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那麽直白，卻那麽誠懇。

  讓柳步煙只能忽略心頭的酸楚，把眼淚硬生生憋了下去。

  她想說其實我也很好。

  可能你會覺得雪楠比我漂亮很多，但是我也不醜的啊。

  我會比她更溫柔，比她更體貼你，她不能給你的，我全部都可以給你。

  但是她說不出口。

  她不明白，橫在他們之間的鴻溝是什麽。

  她隱隱能察覺出他身上有什麽秘密。

  雪楠手裡有可以打開他心門的鑰匙，但她沒有。

  這是天生的，她無力反抗。

  就算每晚上他擁著她入睡，第二天，他也會回復到那個冷冰冰的狀態。

  “好了。”榆子庭放開了柳步煙，“你去把門關了，然後來和我睡個午覺。直到明天早上，我們都不要出這個房間。”

  柳步煙立刻意識到了什麽……

  可能，確實，外面會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榆子庭讓她和他一起不出門，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們要避嫌，他們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那些事情，和你有關嗎？”

  她當他躺在他身下的時候，她突然開口這樣問。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她在這種時候，問他這方面的問題。

  窗簾早就拉了起來。

  此刻房間裡隻亮了一盞睡眠燈，淡黃色的光，顯得房間裡尤為昏暗。

  榆子庭好像愣了一瞬，才反問：“你說什麽事？”

  她知道這是他戒備心最低的時候。

  但她不確定他是真正的不清醒，還是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而且她不知道，事後他會不會找她算帳。

  但話已經出口，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問：“關於你弟弟的事……你是不是……也參與了？”

  榆子庭的手摸到了她的下頜：“你很關心他？”

  他的眉頭皺起來。

  “你很想得到她不是嗎？所以你一定不會什麽都不做的。”柳步煙壯著膽子問道。

  榆子庭微微偏頭。

  他這樣的沉默和停頓，讓柳步煙的心跳加速。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叫她的名字：“步煙。”

  柳步煙一驚。

  這還是在做這種事的時候，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好像一直以來，因為失去了視覺，他都刻意要回避她的身份，故意自欺欺人。

  可是現在，柳步煙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是她。

  “你是在擔心自己的地位嗎？”榆子庭問。

  柳步煙想搖頭，可是眼淚已經不覺湧了上來。

  “我沒期待過……可是……我想到如果我有了寶寶，他要麽沒有媽媽，要麽沒有爸爸……”柳步煙已經抽泣了起來，“我真的……”

  “那就期望你沒有懷孕吧。”榆子庭說道，“可是就算你現在這樣說……”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依然想要你……”

  ……

  榆桑寧已經服下了藥，躺了下去。

  “不用緊張，”醫生不是對榆桑寧解釋，而是對雪楠解釋，“我們的技術是最先進的，副作用很小，他不會感到特別的痛苦。”

  “這是什麽針？”雪楠覺得她什麽都要問清楚，她也不是醫生，對這些一點都不了解。

  “鈣。”醫生解釋，“過一會兒會大量分離他的幹細胞，可能造成缺鈣。先給他補充一點。”

  “沒事。”榆桑寧看著雪楠，對她微笑，“上次我已經抽過一次了，沒什麽感覺。”

  “騙人。”雪楠不滿地嘟嘴，“別人都說會不舒服的。”

  “每個人個體差異會有區別的。”醫生對雪楠笑了笑，“你別緊張了，你看你老公都很輕松啊。”

  雪楠斜了榆桑寧一眼：“他就是沒心沒肺。”

  話雖這樣說，但雪楠看著粗大的針管插到榆桑寧的手臂裡，還是有些心驚膽戰。

  “需要抽多少血啊？”她忍不住問道。

  “不需要抽血的。”醫生解釋，“這邊把血抽出來，那邊的針管會把血還給他，我們隻分離幹細胞而已。你老公身體很健康的，會很快恢復。”

  “那榆孟哲呢，他怎麽樣了？”雪楠問。

  “他已經做好準備了。”醫生回答雪楠，“他已經在隔離病房候著了，按照正常程序，最快也要一個月才能出來了。”

  “一個月……”雪楠輕聲著，“希望他能安然無恙。”

  “應該是可以的。”醫生安慰雪楠，“首先我們就找到了和他適配的骨髓，再予以你老公的幹細胞，恢復肯定會比別人快。”

  雪楠聽著旁邊的儀器開始工作了，榆桑寧的血已經被抽了出去，再從另一支管子又流回了自己的另一隻手臂裡。

  “真的沒什麽反應的。”榆桑寧看著雪楠，“我身體狀況一直都很好。”

  就在這時候，旁邊有人敲門進來。

  “雪楠在嗎？榆孟哲說他有點事想要拜托你。”

  “我……”雪楠想拒絕，又覺得似乎不太好。

  “讓我父親去帶話吧。”榆桑寧說道，“她要一直在我身邊。”

  其實雪楠在這裡能起到的，大概也只有心理作用。

  但榆桑寧就是不想放她走。

  尤其是，不能讓她和他在這種時候分開。

  護士出去，不一會兒又回來了，還帶來了榆振鐸。

  “他說有些話隻想對你說，我在這裡守著，你過去吧。”他說著，指了指外面，“你爺爺帶的那個保鏢在外面。”

  他說的事韓擎麽。

  雪楠看了榆桑寧一眼。

  “給你五分鍾時間。”榆桑寧松口了。

  韓擎和雪楠在一起，還是比較安全的。

  雪楠出門，韓擎果然在外面等著。

  他們很快來到了榆孟哲的那邊。

  榆孟哲馬上要進隔壁病房了，他看到雪楠的時候，精神還是很不錯的。

  “雪楠，我只有一句話，想讓你轉告梁舒莓。”榆孟哲垂著眼，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雪楠歎口氣：“你說吧。”

  他還不知道梁舒莓出事了吧？

  榆孟哲看著一旁：“你告訴她，她很好。如果我能明白什麽是愛情，我一定會追求她。只是可惜，我不能耽誤她……會有比我，更適合她的人。”

  雪楠沉默半晌。

  才答道：“好的。我會轉告她的。”

  雪楠回去的時候，榆桑寧那邊還沒結束。

  “要取那麽多幹細胞嗎？”雪楠不由得有些驚。

  “是。”醫生回答，轉而問榆桑寧，“你感覺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