走

  桃雨其實不是眼前這個女孩子的名字，確切的說不是她父母給她取的名字，因為她不知道她的父母在哪裡，因為故意想忘了他們，所有漸漸地真的記不得他們長什麽樣子，更忘記了自己從哪裡來的。

  六年前三月的夜裡，下起了春雨。雨不是很大，但是淅淅瀝瀝下個不停。雲姑娘順著自己的心意從山上下來走在雨裡。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衣衫，她毫不在意，反而覺得心裡很愜意。她的心裡好像發霉了一般充斥著腐朽的氣味，她多麽願意走在雨中，雨水仿佛衝進了她的心裡，洗滌她心裡的灰塵。

  雲姑娘是她自己給自己起的名字，似乎從來沒有人叫過，她就自己喊自己。

  “雲姑娘，雲姑娘！”

  “哎。”

  她自己回應一聲，在雨中笑起來，像一個小孩子。

  下著雨的夜裡幾乎沒有行人，雲姑娘自在的走在雨中。

  隔著濛濛的雨簾，雲姑娘看到前面牆角處似乎有一個小小的東西在蠕動。雲姑娘抬了抬眼皮，隨即忽略了那個小東西。

  她繼續向前走，在路過那個小東西時，她忽然衝著雲姑娘撲過來，一把抱住雲姑娘的腿。雲姑娘硬生生撤回來掌上的內力，深呼吸一下平複心口翻湧的氣血。

  雲姑娘低頭看著緊緊抱住她腿的小孩子。小孩子瑟瑟發抖，把頭埋在她的小腿上，身體緊緊貼著她。

  盡管小孩用盡全力抱著雲姑娘的腿，雲姑娘還是毫不費力的用巧勁掙脫了她。小孩抬頭死死盯著雲姑娘，雲姑娘不理睬她從她身邊走過。

  小孩沒有在撲上來，雲姑娘也沒有心情管別人事。她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看。小孩還在原地。身體還保持剛剛被掙脫時的樣子。

  “緣分，我撿到你是你我的緣分；你自己學會了我派的功夫是你和我派有緣分。今日我派的武功你已經大成，按我派的規矩你就是下一任的掌門人。我去了，你好好守住桃山，待尋到有緣人在把掌門傳給她才能離開桃山。”雲姑娘想起了上一任掌門的話，她被掌門人的身份困在桃山都記不清多少年了。今日這個孩子，莫不是她的緣分來了？

  雲姑娘死灰一般的心裡突然一動。她走的孩子身邊，問：“你是女孩嗎？”孩子點點頭。“好。”雲姑娘說：“跟我走吧。”

  小孩在泥水裡爬起來，跟在雲姑娘後面走。

  雲姑娘到鎮上本來沒有什麽事，只是心情煩躁，順著自己的心意趁著下雨路上沒人到處亂走走，現在撿到了個小女孩，有事情做了，就不在轉了，要回桃山了。

  雲姑娘走出鎮子，回頭看了看濕淋淋的小女孩，又瘦又小，大概五、六歲吧。雲姑娘伸出手來，從腋窩下架住小女孩掂了掂重量。這麽輕？比雲姑娘目測的還輕很多。

  小女孩低著頭，臉上還有沒擦乾淨的雨水。雖然剛剛雨已經停了，但是她又冷又餓。她知道雲姑娘在估計她有多重，心裡猜測雲姑娘也許在估算她的價值，她默不作聲。

  忽然，小女孩很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騰空而起。雲姑娘把她夾在腋下施展輕功，“蹭蹭蹭”踏著樹頂的枝乾幾個縱躍轉眼間到了桃山。

  小女孩徹底蒙了。她根本沒有機會看到來時的路，眨眼睛就落到了一個開滿桃花的山間。剛剛下過雨，桃花落了一地。芬芳的氣息撲面而來。小女孩的眼裡震驚的光芒一閃而過，就收斂起來。她面上不帶表情，因為不知道雲姑娘的脾氣秉性，她覺得暫時不漏出任何情緒，以免觸怒雲姑娘。

  雲姑娘隨意的指了一個山洞，說：“今後你就住在那裡。”小女孩點點頭。

  “今夜下了雨，地上落了很多桃花，你就叫桃雨吧。你稱呼我雲姑娘。”小女孩還是不說話，點點頭。

  “好了，你去吧。”

  桃雨乖乖的去了山洞。雲姑娘對桃雨的表現很滿意，不讓說話不說話，叫去哪裡就去哪，很省心。

  桃雨到了山洞裡，先安靜的坐了一會。等確定雲姑娘不會來了，她站起來，在山洞四周走了一遍。山洞裡有床，床上有被褥，床頭上有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有一套綠瓷茶具，桌邊還有兩張小椅子。沒有梳妝台，但是有一個放洗手盆的架子，架子上一條擦亮的柔軟的布，只有六七分新。桃雨又看了看床上的被褥也是半舊的。不過氣味清新，看來很乾淨。

  桃雨在山洞裡找了一遍，沒有衣服，身上這濕呼呼的衣服太難受了。桃雨很想先換下來。現在怎麽辦呢？“她不會把我扔這裡就不管了吧？”桃雨又冷又餓。

  ““桃雨”，像個丫鬟的名字，她叫雲姑娘，像個青樓妓女。”桃雨小聲嘀咕著，實在沒辦法，隻好脫光了衣服，躺進被窩裡，要不然不被餓死，也要被凍死了。

  鑽進被窩，桃雨覺得好暖和啊。已經很久沒有蓋過這麽暖和的被子了。她和弟妹一起跟著父母逃難來到那個鎮子，雖然父母一直不喜歡她，髒活累活都讓她乾，好吃的從來不給她吃，可是，只要他們不會不要她就行了。桃雨拚命的乾活，討好父母，好讓他們知道她不是吃閑飯的，她很有用，別扔了她。桃雨好幾次在父母的談話裡聽出來他們有不打算要她的意思。所有，每一次只要父母和弟妹一出去，他就緊緊跟著；夜裡睡覺前她總是悄悄地在暫住的破廟門上系上一根細繩，繩子一端就拴在她的手上。這次父親帶來消息說鎮上的大戶在施粥，餓了一天的桃雨一興奮拿起破碗就向外衝，等到她回過神來，跑回破廟準備跟著父母的時候，破廟裡已經人去屋空。

  桃雨怎麽也想不到不管她如何小心，還是被拋棄了。她漫無目的的去了鎮上。天上下起了雨，她也不覺得怎麽樣，麻木的走著。實在走不動了，就在牆角蹲下了。她已經十歲了，可是又瘦又小看上去還不如富裕人家五、六歲的女孩長的好。

  當雲姑娘在她身邊停下時，桃雨決定跟她走。管她是誰，只要有個人要我就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