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名貴的花
由於李南風沒有刻意瞞著,且裴寂去往鋪子裡幾回,很快何瑜知道李南風請了個這麽好學的管事,再之後,李摯就也問起她來了。
“聽說你請了個不錯的管事?竟然還是個舉人?你膽子大了,敢這麽亂來!”
李南風道:“我也有爵位,跟裴寂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麽不妥?”
李摯看她半日,說道:“倒沒什麽格外不妥,不過你這花和花籃是哪裡來的?”他指著她院裡的牡丹,又指著她屋裡的花籃,鄭重道:“我覺得你近來格外蹊蹺,時常紅光滿面,腳下生風,很是可疑。”
“那是你疑心生暗鬼。”
李摯眯眼看了她良久:“其實你要是有情況也不用藏著掖著,我是很開明的,父親也不是那等僅只看中家世出身的俗人。
“只要是人品靠得住,能像咱們這般疼你愛你,能讓你不受委屈,他哪怕是窮點,我們也不是不會考慮的。
“畢竟,有資格能當上我們太師府的女婿,我們總有辦法扶持起來。”
李南風道:“你近來是不是才子佳人的戲看太多了?”
“難道不是?”李摯指著牡丹,“有這番雅意的,總不可能會是阿檀?”
李南風定定看他片刻,翻了個白眼:“阿檀就不能送?”
“能送,但不像是他會送的。而且,如果是獨獨送給你也不能送。”
“為什麽?”
“我不太想讓那小子做我妹夫。”
“你這是偏見!”
“那當時是誰要死要活,寧願冒著母親的打也鬧著要去掐死他的?”
李南風回不上話來。
李摯拿扇子敲敲桌子:“跟你說正經的,你身份杵在這兒,多少人想辦法湊上來,你別沒心沒肺地讓人鑽了空子。
“那姓裴的公子若是個好的,你可以帶給我見見,若是個想攀龍附鳳的,趁早打發走,知道嗎?”
李南風睨他:“知道了。”
李摯這顯然是把牡丹當成裴寂送的了,可他也不想想裴寂哪裡能弄得到這麽名貴的花?
但因為這田莊不能讓人知曉,為免裴寂說漏嘴,隔日她去找裴寂叮囑的時候,卻發現他正在拾掇一盆泛著碧色的睡蓮。
“這蓮可不多見。”
李南風也忍不住蹲下來。
“早些日子我去會館,會館的小廝在拾綴花草,扔了這麽一株睡蓮出來,我瞧著挺特別,就拿回來養了,當時蔫蔫的,沒想到,不過幾日工夫,它竟有了這番形態。”
裴寂話裡也透著不可思議。“我也算是見過不少蓮種,竟沒見過這等,縣君可認識?”
“哦,”撫花的李南風道:“是碧台蓮,宮裡養過幾株。”
這蓮花拿瓦缽養著,雖然粗樸,但又與蓮之品性相得益彰,且花開得甚妙,很是雅致。
“原來是深宮之物。”裴寂道,“怪道與我這院落格格不入。”
“那也未必。它能活下來,就說明是合適的。並沒有什麽物種隻配呆在哪裡的說法,但凡能活下去,就沒有什麽不合適。牡丹種在大路邊,只要土壤和光照夠好,它不也能開花麽。”
裴寂忽而側首:“那它就不再配‘國色天香’四字。”
“活下來是基本要務,活著才有無限可能。沒有誰的命是賤到可以隨意拋棄的。這花要是拘泥安置之地,它豈不只有等死?死了又如何繁衍?
“固然不甘妥協也讓人敬佩,但那也只不過是另外一種選擇不是麽?在我看來,並不見得就真清高。”
裴寂定睛半晌,收回目光看向蓮花:“你出身如此高貴,竟然也這麽想。”
“世間事,原本就是這個道理,只是每個人看法不同,所以選擇不同。”
裴寂怔然半響,揚唇笑了:“喝茶麽?”
李南風頓了下,道,“不了。”
有時候李南風會覺得裴寂並不怎麽在意身份階層,至少在她面前他極少顯露出他這個身份面對權貴時該有的謹小慎微,甚至在晏衡面前也不大曾有。
若說他是自恃有著舉人身份,卻也不見有一朝得志後揚眉吐氣般的表露,譬如此時的問話,就猶為明顯。
當然這也絕算不上是不尊敬她,相反,還讓人覺得他的態度很自然,很淡泊,有一股莫名的對自己認定的事物保持堅定態度的氣質。
想到他也曾是官戶子弟出身,李南風便隻好歸因於他從小受到的良好的教養。
把田莊的事囑咐他不要外傳之後她便走了。
李舒歸寧之後,跟高貽約好吃飯的日子也就來了。
高貽來接她時,她到了門口左看右看:“袁鎮今兒沒來?”
“那得問阿檀,他為什麽沒能來。”
李南風聳肩,上了轎輿。
地方是高貽選的,到了之後才知道這家夥居然坑了她一把,選了城裡貴胄們最愛去的四挑的包間也是最好的臨街的這間。
“只是吃個飯,其實在太師府,我讓廚子好好做幾道拿手菜招待表哥也是可以的。”
這錢花的李南風著實心疼。
就沒見過兄妹出來吃飯讓妹妹付帳的,興許他娶不到媳婦兒的原因裡,也包括摳門兒這一條。
“我不讓你花點錢,你怎麽會對我的事上心?”
聽聽,居然還理直氣壯。
也行吧,他排行比她高,爵位也比她高,這京師又算是她的地盤,她也不吝大方一回。
李南風招店家來點菜。然後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倒是給我個準話。”
“當然是又漂亮又賢慧性格又好的。”
李南風瞅他:“放眼京師,滿大街都是這樣的閨秀。要不我隨便給你撈一個?”
“那就特別點的,”高貽手指頭磕著桌子,“你看著辦。”
李南風能被他氣死,她看著辦?她是他娘嗎?她能看著辦?
剛想懟他兩句,見他扭頭看著窗下,心不在焉的樣子,便也跟著看了下去。
窗下大街上人流如織,由於靠近湖堤,排著許多賣紙鳶的攤子。“你莫不是想玩紙鳶?”她問道。
高貽未置可否,眼望著窗下喝了半盞茶,他忽轉過臉來:“你想玩兒?走,陪你去。”
說完他已經站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