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 大結局

  荒蕪的平原上，有各種各樣的植物旺盛地生長著。

  有個佝僂的身影在草叢裡行走著。

  那是一個老人。

  草很深，沒入他的膝蓋。

  他的神情有些疲倦。

  走了很長的路，每一個步伐，似乎都很沉重。

  許久，他才停住了腳步，望著這裡的草木，怔怔出神。

  風，吹亂了他的白發，他臉上的皺紋似乎更深刻了些。

  他沒有做什麽，也沒有說什麽，就像一座雕像，在默默地注視著。

  三天三夜。

  他就這樣看了整整三天三夜。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曙光才剛剛落在他身上。

  他苦澀地搖了搖頭，蹲下身子，在草叢裡尋找著什麽。

  可是什麽都沒有找到。

  半晌，他歎了口氣，站起來準備離開。

  但是剛剛轉身，卻看見自己身後不知什麽時候站著一個青年人。

  老人的身體微微一怔。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與對方見面。

  這裡是九號驛站。

  至少曾經是。

  兩年前，幽老怪抹平了這座小鎮。

  兩年後，這裡已經長滿了野草。

  “你來這裡多久了？”老爺子問道。

  “三天前。”辰風說道。

  老爺子愣了下，隨即頗為苦澀。

  原來自己的徒弟，已經成長到這個地步。

  站在自己身後三天了，他竟是一絲都沒有察覺。

  “你為什麽在躲著我？”辰風問道。

  “我以為你不願意再看到我。”老爺子歎然道。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這個最小的徒弟。

  從歷史上回來後，一切事情都變得不一樣。

  至少沒有按照他所看到的結局。

  他曾經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成了一個笑話。

  他忽然沒了勇氣去見自己的徒弟。

  ——

  平原的風，在獵獵地吹著。

  剛剛入秋，天氣有些涼。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老爺子心中愧疚，他想要開口。

  可是辰風卻先他一步。

  “對不起，師父。”他說道。

  老爺子怔了怔，隨即苦澀地搖頭道：“該道歉的，是我。”

  “師父從來都沒有做錯什麽，那天是我莽撞了，不該那樣對師父說話。”辰風低聲道，“師父和季阿公，是這個世界上，除我父母外，最不會害我的人。”

  老爺子默默地看著辰風。

  心裡五味雜陳。

  “你那天的話，並沒有錯。”老爺子搖頭，“或許真的是我自以為是了。”

  “師父只是看到了那個結局，但我並不喜歡這個結局。”辰風說道。

  老爺子看著辰風：“你知道了結局？”

  辰風微微點頭：“我老爹教我，要如何看見未來。”

  “原來是他。”

  老爺子歎了口氣，他很清楚辰某人的能力，只是他無法看見辰某人的未來。

  “曾經我以為天衍輪回璽才是拯救這個世界的唯一辦法。”老爺子神色黯然道。

  “不再是了。”

  辰風笑了笑：“我已經封住了歷史，那麽這個世界就不需要以師父的性命作為代價去複原它。”

  老爺子身體微微顫動著。

  “你都知道了。”

  他苦笑。

  “我不想師父做出這樣的犧牲，我希望師父能活下來，所以我努力去改變了這個結局。”辰風說道。

  “我也沒有料到你會改變既定的結局。”

  老爺子目光頗為複雜地看著辰風，如今他也看不見辰風的未來了。

  “但——為什麽？我還是不太明白，天衍輪回璽如果是這種東西，季阿公為什麽不知道？”辰風問道。

  “我特意不告訴他的，我了解他的性格，他雖然恨我這個哥哥，但仍然會不顧一切地阻止我丟掉性命。”老爺子說道。

  畢竟是親兄弟，老爺子比所有人都了解他。

  “師父為什麽會認為它一定會有那個能力？”

  “撥亂反正。”

  老爺子說道。

  “當初我若是能夠早點知道黎和季的關系，我絕不會對黎有那些想法。盡管我願意退出，可是他放不下，黎也放不下。我一直愧對於季，曾經迫切地希望能夠讓時光回溯，把一切事情都回歸到正軌。”

  這件事困擾了他幾千年。

  也一直困擾著黎道人和季浮生。

  老爺子說道：“我是個神，僅次於顓頊帝的神，並不是我自誇，這幾千年來，我的修為從來都不曾停滯，甚至不弱於共工——當然，沒有你那樣天賦異稟——

  但我死後，這件東西，必然會變成一件神器，擁有我想要的能力。當初我賦予了它太多的情感，也就是撥亂反正，而這個能力，恰恰也能夠拯救這個世界，扭轉歷史。”

  在老爺子看見的未來中，他做出了犧牲，選擇結束自己的性命，讓那件東西成為了一件極為強大的神器，成為了天衍輪回璽。

  神器，和靈器天差地別。

  一個神所遺留的情感，比靈器不知強大多少倍！

  這件神器可以改變歷史，把不周山所造成的歷史混亂，強行撥正。

  但神器很難對共工這樣的神起作用，所以必須先把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神給趕回去才行。

  在那個結局中，老爺子選擇與共工等所有的神同歸於盡，他死後，所遺留的神器在不周山的幫助下，擁有了恢復歷史亂流的能力。

  死去的人，會復活，這個世界會重新回到歷史被改變的那一刻，所有的歷史進程，都會被轉回到正軌。

  而付出性命的，僅僅只是老爺子自己一人而已。

  ——

  辰風默默地看著老爺子。

  看著這個早就準備好犧牲自己保全這個世界的老人。

  他敬重這個老人。

  至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預言未來，只能看見一個大概的結局，但無法看見具體的過程。

  所以老爺子甚至都沒預言到自己會被鎖住歷史，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現代的，更不知道那些事是怎麽發生的。

  他只看見的自己為了恢復這個世界的秩序，付出自己性命的結局。

  並且選擇默默地接受這個結局。

  因為不周山的緣故，在那個預言裡，無論是季阿公，還是黎道人，都沒有辦法記住這件事。

  他們甚至都忘記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神，名為“顧道人”。

  老爺子為這個世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也讓這個世界遺忘了自己。

  沒人知道是他救了這個世界。

  可他還是去做了。

  老爺子並沒有欺騙辰風。

  也不能告訴辰風。

  因為那個結局中，施展天衍輪回璽“撥亂反正”能力的人，是辰風。

  ——

  辰風是不會看著師父付出性命的，也因此，在面對共工的時候，即便得到了不周山，辰風也沒有讓老爺子回來。

  他不喜歡那個結局。

  所以他要去改變結局。

  於是他選擇自己去殺掉共工。

  他無非就是希望師父能活著。

  “師父做出了犧牲，但卻沒有人再記得，這個世界是師父救回來的，這對師父很不公平，您這樣做，真的值得嗎？”辰風問道。

  “你改變了我看見的未來，拯救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沒有人記得你做了什麽，但你還是去做了，不是嗎？”老爺子反問道。

  “我只是為了給季阿公出口氣，他們傷了季阿公。”

  “我也是為了季浮生能更好地做一次自己。”

  辰風看著老爺子那雙蒼老卻又如同明鏡般的眼眸。

  老爺子也望著辰風乾淨而清澈的雙眼。

  半晌，師徒倆都露出了一個微笑。

  “原來季阿公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辰風說道。

  “是啊，造化弄人。”

  老爺子笑得很坦蕩。

  其實師徒倆人都明白一個道理。

  有些事情，說得太高尚，反而顯得假大空。

  所以他們需要找一個簡單的理由來支撐自己去做這件事。

  無論這個理由是什麽，只要能夠讓他們能更好地前進就行。

  而季阿公，只是恰好地成為了他們共同的交集。

  半晌，老爺子問道：“你如今完全掌控了陰陽二氣，掌控了不周山，能夠用不周山強行讓一個人被遺忘，是不是？”

  辰風微微點頭，隨即意識到了什麽，問道：“師父，您不會是想……”

  “把我和小黎的那段過去，從季和小黎的記憶裡抹去。”老爺子說道。

  他們都是神，記憶很難被修改。

  能夠讓黎道人和季阿公這種神遺忘一些事，只有不周山才能辦到。

  “可是師父也喜歡黎道人，不是嗎？”

  老爺子眼神有些迷茫，半晌自嘲一笑：“我本來就是第三者，不該干涉他們。若是沒有我涉足，他們本會在一起。”

  辰風沉默了許久。

  這段情感糾結了幾千年，三個人一直沒有辦法捋清楚。

  無論是季阿公，還是老爺子，都想要退出。

  但黎道人卻無法忘懷，她不願意傷害任何一人，所以寧願獨自一人離開。

  卻也導致了更加痛苦的煎熬。

  想要結束，必須有一個人徹底退出才行。

  老爺子選擇犧牲自己。

  哪怕被人誤會，也無所謂。

  ——老爺子總是會選擇犧牲自己，默默地把所有事情獨自扛下去。

  “好，但是有一個條件。”辰風說道。

  “什麽條件？”老爺子問道。

  辰風走過來，把老爺子來這裡尋找的東西放在了他手中：“忘掉天衍輪回璽，它絕不是唯一的辦法。”

  老爺子怔怔地看著手中的兩塊石頭。

  那是造就他們三個人情感糾葛的太極石。

  曾經季阿公和老爺子兄弟倆各自有一塊，但是季阿公年輕時被困住後，把自己的太極石交給了黎道人。

  於是老爺子靠著這塊太極石找到了黎道人，三人的糾葛也因此而生。

  事後季阿公一直沒有拿回來，老爺子就把它們鑲嵌在九號驛站院子裡的榕樹枝乾上。

  季阿公知道太極石，但卻不知道它們的能力，只有老爺子很清楚。

  當年女媧造人後，普通人很脆弱，不懂得團結，像一盤散沙。

  於是女媧鑄造了一件人族的信物，名為“璽”。

  只要有這一件信物，所有人族，都會聽從擁有者的號令。

  三皇二帝，他們都靠著這件信物，管理了整個人族。

  一直傳到顓頊帝這邊。

  顓頊帝離開之後，把信物交給了顧老爺子。

  許多人都覬覦這塊璽。

  為了保險起見，顧老爺子便將“璽”，與這對太極石融為了一體。

  因是借助天衍輪回塔鍛造而成，所以才名為天衍輪回璽。

  這件事連季阿公都瞞下來了。

  老爺子前兩天悄悄去過季阿公那裡，但沒有尋找到，九號驛站也沒有發現，以為落在了這個地方，便來了這裡。

  現在才明白這太極石被辰風拿走了。

  老爺子握住了天衍輪回璽，輕輕地歎了口氣。

  “總算可以放下了啊。”

  老爺子笑了笑。

  他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了季這個弟弟。

  辰風能夠用不周山幫忙抹去他在季和黎之間的過去，他感覺卸下了幾千年的擔子。

  但他心裡，仍然有著無盡的失落。

  黎，對他，也很重要。

  那也是他一生最愛——卻不敢真正去愛的人。

  許久，辰風打破了沉默：“師父，我下個月結婚，您能來嗎？”

  老爺子回過神來，笑了笑，點頭：“一定。”

  ——

  辰風不打算讓時間回過到兩年前，也不會讓師父這樣去做。

  他封鎖了歷史，沒有人能夠再更改。

  他覺得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太過安逸了，需要一次洗禮。

  只有經歷過，才能吸取教訓。

  這個世界，不僅僅是屬於普通人，也屬於修道者。

  當年顓頊帝布下絕地天通後，八位守護者可以讓普通人發展到今天的地步。

  現在幽老怪和冥老怪被辰風殺掉了，剩下的六個守護者，仍然可以重新制定這個世界的秩序。

  但這個世界，接下來究竟要如何發展，辰風並不關心。

  他決定讓自己活得簡單一些，隻去關心自己在乎的人。

  比如今天的婚禮。

  婚禮是在辰某人的湖泊進行的，這是他的要求。

  因為他的假期還沒有結束，不能離開湖泊，但兒子的婚禮，他不願意缺席，於是辰某人對辰開明各種威逼利誘。

  辰風也覺得在這裡舉行婚禮比較合適。

  來了很多人，除了長盛村的村民和承魁等夕獸外，還有一些熟悉的外村人。

  易清河，穆弘和單靖安他們，何教授和何楠父女倆，陸平安一家人，文天祥他們幾人也在，李淳風和袁天罡他們也得到了辰風的邀請。

  六位神，顧老爺子，季阿公，弘道人，黎道人以及炎道人和重道人，自然也是要到場的——炎道人和重道人兩人硬著頭皮去問候了辰某人，曾經去追捕辰某人，被辰某人差點打死，對辰某人有著極大的陰影。

  不過辰某人今天高興，懶得跟他們計較，這讓他們如釋重負。

  空空和妙妙又一次成為了婚禮上的小花童。

  兩個小家夥很頑皮，總是能夠把氣氛給搞活。

  辰風和安若雪的婚禮有了這兩個小家夥，才變得極為有趣。

  辰老爸大概是最忙活的人，自己家養了二十五年的小豬崽終於拱到白菜了，可把他高興壞了。

  所以他高興到能放下芥蒂，和辰某人坐在那艘小漁船上，抱著酒瓶子推杯換盞，一起談論自家的兒子——也許他們討論的各自眼中的兒子，辰風不能確定，只知道辰老爸給喝醉了，辰某人也喝醉了，大好日子，索性不使用氣訣，就喝個痛快。

  然後兩個人——不知道該不該稱呼他們為兩個人——總之，他們手拉著手，各自說著自家的兒子怎麽樣怎麽樣。

  辰開明眼中的兒子，善良，努力，勤奮，上進。

  辰某人眼中的兒子，霸氣凜然！邪氣凜然！牛氣凜然！

  辰風在想他們倆是不是在討論同一個兒子。

  莫北飛和喬晴兒總算走到了一起，莫東來也在琢磨著，該給莫北飛這個唯一的兒子策劃著婚禮。

  葉秋語雖然崇拜的是小蘿卜，但她整天和小酒頭拌嘴，兩人反而看上眼了。

  “清宇哥哥，現在就剩你一個大齡青年打光棍啦！”妙妙插著腰說道。

  “就是，有沒有脫單計劃啊？清宇哥哥？要不我們給你安排個？”空空壞笑道。

  “去去去！別影響我，光棍最光榮了。”

  孔清宇臉色微微一紅，他目光偷偷地瞥到了人群裡的某個人，然後趕緊轉回來。

  這個小動作被空空給抓住了，他大叫道：“啊！原來清宇哥哥，你早就有心儀的人選了？好哇！藏得夠深的，快！告訴我們大嫂子是誰？”

  “別搗亂別搗亂，八字還沒一撇呢！”

  “沒事，我們提前幫你畫一捺！”空空和妙妙興衝衝地說道。

  “到底是誰啊？我們認識嗎？是長盛村的？”

  “不是村子的人，但她是你們帶回來的，你們比我還早認識她。”

  “啊！我明白了，是她！”

  ……

  安天穹一家人也很高興，這樣的女婿他們怎麽會不樂意？

  雖然一家人遭遇了劫難，安家的產業也不複存在，但人活了過來就足夠了，安家遲早好會起來的。

  他們一家人也在忙裡忙外，親家肯定是要幫忙招待的。

  ……

  季阿公坐在岸邊的長椅上，一個人喂著湖裡的鯉魚，大概是因為辰風的關系，那些鯉魚也很喜歡季阿公，正歡快地圍著他。

  季阿公時不時會抬頭去看看不遠處的那兩人，眼神有些悵惘。

  辰風坐在了季阿公身邊。

  他有些心疼。

  “季阿公。”他出聲道。

  季阿公抬起頭，打量著辰風，臉上洋溢出了笑容：“今天不去陪你的新娘子，有空來找我這個糟老頭？”

  “他們說婚禮前一天不能見新娘子，吉時還沒到，我只能來這裡。”

  辰風看著遠處的黎道人和老爺子。

  黎道人與老爺子走到了一起。

  而不是和季阿公。

  老爺子讓辰風幫忙抹去他在黎道人和季阿公腦海裡的記憶，只有這樣，季阿公才會心安理得地和黎道人在一起。

  但季阿公卻要求辰風抹去他在黎道人和老爺子腦海裡關於那段情感的記憶。

  ——他們兄弟倆總是能夠把事情想到一塊兒去。

  一邊是季阿公，一邊是他師父。

  辰風無法偏袒任何一人。

  但他一直覺得，黎道人的感受也不應該被忽略。

  所以他去找了黎道人。

  黎道人不願意說，但辰風還是得到了答案。

  也因此辰風答應季阿公的請求。

  “其實我早就明白，黎道人心裡喜歡的是他，而不是我。”

  季阿公微微搖頭：“她和我在一起遊蕩那麽多年，只是把我當成兄長看待。五千多年前，我脫困回去的時候，看見顧懷山和小黎在一起，小黎臉上泛出的那種愛意，是我從未見到的——那時候我更多的是嫉妒和難過。”

  季阿公眼神黯然。

  他是個神，也是人。

  人就有各種情感。

  這場矛盾，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人。

  在季阿公看來，感情不是靠先來後到的，只有合適與否。

  “顧懷山為了照顧我的感受，用將近五千年的時間來給我贖罪，這五千多年來，我一直都在找他茬，其實他並沒有做錯什麽，卻一直在遷就我。”

  季阿公把手裡的一堆魚料撒進湖泊裡，點點魚料在池塘上濺起了漣漪，那些鯉魚在活潑地爭搶著。

  “罵了顧懷山這麽多年，也罵夠了。我也不算失去什麽，還得到了不屬於我的榮譽，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帶著你拯救了這個世界，他們敬重我，讚揚我——但從來沒有人意識到，這個世界，最應該感謝的，是他。”

  辰風知道季阿公是對的。

  老爺子曾經做好了犧牲自己一人來扭轉這個世界歷史的準備。

  即便被辰風阻止了。

  但老爺子在辰風眼裡，仍然偉大。

  季阿公笑了笑，轉頭看向辰風：“你現在可以把我腦海裡關於我和小黎相遇的那段記憶也抹去。”

  “不留個念想？”

  “不了，將來我仍然需要和他們一起重新制定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果我還保留著對她的那段過往，只會讓自己糟心。但如果我忘記了那段記憶，我遇到她，就只會把她當成純粹的兄嫂，而不會有其他想法。”

  要放，就徹底放下。

  季阿公決定和辰風一樣，活得簡單一些，把困擾自己的事情給忘掉。

  “重新開始麽？”

  “對，重新開始。”

  季阿公是個神，永遠都不會死去。

  那麽留著這段記憶，對他沒有盡頭的漫長人生而言，只是一種折磨。

  倒不如重新開始，忘掉這段本來就不合適的感情，也算是一種解脫。

  “好。”

  辰風同意了。

  他觸碰在季阿公的手臂上，收走了季阿公和小黎相遇的記憶。

  但他沒有抹去，只是放在了不周山中，封存了起來。

  季阿公眼中的悵惘逐漸地消失。

  他忘記了過去和小黎的任何糾紛，忘記了和小黎的過去。

  季阿公看著辰風，眼中逐漸恢復了清明，似乎再次回到了一刻鍾之前。

  “今天不去陪你的新娘子，有空來找我這個糟老頭？”季阿公和藹地笑道。

  辰風想了想，說道：“我要結婚了，季阿公有什麽人生經驗要告訴我的嗎？”

  季阿公攤了攤手：“這我就無能為力了，我要是有經驗，就不會到現在還打光棍嘍！”

  “季阿公會找到的，我保證！”

  “對對對！我們準備給季阿公安排相親計劃啦！”

  空空和妙妙跑過來興衝衝地說道。

  季阿公樂呵呵地抱起兩個小家夥。

  “對了，這個世界已經無法束縛住你了，你將來有什麽計劃嗎？”季阿公又問道。

  “季阿公，你為這個世界操勞了一生，想不想去看看鴻蒙的世界？”辰風問道。

  季阿公遲疑道：“我聽說那裡很危險——”

  “有我在，沒什麽危險的。”辰風說道。

  “你有這個把握？”

  “哈哈，季阿公，你還是不知道辰風哥哥有多厲害吧？他可是一巴掌拍死共工的人啊！當年的顓頊帝都不敢說自己有那個能力。”空空笑嘻嘻地說道。

  陰陽二氣生萬物。

  世間萬物，包括花草樹木，飛禽走獸，氣訣，靈器，神器……甚至是虛無縹緲的記憶和時間，都是陰陽二氣幻化而出的。

  若是辰風願意，他完全可以更改這個世界的規則。

  世界毀滅，或是重塑，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這兩年來，我去過很多個世界，那些世界都是曾經顓頊帝帶出去的神在鴻蒙外建立起來的，雖然沒有我們這個世界安逸，但也很有趣，我想季阿公一定很好奇。”

  “但我有責任在身——”

  “偶爾跟這個世界請假一次沒關系，空空和妙妙一直嚷著要去鴻蒙其他世界看看，我就籌備了個計劃，把老爸和若雪都帶上，帶你們去鴻蒙逛一圈，就當旅遊了。”

  辰風轉頭看向遠處的師父和黎道人，季阿公選擇退出，那麽這個世界的秩序要如何恢復，就交給他們兩個了。

  辰風想要彌補一下季阿公，讓他暫時離開這個地方，出去散散心。

  季阿公有些動心，他也很想看看鴻蒙的世界，只是他一直被綁在了這個世界，無法離開。

  但有辰風，絕地天通束縛不住他。

  “好。”

  季阿公點頭。

  “太棒啦！可以去其他世界搞事了！”

  “對了，也許我們可以丟一本聚靈書到其他世界去，看看那個世界的有緣人是誰！”

  空空和妙妙熱烈地擊掌慶祝。

  （全書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