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像針扎一樣
“有些患者的過敏原只是在雙臂或者背上,她是全身血管。”一個大約50來歲的主任醫生道。
“可為什麽她已經不太能走路了,說膝蓋很痛。”病房外的蔣一帆一臉焦急,他永遠不會忘記王暮雪穿著睡衣,倒在地上呻吟的畫面。
她疼成那樣想著的居然還是自己走下床,自己去醫院。
“我們初步判定是血管性蕁麻疹, 這個病有些病人是會伴有關節疼痛症狀的,她算是比較嚴重的那一類,血液檢測顯示酒精濃度很高,而且從你說的喝酒時間看,她應該還有部分酒精在腸道中沒進血液,所以這個症狀還會持續,也不排除加重的可能。”
“加重是什麽反應?是膝蓋更疼麽?”蔣一帆道。
主任醫生搖了搖頭, “這個病最難受的不是關節疼,那是附加的, 最難受的是血管的反應,會讓她全身刺癢,病症輕的,一般是刺癢,病症重的,就是痛了。”
見眼前的男人愣住了,一旁的小護士看不下去跳出來道:“我來形容吧,這病我自己以前也得過,你就想象把針頭燒燙,然後不停扎你的血管,因為是血管,在皮膚之下,所以你抓不到,皮膚表面也不會有紅斑,看上去跟正常人一樣,但只要你一抓, 血痕好幾天都去不掉,甚至可以在手上寫字!病症輕,扎的針就少,是刺癢,如果多,渾身痛到發麻,不僅發麻,還發燙,簡直就要被燙死了,又燙又痛,以前有幾個病人直接痛暈過去。”
小護士說到這裡,才發現主治醫生瞪著她,示意她說太多不該說的了。
“小夥子你也別過多緊張。”主治醫生朝蔣一帆安慰道,“現在她還在可控范圍內,而且已經打著點滴了,肯定會有所緩解,但如果有突發情況,比如咽喉堵塞、胸悶、氣促、惡心或者嘔吐這些症狀,就馬上跟我們說,當然,血壓我們會定時測。”
“為什麽還要測血壓?”蔣一帆問道。
醫生沒料到眼前的小夥子會問這麽細,她原本不打算說的,不過她沉默片刻還是道:“因為血壓如果突然降低,有可能出現過敏性休克,嚴重的,還是會危及生命的,所以要重視,不要以為過敏吊個瓶就沒事,徹底沒危險的方法就是不能讓她再碰酒,任何酒都不行,就連度數低的啤酒都不可以。”
“好的醫生,我明白了,我可以進去了麽?”
在醫生點頭之後,蔣一帆終於進入了病房,但當他看到王暮雪此刻躺在床上的樣子,眼眶立刻就紅了。
王暮雪雙眼緊閉,嘴裡咬著一塊白毛巾,額頭、脖子全是汗,黑色長發散亂在病床上,有些濕,臉色白得嚇人,眉心鎖得死死的,左右手臂居然被護士用白布綁在了病床兩旁的鐵扶手上,動彈不得,嘴裡不停地發出疼痛難耐的呻吟聲。
大概是她感覺有人進來了,微微睜開了眼睛,看到來人是蔣一帆後立刻停止了呻吟,但面部痛苦的表情始終無法燙平。
“小雪你喊出來,喊出來才不會那麽痛。”蔣一帆坐在病床旁對王暮雪說。
“嗯……嗯……”咬著毛巾的王暮雪好似試圖想跟蔣一帆說話,蔣一帆馬上主動拿開了王暮雪嘴裡的毛巾,發現她的雙唇因為剛才咬得過度用力,再加上乾燥,已經泛出了一兩縷隱約可見的血絲。
“一帆哥……幫我拆掉……好緊……”王暮雪的語氣是祈求,她眼神看著自己手臂上捆著的布條。
“不行,拆掉你會亂抓的。”小護士推著一個醫用物品的推車走了進來,“之前有病人抓得皮膚都破了,我告訴你抓沒用,你的過敏源在皮下血管,抓不到的,抓傷了只會更痛。”
蔣一帆聽到這句話兩手攥緊了床單,他看著護士幫王暮雪測完血壓出去後,直接上前關上了病房門。
“一帆哥……”
再次聽到王暮雪叫了一聲自己名字,蔣一帆就迅速回身到床邊將她雙手的白色布條利落地拆了下來。
在把她打著點滴的右手放平後,蔣一帆握著王暮雪的左手道:“痛你就抓我,但只能是這隻手用力,那隻手越放松點滴才能越快打進去。”
“我用力,你會骨折的。”
聽到王暮雪這句話蔣一帆笑了,“小雪你原來還有力氣開玩笑。”但他說完後,發現王暮雪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眼睛裡似乎有水波閃動,於是他也收起了笑意,認真道:“骨折也沒關系,接回去就好了,我從小到大都沒骨折過,你讓我感受一次也挺好,我……”
正當蔣一帆說到這裡,他發現王暮雪因為疼痛,突然用力咬著嘴唇。
“別咬,會出血的!”說完蔣一帆將備用毛巾迅速疊好放到王暮雪嘴裡,他也不說話了,一隻手緊緊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幫她擦著額頭和脖頸上的汗。
蔣一帆原本以為最壞的情況就是這樣了,但小護士第二次進來測血壓時,數值比原來低了很多,而王暮雪好似也不太能聽到蔣一帆對她說話了,最後連睫毛顫動的細微動作都停止了。
於是主治醫生被叫了來,仔細檢查一翻後,醫生和護士表情變得凝重,最後蔣一帆被趕了出去,一個人坐在空曠的走廊上,綠色的塑料長椅讓他覺得格外冰涼。
他握緊了拳頭,逼迫自己冷靜,一定要冷靜。
深呼幾口氣後,蔣一帆撥通了曹平生的電話,現在已是上午5:50。
“曹總,您認不認識比較有名的皮膚科醫生,治過敏的,尤其是血管性蕁麻疹。”
曹平生不傻,蔣一帆大半夜給自己打電話,而且一上來就提這句,肯定是王暮雪出事了。
他光著膀子猛地坐了起來,難以置信道:“那丫頭真過敏啊?我還以為她就是不想喝酒而已。”
“我們現在在醫院,小雪的情況很嚴重,已經有休克跡象了,曹總您認不認識相關的醫生?”蔣一帆手抓著塑料椅的邊緣,那塑料割得有些不太平整,他感覺手指指腹刺刺的,似乎因為抓得太過用力,磨出了血。
“別急啊,我現在馬上聯系!”曹平生剛要放下電話,想到什麽又立刻拿了起來,“別掛!一帆你這樣,醫生現在給她開的方子你拍給我,她所有症狀也全部發我,我幫你問專家還差什麽藥,或者還有什麽更好的治療方法,這樣快!”
“好。”蔣一帆說完就掛了電話,他沒有責罵曹平生,他知道這通電話足以讓曹平生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以後也不會再強迫王暮雪喝酒了,如果說這通電話蔣一帆與以往態度有什麽不同,那便是在電話末尾,他隻說了一個“好”字,並沒有附加任何答謝的話。
蔣一帆隨後把資料發給了曹平生,在曹平生沒有回音,面前病房的門也沒有打開的時間裡,蔣一帆的眼淚一滴一滴無聲地打在了睡衣衣領上。
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冷靜的,像王暮雪這樣漂亮有氣質的女人不少,高學歷且家世好的其實也不少,這些都只是王暮雪吸引蔣一帆的一部分,這部分的確可以讓蔣一帆第一時間對她產生好感並喜歡上她,但不能讓蔣一帆非她不可。
中途王暮雪有了男朋友,蔣一帆反而更堅定自己的選擇了。
究竟為什麽一定非她不可呢?為什麽如果她死了,自己好像也會死呢?衣領全濕的蔣一帆此刻不斷思考著這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