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勇王妃俞斐帶著丫鬟，嫋嫋婷婷向著蕭隸走來。

  俞斐是靖勇公府二房的長女，許氏對這個女兒期望很重。俞斐也很爭氣，自小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同齡小姐當中拔尖的，性格裡那股不甘為人下力爭上遊的拚勁兒，更是合許氏的心意。

  二房老爺俞恩祥只是禮部一個六品小官，按理來說，俞斐是夠不上勳貴正妻的位置的。可勇王妃前幾年病逝，勇王妻孝未過便傳出話來要娶新王妃，稍微講究點的家族都不喜勇王這一作為，便都不往前湊，再者勇王年歲已高，娶的又是填房，京中貴女誰願意拚著以後幾十年的孤寡日子，去伺候一個老頭子，得一個王妃的空名？

  別人對勇王府這事兒避之不及，可許太太偏生不與一般人一個心思。巴巴地將自己的女兒往勇王身邊送，俞斐一直以來頗有才名，長得又好，勇王自然樂意。

  妻孝一過，俞斐便入了勇王府，成了勇王妃。

  俞斐年方二十，說起來其實比蕭隸還小上一點，她面容嬌媚，又著重描畫了眉眼，眼波流轉間捎帶風流之意。身上是一襲清月白蓮紋織金長裙，外罩同色對襟長衫。看樣子是要出府去。

  身為王妃，這樣妝容本是不莊重，然而俞斐在王府頗受勇王喜愛，也無人能說她什麽。

  “世子怎麽現在才回來，王爺可問過好幾次了。”俞斐走到蕭隸身前，嬌笑道。她身上熏香甚重，迎面就是一股香風，蕭隸退後兩步，才回道：“進宮去給皇上請安，皇上留我多聊了兩句。”

  俞斐沒錯過蕭隸退避的那個動作，垂下的眼睫擋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柔聲說道：“王爺在書房等著世子呢，世子快去吧。”

  蕭隸素來不愛跟俞斐這個繼王妃多說話，一來兩人年紀相差不大，交往過多容易引人非議。二來……蕭隸繞過俞斐，帶著小太監快步往書房走去。

  二來，俞斐這位王妃，行事也確實不太檢點了些。不是說她動不動便動手動腳，而是行事末微處，總能留下些讓人浮想的痕跡。偏生這些痕跡，不是當事人還都察覺不到，當真是說理都沒處說去。

  蕭隸算是怕了這位繼王妃了，這幾年他父親勇王對他是越發挑刺，當中也少不了俞斐的挑撥離間。若沒有俞斐在王府裡興風作浪，蕭隸也不會這麽急著想在朝中立起來。

  “王妃，您看什麽呢？”見俞斐望著蕭隸遠去的方向不動，俞斐身邊的丫鬟萃濃上前問道。身為勇王妃身邊的大丫鬟，萃濃周身打扮比其他丫鬟好上不少，頭上用的是細小的赤金簪子，衣服用料就是有些小門小戶的當家太太都用不上。

  “沒事。”俞斐收回自己的視線，冷冷地笑了笑。然後說道：“走吧，趕緊去趕緊回來，晚上王爺還等著我開那壇上好的桃花釀呢。”

  “車馬已經備好了，就等王妃出去呢。”萃濃扶著俞斐往外走，說道：“太太傳信這樣急，也不知是出了什麽事。”

  俞斐走出王府大門，抬頭看了看天色，才懶懶的說道：“什麽事兒回去了不就知道了，我讓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萃濃扶著俞斐上了馬車，緊跟著自己也上了去，放下車簾之前吩咐道：“出發。”趕車的馬夫打了一個響鞭，勇王府的車馬徐徐而動。

  “佛經是去相國寺開過光的，觀音像也是找了金宇軒拿了最好的。這兩樣送回去，保管老太太高興。”萃濃說道。

  俞斐一邊理著衣裙，一邊漫不經心地回道：“行了，老太太再高興功勞也落不到你頭上，你興衝衝地做什麽。”俞斐意興闌珊，噎得萃濃不知道該怎麽回話才好，訥訥地回了個“是”就不再說話了。

  勇王府離靖勇公府每隔多遠，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勇王府的車馬就停在了靖勇公府門前。俞斐下了馬車，靖勇公府的門房連忙迎上前來，說道：“王妃回來了，二太太一早傳了信，小的們都等著呢。”

  俞斐淡淡地嗯了一聲，換了靖勇公府的小車，徑直去了許氏那裡。

  “怎麽直接過來了？也不先去見見不你祖母！”俞斐剛進荷清院，許氏就一邊說話一邊迎上來，拉著俞斐的手往正堂裡走。

  “見什麽見，見了也是自討沒趣。何苦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俞斐說道，滿臉的不樂意。許氏斜了她一眼，說道：“再怎麽樣她也是你祖母，你回了府都不過去一下，別人看著不像樣。”

  進了正堂，俞斐與許氏在羅漢床上坐好，丫鬟們將備好的茶水點心端上來，俞斐撥弄著茶碗上的蓋子，說道：“之前回來又不是沒去過，可老太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就嫌我上趕著去給人當填房，丟了靖勇公府的人。現在還去什麽去啊，去了也是讓人嫌棄。”

  “反正我是不想去討那個沒趣兒了，我讓萃濃給她備了兩份禮，回頭您找人送過去就是了，我這身上背著的埋怨還少嗎？也不缺這一回兩回。”俞斐看上去興致還是不高，低著頭看也不看許夫人一眼。

  “你這孩子，聽聽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許氏半是惱怒半是責怪地看了俞斐一眼，揮了揮手，讓屋子裡的丫鬟婆子都出去，才說道：“當初讓你去勇王府，也是問了你的，你自己也是同意的，現在做這幅樣子幹什麽？誰還虧了你不成？”

  俞斐不搭話，許氏又說道：“雖然那勇王爺年紀是大了點，脾氣也不怎麽好，但是你好歹也是正兒八經的皇室宗親了，這身份，這地位，出去誰敢不認你？前些年我才掌家，你父親在仕途上又一直不得力，我這也不是為了咱們這一房考慮嗎？”

  “你當初若不答應，誰還能逼你去不成？”許氏側過身子偏到一邊，“你要實在氣不過，我這個當母親的，就給你陪個罪！是，是我送你進了火坑，是我害你背了罵名，一切都是我的錯！”

  “太太您這話怎麽說的！”俞斐見許氏動了火氣，連忙說道，“我又不是怪您！這些年我在王府也沒少幫家裡籌謀……算了算了，不說這個了，您急著傳信讓我回來一趟，到底是出了什麽事兒了？”

  許氏傳信讓俞斐回府，為的就是杭州馮霜的事。杭州那邊消息遲遲給不了個定數，打探的人派去了一個又一個，不是什麽消息都沒打聽到，就是說好像是犯了什麽大事，說得模棱兩可，具體的一點東西都沒有。

  得不到準信，許氏心裡就一直惴惴的。連忙將俞斐叫了回來，尋思著商議商議，讓俞斐幫忙打聽一下杭州那邊的消息。俞斐畢竟是個王妃，又得勇王寵愛。勇王府的門路總比她這個內宅婦人強上許多。

  許氏將杭州的事情跟俞斐說了，俞斐笑道：“我當什麽大事兒，值得太太這麽心急火燎的找我。行，我回去讓王爺幫忙問問，應該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可沒聽王爺說最近朝廷上有什麽大動作。太太放心吧。”

  聽到俞斐這樣說許氏心裡稍安，也算有心情來關心一下自己女兒在勇王府的日子，“那就好，是我想多了最好。你呢？最近跟王爺相處得怎麽樣？肚子還是沒動靜？”

  說起這個，俞斐有些煩躁地將手裡的杯蓋扔下去，“太太可別說這個了，王爺倒是寵我，可他什麽歲數您又不是不知道，是我不想嗎？倒也要他還能啊？”俞斐湊近許氏，輕聲說道：“您都不知道，如今王爺到我房裡，我都……”

  許氏聽完俞斐的話，皺著眉頭想了想，才道：“這樣也不行，你還這麽年輕，若沒個一兒半女，拿什麽去跟現在的世子爭？要不過一個庶子在你名下，也好師出有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