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8章 縱法入重陣
天夏陣前,一道道如虹霞的遁光縱空來回,繞旋飄走。
其若從空來,又若落空去,仿若無始無終。而從陣前向外眺望,其與更遠所在虛空流光混融到了一處,也說不清哪個更為醒目。
張禦立身大陣最前方,他的背後正是無比巨大的兩界通道,而他自身恰好位於諸多流光繞旋的中心所在,仿佛諸般事物都是圍繞著運轉著。
身外兩道劍光飄飛來去,袍袖身上的清氣時不時會與湧來的道法碰撞一下,諸般攻伐道法他大多數都是直接解化了。
而聞印、目印遮罩全場,那些變化之術則只要稍有醞釀,或是針對於他,那麽就有劍光遙指過去,逼得他們不得不停下動作,就此避走。
他看了一會兒,元夏這回的戰術其實安排的很是合理,不求殺傷他,只是牽製他不讓他離去,並且一個個也是以自保為上。
這些人在與他周旋時表現的十分謹慎,一旦有道音喝動的征兆,便是及時抽身後撤。若是退避不及,自有位於後方擅長遁避道法的同道施展遁法帶走。畢竟在言印喝出之際,諸人身攜寶器氣機總也能遮擋一下的,只要不是不小心被張禦盯死了,還是有辦法脫身的。
哪怕面前真的發現有機會,他們也不肯上去,能避則避,能躲則躲,反正只要拖延周旋就好。
除此之外,涵樞金鍾也是時不時響動著,發出陣陣鳴聲,用以支援此戰。
不過方才正清道人因為是在陣外鬥戰,所以寶器還能撼動其身上寶衣,他是站在最前方的陣勢之內的,無論是那些進攻的元夏修士還是鍾聲,都要經過純靈之所氣機的遮擋才能來到他的面前,這樣對他的影響就極少了,倒是對元夏方面的遮護更多一些。
他看得出來,元夏方面為了這一次進攻,拿出了目前為止堪稱最多的手段,可是進勢上表現的反而比前幾次更為保守了。
他考慮了一下,元夏方面吃了幾次虧後,對他過去所表現的手段差不多也是摸透了,也有了針對性的布置。
不提進攻,只是維護自身這方面,在各方配合下,確實十分有效。若不動用更多手段,哪怕只是斬除其中一人,都比先前困難上幾倍。
但是有些手段是不宜暴露的。
特別是此後還有一個重要對手要對付的時候,那麽他更需要有所收斂了。
他能預感到,那名中年道人可能是他迄今所遇到的最具實力的對手了,他也要慎重以待。
就在這個時候,風廷執以訓天道章傳意道:“張道友,武廷執適才傳言,張道友堅持片刻之後,稍候可向內退守。”
張禦一轉念,心中了然,這是如上次一般,徐徐後撤,也是明面上給元夏一點機會,至少元夏方面不至於馬上采取更為激烈的手段,這也是出於拖延時間的目的。
他回道:“風道友,請你轉告武廷執,禦知曉了。”
待風廷執氣意退去後,他繼續在外與這些元夏修士周旋,在持續了有兩三日後,他遵循此前玄廷之意見,往後退避,進入仍未複原的第二陣中。
他退的十分之自然,恰好是陣勢被元夏方面襲來虹光磨平的時候,所以這引得元夏諸修精神一振,認為目前采取的戰術是正確的。
鬥歲世道之中,那名道人也是在觀察這面的鬥戰,他在看張禦是否已經將所有的招數都是拿出來了。
只看張禦進退沉穩無比,認定應該是留有什麽後手的。
這也是合理的,沒到生死關頭,誰也不會將真正的手段施展出來。不過他認為,張禦的慣常手段該就是這麽些,不會有更多了。
因為一個是修士再怎麽得了得,身上的道法也總是有數的。張禦以往施展出來一切手段都皆是威能奇大,任何人與之單獨撞上,都不會討到好處。若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與此人對戰,自認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就算有,應該是也只是一兩個殺招了。
他想到這裡,看向陣中,暗道:“倒是那枚棋子遲遲不動,該是催促一下了。”
天夏這裡逐次往後退去,那些攻襲的元夏修士也不過分緊逼,他們覺得這樣很好,到現在為止,他們沒有死傷,雖然比預想之上的推進緩慢了一些,但是勝在穩妥。
一年輪轉之期逐漸挨近,那也要他們能夠推動進去才好,他們敢說自己已然盡了全力了。而兩殿那裡,也沒有任何人催促,似乎是聽憑他們行事。
戰陣之中,胥道人在尋找合適的機會,根據他聽到的來自後方的諭令,他此回所要做得是不被劍光所斬,而是落於那張禦道法之下。
可他始終找不到像樣的機會,因為張禦一直以正禦中天來進行守禦,進攻完全交給了劍器,他便是要有什麽動作也沒會。
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了一陣意念傳遞過來,對他言道:“胥上真,你這邊怎麽遲遲不動?”
胥道人聞言,總感覺這聲音像是兩殿某位大司議,可具體是誰他分辨不出,道:“非是胥某不盡力,只是胥某功行淺薄,實在找不到合適機會。”
那聲音又道:“胥上真,既如此,下來你聽我之命行事。”
胥道人喜道:“那就有勞了。”
下來他仔細那等傳意,並根據著指使行事,逐漸到了最前方的交鋒之地,而就在他看到劍光接連將兩名修士逼退之後,那聲音道:“便是此刻!”
得此聲一催,他根本沒有多作考慮,立刻往張禦所在衝遁而去!
張禦此前就留意動了此人,對於胥道人的道法,他並沒有真正領教過,因為當初此人還沒有到他面前,就被他一劍斬殺了。
可憑著前後感應,大致能知悉是合氣牽命的路數,現在他的命印分身已絕,替避之法已是無有,似乎無法對此人下得殺手了。
還有一樁,也不知道是此人過於自信,還是有意如此,他發現這人乃是正身到此,這般若不用斬諸絕,因為其陰陽互濟,虛實相生的緣故,純用道法倉促間似乎也殺不了。
他看著其人,神情淡然的一彈指,一道奇光飛去,正落在此人身上,霎時間,胥道人被整個化融入了一團氣光之內,並在衝來過程中急驟縮小,他待其到了面前,只是一拂袖,就將之收入了袖中。
這是利用了衛築贈於他的一道道法,對付這等可與人命數相牽的道法,衛築的封鎮道法無疑是最為有利的。
那中年道人在法壇之上一見,撫須暗道:“可惜了。”
要是能令張禦用自身道法剿殺,那麽隱藏在後的駱道人就能故技重施了。哪怕做不到,能引出張禦更多的手段也是好的,沒想到根本沒能發揮作用。
而張禦能用一人道法,也能用其余人道法。他知下來當是沒有機會了,因為張禦在有意識的避免自身道法的泄露了。
他一撫須,不過如此,對他而言也是足夠了。至少張禦已然暴露出來了不少手段,而後者對他還是一無所知。
戰陣之上,胥道人被封禁之後,雖然未曾敗亡,可知諸人也知未必能救得出來了,故是變得格外小心。
如此在各自謹慎的對抗之中,一晃就過去了八十余日,已然天夏倒退到了第九陣上,還有三重陣勢,看去就能徹底殺穿陣勢了。
但是這最後數陣由於之前未曾被衝破後,所以依舊牢固,再加上天夏這勢越到後方越接近兩界同道,純靈之所的氣機傳遞進來非常容易,所以堅穩程度遠不是前面陣勢能比的。
兩殿之上,久不作聲的越司議這時忽然開口道:“一年輪轉之期快要到了。”
全司議道:“萬司議、向司議,交代下去,令前面眾修加強攻勢,不惜死傷,也要將天夏驅逐出去。”
過司議亦道:“著令人諸人吞服丹丸,以此配合前方同道。”
萬道人、向司議都是應下。
片刻之後,隨著傳訊到得前方,屬於元夏這一邊的鎮道之寶的力量也是猛然壯大。
天夏知悉元夏到了這時候一定會傾注所有力量,也是早有防備,位於後方的眾修也是得清穹之氣灌入身軀之內,全力催發鎮道之寶,與元夏方面的寶器抗衡,上層寶器的力量在虛空之中交纏撞擊,相互化消。
同一時刻,涵樞金鍾之聲響也是一陣陣的傳來,配合那些虹光解化陣勢之中的靈性雲霧。
而前方眾多元夏修士也是催命之下加大了攻勢,這一次發動確實與之前有些不一樣,每一個人都將各自深藏已久的手段拿了出來,天夏這邊同樣不再保留,與之針鋒相對。
可以見到,在圍繞著兩界通道最後薄薄一層靈性雲霧之中,閃爍著此起彼伏的道法靈光,只是元夏這回似乎決心極大,不僅投入的力量遠超以往,而且彼此之間配合也是難得默契,這樣人多勢眾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天夏方面接連有數名上真被打滅了假身。
尤其方景凜負責的這一面,遭遇到了主要元夏眾修的主要針對,只是短短數個呼吸之間便就全滅。緊接著,尤老道,嚴若菡等人鎮守的另一面,壓力頓時驟然大增。
武廷執見狀,立刻讓林廷執負責主持陣勢,自己化光而去,落至陣前,與張禦、正清道人二人站到一處,沉聲道:“此間有我與張廷執、正清廷執兩位負責遮擋,諸位暫且先退,在後重理陣勢。”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