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有點眼熟
裴寂收回目光。
眼前的少女讓他捉摸不透,又或者從相遇時起就未曾捉摸透過。
李南風心裡也沒消停,如果裴寂當真清高而不願從俗,他怎麽會接受洛永的舉薦,到她手下當個管事?
當然她這個管事很值得赴任,但是前世他一開始卻以他母親遺願為由而未曾答應做她的上門夫婿。
他的不答應,到底是他母親的遺願,還是那時的李家沒有如今李家的價值?
當然,就算是這樣,也無可非議。人往高處走嘛。裴寂也沒有標榜自己有多清高。不然的話,前世他也早就該與她保持距離,這一世也不會接受洛永的好意。
既然他沒那麽迂腐,那麽又為何一再追問她的“關照”?
李南風肯定自己對他並非那個意思,但他的問話卻讓她覺得他也在擔心這個。
他是真的擔心惹不起晏衡嗎?
“你的文章是我哥哥替你批的。”李南風神色如舊,“不過我哥哥說說你筆鋒壓的太狠,我跟你認識這些日子,倒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如此克制的人。”
裴寂神色也恢復了自如:“那或許是因為我有位保守的先生。”
“哦?”
“我在瀘州的老師,是個上年紀的老舉人,一向以穩健著稱。他是靈帝時中的舉,靈帝性暴,喜歡手下臣子乖乖順順,於是基本上想走仕途的都會有意無意投其所好。我便也習了先生幾分習氣。不過我與先生情份極好,時常通信往來。”
“是麽。”
裴寂自書頁裡抽出封來,展開遞給她道:“這就是我昨日才收到的信。”
李南風接過來,果然是封師生之間往來的書信,且用辭也是十分嚴謹規整。裴寂的字跡她認得,這信上的字與他的字全然不同。
“我這位先生原先有個孫子,與我同歲,染病早夭了。後來便把我當成了自己孫子看待,家母過世後,全賴他一路悉心栽培。”
李南風把信折起來,遞還給他:“那倒是很幸運。”
“我也是這麽認為,所以從不曾與他斷聯系。不管在哪兒,落腳之後都要先與他通個信才放心。”
李南風點點頭,沒再說話。
……
裴寂到底是真的坦蕩,還是太會隱藏?
他是當真隻為進京備考,還是有別的目的?
李夫人到底為什麽要強行壞了她的計劃,這裴寂,到底又是哪裡引起了她的警惕?
回府後李南風立在廡廊下,望向上房方向。
前世事出在李夫人手上,倘若這一世李夫人再出馬,是不是揭開謎底的可能?
她站了半晌,終是回了房。
她盡量不想主動與李夫人有什麽接觸。她也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件事跟李夫人說透。
每一世的人生都不一樣,即便是說透了,李夫人是否能看出什麽,她也沒有把握。
她邊走邊交代梧桐:“去跟楊琦說,讓他安排兩個侍衛去瀘州查查裴家。然後再喚兩個人在裴家外頭盯一盯,仔細行藏。”
……
大理寺這邊靖王與袁鄴在負責,晏衡雖是被皇帝指派進衙,但實際上靖王並不認為他有什麽經驗可以幫得上什麽大忙,日常也就打發他跑跑腿,安排些小任務。
當然出於栽培接班人的考慮,但凡晏衡想知道的,他倒也知無不言。
晏衡成了大理寺的邊緣存在,便就有了許多的空閑。
這日正在晏馳院裡擼他的蘭花,在晏馳殺豬刀般的目光裡唐素進來了:“金三那邊有回話,問爺有沒有空,這就要請出來見個面。”
晏衡立刻道:“在哪裡?”
唐素說了個地址,他便頭也不回出門去了。
晏馳看著快被擼禿了的蘭花,抱了回房。
晏衡到了金三約好他的茶館,抱一抱拳先坐下,問道:“三爺可是有消息了?”
“沒有消息也不敢驚動世子,”金三神色不如上回輕松,“這些日子在下聯絡了所有城內所有幫會弟兄,請其在所有能夠藏人的處所查人,可以說是除去官宅與佛道兩地,處處都探聽到了。
“前面幾日毫無所獲,就連在下都快無從著手了,但是就在昨夜,北城有家娼館的夥計向在下通報了一個情況。他說他所在的西城一家娼館裡,發現了一扇暗門,是通往娼館背後的民居的。”
“哦?”
晏衡目光凝住了,“哪家娼館?”
“世子是正派人,怕是不知道‘落英齋’?”
晏衡聽到這名字,目光微閃,他就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城裡有名的幾家娼館,他怎麽可能沒聽說過?
“此人又是如何發現的?”
金三回答道:“據他說,一個月前他自樓下一間耳房裡搬東西進倉房,倉房的一面牆是隔著後方民居的,那日他為了騰空場地,在倉房呆了許久,而後就聽到腳步聲和說話聲。
“起初沒在意,再後來聽到腳步聲未停地直接到了其中娼館一樓的一間廂房,他就疑心是館子裡有姑娘與人暗度陳倉。
“但之後他問起館中的人,卻反被罵了頓,沒人相信他的話,再後來甚至為此被龜奴打了一頓,怪他無中生有中傷家裡的姑娘,再不許他瞎說。
“他心存怨氣,就跟我西城那邊的弟兄透露了這麽一聲。”
金三勻氣繼續:“據他稱,那間與倉房連接了的長包著的屋子,是被外地客商所包,並且包了有兩三個月了。那客商看中了館子裡的姑娘,雖然不常在京,但一來便住在那兒。
“因為世子說此人要緊,我便沒有打草驚蛇,除此之外尚無別的線索。究竟此處跟世子所查之事有沒有關系,還要請世子定奪。”
金三說著給了個地址於他。
晏衡接來看過,眉頭驟然動了下。
金三見狀:“有何問題?”
“無事。就是有點眼熟。”
晏衡不動聲色地把紙條收起來,然後道:“多謝三爺,在人沒有找到之前,還要煩請三爺繼續幫我盯著。”
說完他讓阿蠻將帶來的一方古硯奉上,然後再拜托了金三幾句,便就起身先告了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