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天津巡撫衙門

  此時蕭嵐洺、李維明、俞恩正三人正對坐議事，蕭嵐洺一拱手，“天津港一事，本王任意妄為，全賴兩位不計較，還全力配合，本王在此多謝兩位大人了。”

  李維明、俞恩正兩人趕緊起身避開，李維明更是躬身回禮道：“王爺哪裡的話，承蒙陛下隆恩，將此國朝盛事定在天津，更命我等與王爺配合主理此事。說來慚愧，老夫癡長王爺許多年，自以為還有些本事，卻全然沒想到還有王爺這一手。王爺這一手，既不耽誤天津港的營建大事，又解了朝廷撥款的燃眉之急，當真是神來之筆，下官慚愧。王爺氣魄非凡，下官等也就只能從旁策應，隻盼王爺莫要嫌棄就是。”

  蕭嵐洺雙手托起李維明的胳膊，“李巡撫謙虛了，本王也就是仗著一股衝勁罷了。李巡撫執掌一省，千條萬緒，樣樣都要勞煩李巡撫，自然要以穩妥細致為主，可不能像我這般劍走偏鋒。我初來天津之時，就曾在天津街面上走動，天津城裡乾淨清爽，百姓物阜民豐，有事發生時衙門也處置很快，這些全都是巡撫大人的功勞。”

  俞恩正見狀，出來打圓場，“王爺和巡撫大人都不必謙虛，天津如今能有此局面，既離不開王爺的銳意進取，也離不開巡撫大人的沉穩大氣，陛下聖明獨斷，知道兩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才會派兩位前來一起共理大事，天津非一人之力可為，天津港非一人之功。”

  三人一陣謙讓，方說回了正事。蕭嵐洺說道：“此次招標，務必要辦好，現在隻開一港，港口運力有限，那些野心勃勃什麽都想沾的就算了，最好每家隻發放一兩種品類的許可證，貪多嚼不爛。這樣我們後期管理也方便，畢竟現在市舶司還未建成，各家進行海貿的種類太過繁雜，不方便收稅，而且也容易夾帶，在這一塊兒，我們務必要謹慎，畢竟天津港是為了更好的幫助黎明百姓將商品遠銷海外多賺些，不能被有心人所利用，將一些朝廷的管制的東西拿來貿易。所以這一塊，也就仰仗兩位了。到時候就麻煩兩位手下的兵丁嚴加盤查。”

  李維明、俞恩正齊齊拱手，“王爺客氣了，原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蕭嵐洺繼續說道：“另外，都指揮使司、衛指揮使司原本就各有要務，現在還要抽調人手來協助港口盤查，所以我預備之後港口稅銀中抽出三成來補貼兩司的兵丁。”

  李維明正要拒絕，蕭嵐洺一擺手，“都是要養家糊口的人，再說了這原本就是他們該得的，他們一肩挑兩職，多領一份俸祿也是應該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覺得天津港缺錢，但是再缺錢，該給的還是要給。”

  李維明還要再謙，蕭嵐洺卻是心意已決，不欲糾纏，很快便調轉話頭，又說起開標之事。

  開標當日，巡撫衙門的校場上可謂是人頭攢動，雖然隻取十家，但是有此意向的差不多有百家之數。

  逍遙王等人身份貴重，雖然親臨，卻並不出席，只在二樓上安排了桌椅茶水，幾人相對而坐，壓壓場子。

  開標現場由一位姓張的正八品經歷主持，此人雖然官階不高，但是勝在年輕能乾，說起話來頭頭是道，將開標事宜分說的十分清楚明白，中標者的後續事宜也安排的明明白白。

  耗費了一日的功夫，才將這十家選出。中標者有李維明李巡撫舉薦的浙商薛家，也有俞恩正所舉薦的徽商譚家，還有本地商賈王家等等不一而足。蕭嵐洺見大勢已定，起身向李維明、俞恩正致意，“如今大事已定，接下來的手續就有勞巡撫衙門了，天津港之下的諸港之一的桐鄉港，我也去看過了，經過這段時間加班加點全力營建，差不多一月之後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到時候就有勞各位了。”

  李維明、俞恩正躬身回禮，“王爺客氣了。時辰不早了，今日也忙碌了一天了，王爺且先回去休息吧。”

  蕭嵐洺也不矯情，“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了，兩位也早點回家休息吧！”

  此時慕晴泠早已洗漱完畢，隻著了寢衣歪坐在塌上，一頭黑亮的及腰長發披在肩頭，十足的動人。

  雲橋上前勸說道:“小姐，時辰不早了，不然你還是先睡吧，這些日子你累壞了，早點休息，啊！開標的事你放心，有王爺在呢，出不了岔子！”

  慕晴泠以手撐臉，對著雲橋笑了笑，燈下看美人，別有一番風韻，雲橋情不自禁的呢喃道:“乖乖，怪不得那些男人那麽喜歡美人呢，真好看！”

  慕晴泠徹底被逗笑了，指著雲橋笑說道:“你這一天天的，都是跟誰學的啊，這麽的油嘴滑舌！”

  雲橋小臉一紅，“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再說了，我也沒說錯啊，小姐是好看啊！非要說我跟誰學的，反正我一天到晚都跟在小姐身邊，跟誰學的小姐你看著辦吧！”說完還氣呼呼的鼓起了臉頰，煞是可愛。

  “好啦，我不逗你了，雲橋姑娘可別生氣啊！”雖然中間一打岔，慕晴泠卻並沒有忘記剛才雲橋說的話，好聲好氣的回答道:“開標之事我並不擔心，此事我親身參與其中，這件事辦的怎麽樣，我心裡有數，砸不了。我只是想等著王爺回來罷了。”

  慕晴泠透過跳動的燭火，看到了過去的記憶，“我還記得，我小的時候，母親也是常常抱著我等著父親回來的。父親公務繁忙，晚上回來的晚，可是不管多晚，母親總會等的。我還記得，母親說，因為我們是一家人，要甘苦與共，她不能在公事上幫助父親分憂解勞，但至少能為父親留一燭燈火。”

  慕晴泠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她的母親已經故去多年，一轉眼，父親也沒了好幾年了。在雙親離世之後，她要忙著與許氏那一家子鬥智鬥勇，疲憊不堪。

  現在想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樣靜謐的夜裡，守著自己的家，等一個人歸來，而現在，她有了家，有了蕭嵐洺，她想守著！

  蕭嵐洺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燈下美人圖，一時間甚至有些神思恍惚了。倒是慕晴泠先瞧見了她，笑了笑，“既然回來了，傻站在那裡做什麽，還不快過來！”

  蕭嵐洺這才回過神來，過去挨著塌上坐著，與慕晴泠四目相對，“娘子，你今夜好美！”

  慕晴泠俏臉一紅，移開目光，就見雲橋正在擠眉弄眼，現在知道我是跟誰學的了吧。然後識趣的退下，將空間留給小夫妻二人。

  蕭嵐洺將慕晴泠的手握在手裡，輕輕摩挲，“有你在真好。”然後將頭靠著兩人交握的手上，慕晴泠霎時軟了心腸，“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蕭嵐洺閉上了雙眼，“不辛苦，只有有你在，我就永遠也不會覺得辛苦。”

  慕晴泠就這樣靜靜的陪著蕭嵐洺，一時間誰都沒在說話。過了一會兒，還是蕭嵐洺主動開口，將開標的結果仔細說給了慕晴泠聽，慕晴泠在此事上出力頗多，也甚是關心，他自然要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慕晴泠，好叫她當心。

  慕晴泠雖然之前說是不擔心，但是還是難免提著一口氣，如今這口氣總算可以松了，“這下好了，只要一切順利，一個月後，這十家商賈的船一下水，天津港就有了稅收，有了銀子，後面的事就更容易了。”

  蕭嵐洺抬起來來，用一隻手摸了摸慕晴泠烏黑柔順的秀發，“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慕晴泠搖了搖頭，“不辛苦，我只是在吃喝玩樂而已，哪裡談得上辛苦。真正辛苦的是這天下的百姓，這些人勤勞善良，可是有時候連溫飽都難以為繼，和他們相比，我的一生錦衣玉食的，哪裡談得上辛苦兩字。我隻盼望著天津港早日建成，讓我朝的百姓都能受益。”

  天津港雖然只是設在天津一地，但是一旦建好，卻是全國各地都能受益。拿江浙的絲綢來說，江浙的絲綢冠絕天下，可是這天下的百姓是有數的，能消耗的絲綢也是有數的，自然，能養得起的繡娘也是有數的。而一旦天津港建成，大量的絲綢就能通過船隻運到廣袤無垠的海外之地，這樣的話，江浙之地的絲綢除了國內，又多了一個銷處，相應的，也就能比以前能很多的養蠶種樹，養活更多的采桑女、更多的絞絲人、更多的紡織女、更多的刺繡女。其間種種好處，不勝枚舉。

  慕晴泠看著眼前這個她愛慕的男人，這個已經成了她的丈夫、又給了她一個家、讓她無比信任的男人，緩緩開口問道:“如果，我只是一個一貧如洗的孤女，你還會娶我嗎？”

  蕭嵐洺擰著眉頭做個思索狀，煞有介事的開口說道:“你不提我都忘了，我是娶了一座金山銀山！怎麽，好端端的說這個做什麽，難不成還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說我是為了那些身外之物才娶的！那就太冤枉我了，要不要我剖心明志啊？”

  慕晴泠趕緊捂住蕭嵐洺那張口無遮攔的嘴，“不要胡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永遠不準胡說！我只是一直在想，慕家幾世積累的財富，其實一直在我手裡，也就只是帳冊上擺著好看而已，我從沒想過用它來做些什麽，天津一行，讓我覺得，我或許可以用它來做些什麽，不求回報，只求它們能發揮出它們應有的價值！”

  蕭嵐洺脫口而出，“你不會想捐給天津港吧！”

  慕晴泠眼波一橫，“你想得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