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慕晴泠與蕭叁對蕭嵐洺的到來，都覺得十分震驚。

  蕭叁本來就只是閨閣弱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做這件事，已經耗費了她全部的精力，面對慕晴泠的強勢就已經毫無招架之力了，這時蕭嵐洺出現，蕭叁更是三魂嚇掉兩魂半，徹底委頓在地上說不出話來。慕晴泠看著蕭嵐洺腳下生風地走進來，話還沒說，臉先紅了起來。

  “沒事吧？”蕭嵐洺進到房間，不去理會地上的蕭叁，眼神殷切地看向了慕晴泠，有心來拉著慕晴泠好好看看，可最終也隻得放下半抬的手，把所以的關心化在眸中！遊刃有余，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慕大小姐有些不好意思地錯開了眼，搖了搖頭。

  蕭嵐洺深深地看了慕晴泠一會兒，確認她確實沒事連頭髮絲兒都沒少一根之後，蕭嵐洺才騰出空來，收拾蕭叁。

  “這裡原本是預備著給前面的爺們醒酒休息的地方，三小姐應該知道才對，何以將慕小姐帶到這裡來了？”蕭嵐洺看著蕭叁，語氣沉沉。

  蕭叁現在滿腦子都是亂的，根本沒辦法好好想事情，更不要說應對蕭嵐洺。

  慕晴泠看著蕭叁，心中閃過一絲不忍，可也僅僅是一絲閃念罷了。若不是她重生之後對周遭一切都看得謹慎，若不是蕭嵐洺手眼通天能夠在第一時間趕過來替她撐腰，一旦蕭叁和她背後的人得手，誰又會對她心生憐憫？

  如今她危機四伏，自顧尚且不暇，又哪裡有這個能力去可憐別人？再說了，天下可憐之人何其多，她慕晴泠不是聖人，可做不到博愛世間。

  “茶水裡應該是有古怪，師兄……可以讓人查一查。”慕晴泠說道，在叫到蕭嵐洺的時候，原本叫慣了的兩個字此時卻有些難以叫出口，總覺得自己這麽一叫，那些懵懂的曖昧和暗藏在心間的情誼就會順著這兩個字流淌出來，讓人一覽無余。

  慕晴泠頓了頓，裝作無事。

  蕭嵐洺揮了揮手，讓跟隨而來的侍衛上前將桌案上的茶水連杯帶壺全收走。蕭叁原本想攔的，可剛剛一個動作，蕭嵐洺驟然冰冷下來的視線就將她釘死在原地，動彈不得了。

  不一會兒，蕭嵐洺身邊的人進來回話，那高大侍衛湊近蕭嵐洺耳邊輕聲耳語一陣，蕭嵐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就暗沉了下來，侍衛說完話，蕭嵐洺一聲冷笑，看著蕭叁的眼神已經不像是在看活物了。

  “三小姐好大的本事啊，五石散這樣的禁藥都能搞到手，還摻進茶水裡害人。勇王叔好本事，養了個好女兒！”蕭嵐洺咬牙說道。

  五石散又名寒食散，原本是一劑治療傷風的良藥。可惜經過後人改良，已經成了一劑害人的毒藥。五石散入腹，服用者飄飄欲仙，如墜雲裡仙府，而且渾身燥熱需得大量飲用烈酒、食用冰冷的食物，穿著單薄衣衫和木屐，所以才稱之為寒食散。

  常人若是驟然攝入五石散，精神亢奮而渙散，還會因為身體燥熱本能地將身上的衣物除去。

  若是慕晴泠不小心中了招，神志瘋癲衣不蔽體地被人看見，別說靖勇公府了，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她！

  前朝曾因為五石散在達官貴人當中流行，禍及國祚，所以本朝自開國之日起，這個東西就被列為了禁藥。不過雖然朝廷明令禁止，可五石散具有很大的成癮性，服用當時又讓人快活似神仙，所以明面上是絕了，可私底下的流通並不在少數。蕭叁將慕晴泠引到這個地方來，還在茶水當中下了五石散，這用心之惡毒，可見一斑。

  蕭嵐洺只要一想到若是慕晴泠不夠警惕，或者不小心著了她們的道，會是什麽樣子，眼珠子都氣紅了。他死死地瞪著蕭叁，渾身殺氣畢露。慕晴泠一聽到五石散這三個字，也能明白蕭叁和她背後的人在打什麽主意。憤怒的同時還止不住地覺得惡心。

  可慕晴泠不能讓蕭嵐洺處置蕭叁，更不能讓蕭叁在這裡，在她跟蕭嵐洺的面前出事。

  ”師兄！你冷靜一點！“慕晴泠上前一步，走到蕭嵐洺面前，手猶豫了一下，還是伸了出去，握住蕭嵐洺垂在身側的手。蕭嵐洺一愣，低頭看了看，有些詫異。慕晴泠強忍著心中的羞赧，正色道：”她只是為人傀儡，我與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她不會無緣無故害我。“

  蕭嵐洺反手將慕晴泠的手抓進掌中，然後緊緊地握住。慕晴泠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只能隨蕭嵐洺去了。

  “本王與你是同宗，不想為難你。可你當知道，買賣禁藥，妄圖害人是大罪！光前一條，整個勇王府就護不住你！你最好將這毒藥的來歷說清楚，不然本王這就去請你父王過來，讓他評理！”蕭嵐洺冷聲說道。

  蕭叁聽見蕭嵐洺要去請勇王，頓時哭道：“王爺你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父王不會聽我分辨的，我只是他眾多兒女當中的一個，若是被他知道，他會活活打死我的！“

  “你自己心裡什麽都清楚，還敢動這等歪心思？！你害人的時候怎麽不想想，一旦事發你會是什麽下場！”蕭嵐洺都快被蕭叁給氣笑了。現在知道勇王饒不了她了，早幹什麽去了！

  “是王妃！還有俞家二小姐！是她們逼我的！”蕭叁哭著說道，“王爺，如今我也顧不得府上的面子了。您跟世子爺交好，自然知道咱們府上是什麽情況。父王不看重女兒，我前兩個姐姐是怎麽沒的京中更是早就傳遍了！眼看我也到年紀了，以後是生是死還不是父王一句話的事？王妃如今身懷有孕正得寵，她說讓我替她做事，我哪裡敢不從？”

  “你要博一個好前程，就拿我的命我的名聲來換嗎？！”慕晴泠聽到這裡也氣不打一處來，“我慕晴泠是欠你了還是該你了？”

  “我有什麽辦法！都是朝不保夕的苦命人，我如果顧念了你，我立時就能被王妃悄無聲息地折磨死！誰又來可憐可憐我們？”蕭叁看著慕晴泠說道，臉上盡是絕望與癲狂，都到了這個份上了，她也顧不得什麽臉面不臉面了。

  這京城花紅柳綠，熙熙攘攘，可掀開表面的光鮮亮麗，誰又比誰乾淨多少呢？他們這樣的世家大族更是如此，慕晴泠若是沒有逍遙王撐腰，今日就算是死在勇王府，也不見得有人會多問一句。俞老夫人就算背地裡哭死，也只會為了若乾兒孫當作沒事發生！

  蕭叁仿佛要將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乾一樣，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心中又是怕又是怨，可更多的是悲哀無助。誰不想清清白白地過一輩子？她也不是生來就存了這些害人的心思，可是她想活下去，想活得像個人，而不是在未來漫長的歲月當中被人當玩物一樣磋磨。

  “來人，帶她出去。”蕭嵐洺不想跟蕭叁多糾纏，事情都是自己做下的，這世間比她可憐的人多了去了，難道所有人都能打著自己沒有選擇的旗號去害人？

  路都是自己選的，便是走向深淵也怨不上別人。

  “王爺！王爺你饒了我吧！不要帶我出去，求求你不要帶我出去！我是你的堂妹啊，我們血脈相連，你可憐可憐我！”蕭叁涕淚橫流，撲上前想去抓蕭嵐洺的衣擺。蕭嵐洺往後一讓，蕭叁撲了個空。她一邊哭著一邊轉向了慕晴泠。

  “慕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你就放過我這一回吧！慕小姐你饒了我，蕭叁不敢了，真的不敢了！我會被打死的！“慕晴泠躲閃不及，被蕭叁抓了個正著。

  蕭嵐洺眉頭一皺，就要叫人上前將蕭叁拉開，慕晴泠卻輕輕拉了拉蕭嵐洺的手。

  蕭嵐洺疑惑地看過去，慕晴泠微微搖一搖頭，說道：“師兄，算了吧。”蕭嵐洺還未作聲，蕭叁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磕頭謝道：“多謝慕小姐！多謝慕小姐！”

  “師妹，不可婦人之仁。”蕭嵐洺輕聲說道，那語氣溫柔不像是勸誡，倒像是說著別的什麽輕松玩樂的事情。

  慕晴泠衝蕭嵐洺笑了笑，“師兄，不是我婦人之仁，只是覺得拉出去一個蕭叁並不能解決什麽問題罷了。”

  “你我都知道蕭叁背後站著的是俞斐，是二房。可是別人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相信。今日就算蕭叁人贓並獲又怎麽樣？勇王妃如今有孕在身，勇王不會讓人將這個屎盆子扣在她身上。有勇王干涉，除了死一個蕭叁，罪魁禍首仍就逍遙，何必呢？”

  慕晴泠說著也很無奈，俞斐如今面子太大，連老太太都得看在她的份上對許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更何況如今把俞斐捧得如珠如寶的勇王？

  今天把蕭叁拉出去了，縱使人贓並獲無可推脫，可勇王不會拿蕭叁的話當回事，或者說勇王不會將這件事當回事。且不說慕晴泠並沒有中招，便是中了招，那又怎麽樣呢？

  蕭叁一出去，這條命肯定會被勇王舍出來息事寧人。死一個蕭叁，對慕晴泠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她雖然惱恨蕭叁助紂為虐陷害自己，可從沒想過讓蕭叁用命來償還。

  人命何其珍貴，這是重生之後的慕晴泠最深刻的體會。

  蕭嵐洺知道慕晴泠說的對，可自己心愛的女孩差點被人用這麽陰險肮髒的手段暗害，讓蕭嵐洺就這麽忍下這口氣也不可能。逍遙王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有人敢動慕晴泠，就必須得有那個魄力承受代價。

  “來人。”蕭嵐洺不再理會哭的不成人樣的蕭叁，稍微側過頭，對身後靜立的侍衛淡淡吩咐道，“將人帶下去，問清楚。這些髒東西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既然有人這麽大本事能搞到禁藥，這樣好的東西，就讓她自己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