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衝天的火光還有震耳的轟鳴聲宛如要將整個天津港都震碎，爆炸來得太突然，蕭嵐洺他們猝不及防，俞恩正的人更是始料未及。

  這些炸藥是為蕭嵐洺準備得，可現在蕭嵐洺還在外圍，碼頭就已經炸了起來，除了崇恩一行還有那些無辜的民夫，蕭嵐洺他們絲毫未受波及。

  “王爺！”常林等著碼頭上的火光，整個人陷入了無盡的後怕之中，今晚這一切都是別人設的局，如果不是炸藥先一步炸了，一旦蕭嵐洺上了碼頭……常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都不敢去想那個可怕的後果。

  “這群王八蛋！”蕭嵐洺也望著碼頭，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碼頭外圍的守軍原本就是負隅頑抗，此時碼頭一炸，他們一個個也都傻了，都不用常林他們費什麽事，就全部都給拿下了。蕭嵐洺眼神陰鬱地看著碼頭，“李維明呢！這麽久都還趕不到，幹什麽吃的！”

  蕭嵐洺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聲驚慌的喊聲：“微臣來遲，王爺贖罪！王爺，王爺可還安好？”剛被蕭嵐洺罵了一頓的李維明滿頭大汗地從外面跑了進來，提著衣擺往前面衝，眼睛不住地掃視，看到蕭嵐洺騎著馬在最前面，李維明趕緊衝了過去。

  “王爺！微臣救駕來遲！”李維明眼巴巴地望著蕭嵐洺，反覆打量了他幾次，確認蕭嵐洺安然無恙，這才松了一口大氣。蕭嵐洺下了馬，勉強緩和了臉色，對李維明說道：“李大人，廢話不多說，當務之急是先處理碼頭……“蕭嵐洺正在跟李維明說話，一旁的常林看著蔚藍的夜空，突然發出了一聲顫抖的呼喚。

  “王爺，您看！”常林難得失態，蕭嵐洺一聽常林這聲響，心頭頓時一緊，他順著常林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天津城又燃起一片火光。

  那方向……是珪園！

  蕭嵐洺睜大了眼睛，為了今夜這場行動，他幾乎將所有私兵都帶了出來，此時的珪園除了一些家丁，就只有十來個暗衛留在慕晴泠身邊！若是有人夜襲珪園……

  “這，這又是怎麽了！”李維明也看到了，整個人恨不得當場暈過去，碼頭被炸了，現在連珪園都出了事，這是要他的命啊！

  蕭嵐洺根本沒空理會李維明，上了馬一拽韁繩就衝了出去。常林緊跟其後，跑出去好遠，李維明才聽見一聲遙遠的呐喊，“碼頭就拜托李大人了！”

  常林咬著牙追上蕭嵐洺，疾馳當中趁機喊道：“王爺！火光燃了起來未必是壞事，天津城還有駐軍，看到火光他們定然第一時間趕去珪園。”

  蕭嵐洺臉色凝重，並未吭聲，揚手又是一馬鞭。

  珪園。

  碼頭傳來炸響的時候，慕晴泠正坐在床邊看書，其實也看不進去，半個時辰了手上的書一頁都沒有動過。雲橋端著蠟燭進來換燈，瞧見慕晴泠那六神無主的樣子，忍不住勸到：“小姐，要不你還是先歇息吧，你現在懷著身子，哪能這麽熬？”

  慕晴泠放下手裡的書本，抬手揉了揉額頭，“別了，你現在讓我去睡我也睡不著，腦子裡亂的很，靜不下來。”雲橋將已經暗下去的燭台換好，挑著輕松的話講：“你擔心什麽呢？我聽說王爺以前跟常侍衛天南海北地跑，什麽場面沒見過？這次還有那麽多侍衛跟著，肯定沒事兒的。”

  主仆倆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轟鳴，動靜之大，似乎腳下的地面都震顫了兩下。慕晴泠心頭一跳，站起身抓著窗框，高聲問道：“怎麽回事！”

  院子裡雲溪她們也是一臉懵懂，倒是留守的暗衛，因為守在高處，看得比慕晴泠她們清楚得多。碼頭方向火光衝天，這可不是小事，暗衛不敢隱瞞慕晴泠，當即出現在慕晴泠面前，“王妃，碼頭出事了。”

  一聽見碼頭出事這幾個字，慕晴泠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她踉蹌了一下，嚇得雲橋趕緊上前扶住她。“去，快派人去碼頭！”慕晴泠緊緊攥著雲橋的手，勉力吩咐。

  暗衛站起身，正要按照慕晴泠的吩咐去辦，誰知此時前院竟然傳來了打鬥聲。另一個暗衛從外面翻進來，急聲道：“王妃！有人夜襲珪園，府上兵太少，擋不住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滿院子的丫鬟嚇得瑟瑟發抖，全都望著慕晴泠。慕晴泠渾身輕顫，暗衛頭領此時也到了慕晴泠身邊，低聲說道：“王妃，咱們得趕緊撤。對方有備而來，我們幾個守不住。”

  慕晴泠緊緊握著拳頭，指甲扣進肉裡也不見放松，掌心的刺痛勉強讓她維持鎮靜。碼頭剛剛出事，就有人夜襲珪園，這一前一後，明顯是有人計劃好的。珪園現在與空城無異，蕭嵐洺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她必須自救。

  “滅燈！讓下人們找地方藏好！”慕晴泠深深地呼吸兩下，吩咐道：”我們從後面走！“

  一時間所有人都照著慕晴泠的話動作起來。因為已是深夜，除了主院少有掌燈的地方。主院下人手忙腳亂地將燭火熄滅，打鬥聲卻已經近在耳邊。

  暗衛們護著慕晴泠從主院後門離開，慕晴泠聽著近在咫尺的打鬥聲和家丁的慘叫聲，一邊走一遍吩咐：“讓人去將柴房和西邊的倒座房點了，咱們往東邊走，那邊有幾個空院子，能夠藏身。”

  “王妃，咱們先離開珪園吧。”暗衛首領皺眉道，慕晴泠搖搖頭，“你能保證後門無人埋伏？你們幾個，帶著我終歸是個累贅，就算離開珪園，這群人膽敢夜襲王府，誰知道去了外面會怎麽樣。珪園到底是王府，火光一起，天津各處衙門的兵卒捕快一定會盡快趕來，只要撐到他們馳援，我們就安全了。”

  說話間，幾個墜在他們後面的暗衛已經不見了蹤影，想是去按照慕晴泠的吩咐辦事。

  珪園佔地廣，便是做了蕭嵐洺的落腳之處，好些僻靜的院落也沒有收拾出來。只是封了園門，偶爾讓人來打掃打掃，不至於門破房朽。

  暗衛門辦事麻利，慕晴泠一行人剛找到躲避之處，珪園西邊便有了火光。暗衛首領看了看慕晴泠，然後轉身對剩下的暗衛點了點頭，幾個黑巾蒙面的暗衛瞬間躍上牆頭，隻留下四個暗衛，守在慕晴泠身邊。

  “他們去哪兒？”慕晴泠一愣，暗衛頭領沉聲答道：“咱們不能坐以待斃，他們去前面引開匪徒。”

  就那麽幾個人，去了前面以一頂十，無異於送死。慕晴泠看著暗衛頭領張了張嘴，最終還是無話可說。暗衛頭領看出了慕晴泠的不忍，寬慰道：“王妃放心，暗衛雖然不是正面對抗的能人，可夜行潛伏是一把好手。他們出去不過是引著歹人往別的方向兜圈子，不會有事的。”

  “現在西邊燒了起來，您也說了，只要駐軍一來，咱們就安全了。”

  慕晴泠勉力一笑，點了點頭。可她心知肚明，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情。

  雲橋扶著慕晴泠在屋子裡坐了下來，此時周遭安靜，蟲鳴陣陣，慕晴泠這才感覺到自己周身都被冷汗打濕了，小腹還傳來隱約的墜脹疼痛之感。

  慕晴泠心頭又是一緊，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蕭嵐洺生死未卜，自己肚子裡這個孩子，不能再出事了！

  時間似乎過得分外緩慢，這處院落位於珪園最深處，平日裡幾乎沒有人來過。地方倒是僻靜好躲藏，可此時也如同一座孤島，外面的人一時半會兒摸不過來，但是他們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

  慕晴泠歇了一會兒，小腹的不適沒有減輕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架勢，不一會兒已經是滿頭冷汗。雲橋察覺到慕晴泠的不對，借著月光一看，慕晴泠已是唇色煞白。

  “小！”雲橋一聲驚呼，別慕晴泠掐著手瞪了回去，雲橋急得不行，蹲下身來看著慕晴泠，輕聲道“小姐，你怎麽了？”慕晴泠搖搖頭，現在這樣的情況，她便是說了又能怎麽樣？

  “首領！”先前離開的一個暗衛從外面回來，他身上傳來濃重的血腥味，一隻手垂在身側，另一隻手拿著一柄不知從何處搶來的鋼刀。

  “怎麽樣？你怎麽回來了？！”暗衛首領趕緊上前將他扶住，那人喘了幾下，說道：“首領，天津駐軍來得及時，已經控制住了局面，王爺……王爺也回來了！”

  房間裡，慕晴泠聽見蕭嵐洺回來的消息，忍不住站起身來，走了出去，“你說真的？王爺回來了？！”

  那暗衛轉向慕晴泠，回道：“千真萬確！王爺跟常將軍都回來了！常將軍與駐軍正在府中清掃，確保無歹人漏網。王爺已經知道王妃您在這裡，正趕過來呢，小的腳程快，先過來稟報。”

  慕晴泠心中大石落地，緊繃的神經松下，她正要吩咐回話的暗衛下去包扎，可整個人卻不受控制地軟了下去。

  “小姐！”“王妃！”

  慕晴泠一倒地，眾人皆驚。雲橋更是嚇得淚流滿面，恍惚中，慕晴泠隱約聽見院門破開的聲音，她心頭牽掛的那個人衝到了她的身邊，身上似乎還帶著硝煙的味道。

  “泠兒！”蕭嵐洺慌忙地將慕晴泠攬入懷中，慕晴泠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然後偏頭暈了過去。

  蕭嵐洺看著慕晴泠不省人事，一瞬間隻覺得天崩地裂。身邊雲橋感覺到自己墊在慕晴泠身下的手感不對，抽出來一看，掌心竟是滿滿血跡。

  “王，王爺！”雲橋失聲哭喊，蕭嵐洺循聲看去，月光下雲橋掌中的鮮血如同火光一樣灼人刺目。蕭嵐洺隻覺得自己心碎欲裂，不敢再耽擱，用力將慕晴泠抱了起來，朝著正院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