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信件往來
朱標看到這兒眉頭一皺,雖然那個縣丞勾結山匪罪責當斬,雖然他對藍玉犯事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有些生氣。
不是因為藍玉妄動私刑,而是氣他蠢,朱標既然放他們倆出去剿匪,那自然是給了他們便宜行事的特權,證據確鑿的時候情況下殺幾個地方小官安撫民心無可厚非。
畢竟有些偏遠地方的官員做事確實出格,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事後向刑部大理寺送交相關證據文書就好了,大理寺卿閻東來那邊朱標早已打過招呼了。
明明就可以讓合理的判刑斬殺,順便邀請縣中百姓觀看,以證大明治下朗朗乾坤罪責難逃,卻偏偏要自己動手,愚不可及!
難道就不知道他自己行刑與他麾下士卒行刑是兩回事?
朱標看了看落款的時間,他這份是加急密信,朝廷那邊收到消息還得是明天或者後天,可以預見禦史台那幫禦史又要鬧騰起來了,不僅是藍玉要被彈劾,沐英也得負一部分責任。
按理說朱標也難逃其責,畢竟當初他提出讓沐英藍玉去剿匪並許以特權的時候就被文官阻攔勸諫過,沐英倒是沒有人能挑出錯,謙和有禮文武雙全,但藍玉實在惡名昭彰威名赫赫。
禦下不嚴、識人不明、任人唯親這些都可以安在朱標身上,不過想來沒有人會這麽做,說到底此事也不算多大的事情,那縣丞有罪是證據確鑿的,只是藍玉不應當動用私刑。
而且半年多來沐英藍玉剿匪功勞頗大,雖然在朝中大臣們的眼中不值一提,但對當地州府來說確實是極有意義的。
山匪水寇多是坐地虎,地方府衙官吏或者衛所小將受賄與其勾結相連通風報信,州府有心有力剿匪卻總是落空,而沐英藍玉根本沒有一定的目標,動手前也不會跟州府匯報,隨心所欲反而有奇效。
所以半年來中書省收到不少地方州府請功的奏章,本來早就有嘉獎要落下,沐英藍玉怎麽也該升官賞銀,但都被朱標以功成再敘的理由打回了,就是預防著這一天,雖然朝廷明面上沒有以功抵過的說法,但廟堂之上卻有這般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朱標沉思了片刻,若是放在以前估計鬧騰兩天也就過去了,文官們自己都會勸住禦史台的言官們,畢竟犯不上因為一件小事跟太子殿下較勁,沐英藍玉都是奉朱標之命出去的,打狗還得看主人,藍玉賞罰也應當由殿下做主。
到時候朱標順水推舟高抬輕放就是了,左右藍玉這兩年大起大落慣了,心理承受能力強了不少,可如今卻是不知曉胡惟庸會如何抉擇,是繼續隱忍積攢,還是借此機會同朱標試試手。
政治就是如此,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斃,總得不斷亮牌,只要最大的底牌藏好,其余的都是秀自身肌肉以及試探對方底牌的工具…
朱標撫了撫柔順的眉毛,然後看起下一份密信,這是湯鼎兩個月前寫的,至今才送到朱標手中,看完日期朱標又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下這個時代的通訊手段。
不過也是正常,就是在陸地上傳遞消息都緩慢,更別提孤懸海外的湯鼎了,還能順利的把消息傳回來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說實話,這段時間以來,朱標每每入睡前都惦念著湯鼎部,畢竟是海上,出現什麽意外都不奇怪,相比變幻莫測的海洋天災,倭寇都不值一提了。
他都想好如果湯鼎真亡於大海,他該如何安撫湯和,以及如何安置湯鼎留下的孩子了,這也是當年他對湯鼎的承諾。
細細的看下去,寫信之時湯鼎已經到了日本本土島嶼之上,為防意外特意寫了三份同樣的信件分前後發出,期望最起碼能有一份送到太子手中。
之後的內容就是關於侵入劫掠日本的大概計劃,以及他們探聽到的消息,日本如今分裂為南北朝,現今是北強南弱的局勢,但差距不是太大,南方依舊有足夠的實力抗衡。
湯鼎在信中表示,本打算是四處劫掠的,但搶了幾次發現日本因為常年戰亂民生艱難至極,搶了好幾個沿海村鎮,結果什麽好處都沒有,所謂富戶都僅有幾條鹹魚,旁的更不必多提,就剩一條苟延殘喘的爛命了。
所以湯鼎打算先去南方劫掠,展現自身實力再招攬一些武士水手揚名立萬,所謂欲得官、殺人放火受招安,古之名言!
湯鼎自然是看不上區區官職的,但他已經發現,殺再多的漁民也沒用,對現如今混亂的日本朝廷來說賤民之死活不值一提。
而且湯鼎發現,倭寇生猛不是沒有理由的,連年戰亂必出精銳,雖然日本基數較小,但偏偏局部戰爭極多,鍛煉的武士悍不畏死,雖然戰陣紀律配合等方面遠不如大明士卒,但單對單,矮小靈巧凶悍的武士卻有可取之處。
而且因為戰爭各地大名消亡換代極快,這就造成流浪武士極多,日本傳統的上下級關系苛刻,大多數大名都不願接受曾效忠其他人的武士。
而且由於武士扭曲的價值觀,導致相互之間非常排斥,而依仗麾下武士領兵打仗的大名們也不好違背他們的意志,或許他們不會反叛,但說不定會覺得自己受辱而刨腹自盡,所謂的武士道就是如此極端。
一個民族一個時代都會有其普世的價值觀,日本如今無疑陷入了崩壞之中,禮法顛倒黑白不分,但上上下下卻又都遵循著怪異且腐朽的規則。
當然了這與湯鼎沒有關系,在他眼中日本本就是一群海猴子,愚蠢落後不通禮法,他只是覺得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許多流浪武士在他們的家鄉已經活不下了,賴以生存的刀劍並不能為他們換取生存食物,想要效忠卻又走投無路,所以出海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但故土難離是人之常情,但凡有的選擇,他們都不會投入前途渺茫的大海之中,既然如此,那何不以戰養戰,反正在這期間耗費的糧食以及人丁都是日本的。
湯鼎是打算做個無本買賣,他麾下兵多將廣,而且裝備精良,依仗快船可以直接勒索南朝的所有貴族大名,交涉間換取個小地方大名的身份不難。
對南朝來說被勒索倒是小事,可湯鼎的勢力如果加入北朝那對南朝來說無疑是個重大打擊,這點相信他們不會不懂,消滅不掉又極具威脅,那拉攏無疑是最佳的解決方法。
有了貴族身份再加上勒索來的糧食,湯鼎打算大規模收攏流浪武士,養的起就養,養不起喂一頓飯就發動對北朝的戰爭,活下來的才繼續有飯吃。
反正湯鼎也不在乎死多少人,還可以借著日本南北戰爭鍛煉手下的統兵能力,規模雖然小了些,但耐不住次數多啊,什麽套路都能試試。
能拿這麽多條人命試驗兵法的機會可是絕無僅有的,而且可以借此接觸更多勢力,也可以暗中派人描繪日本本土的地形圖,元朝當年攻不下日本,不僅是因為天時不好,被日本依仗地利壓著打也是個重要因素。
朱標看完後靠在椅子上思索了起來,湯鼎的打算有些過於理想,不過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絕對的計策,何況是針對對一個懸於海外的國家了。
好在日本內部矛盾尖銳,甚至都超過高麗了,畢竟高麗如今還只是門閥權臣之間的爭端,民間雖有苗頭但還沒到起義造反的地步,而日本已經開戰多年了,雙方死傷慘重仇怨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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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