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楠的嘴唇動了動。

  她看著榆子庭，最終很是無奈也很是抱歉地說了一句：“但是，我不愛你啊……”

  愛或者不愛，並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

  就好像榆桑寧那樣對待她，她心裡也放不下他。

  就好像別人對她再好，最多也只能得到她一張好人卡而已……

  就算你為了我什麽都願意做又怎麽樣？

  我不愛你啊，我也不需要你那樣做。

  你所有的情，我都還不起。

  ……

  榆子庭最終放開了雪楠。

  他起身，看著她像畫一般，躺在床上。

  他最愛的一幅畫，但是注定和他遙遙相隔。

  他所能做到的，也就是注視著、欣賞著……卻連碰觸都做不到。

  ……

  柳步煙是被門撞開的聲音驚醒的。

  她最近很有些嗜睡，但睡眠質量卻不好。

  這兩天，她已經在逐漸調整自己的心理，告訴自己這個孩子和自己無緣，自己最終是留不住它的……

  然而就在這樣的深夜裡。

  房門突然被撞開。

  榆子庭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進來。

  “發生什麽事了？”柳步煙驚駭地坐起來。

  下一秒，她被他壓倒在床上。

  榆子庭的體溫是有些灼人的，柳步煙一時呆呆的，隻下意識地抱住了他。

  這一瞬間，她忘記了他曾經是多麽的無情冷酷。

  她只知道他現在來到她的身邊，需要她的撫慰。

  榆子庭把頭埋在柳步煙的肩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為什麽？”

  柳步煙沒有回答，因為她的回答，注定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她以為他會問的是，為什麽他得不到自己愛的女孩。

  而且榆子庭問：

  “為什麽人的力量這麽渺小？”

  “為什麽人總會去奢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父親的關注，和睦的家庭，還有自己中意的愛人。

  都是他這一生奢求卻得不到的東西。

  “你也這樣嗎？”榆子庭抬起頭，問柳步煙。

  柳步煙沉默，半晌，才回答：“我也這樣。”

  她求什麽呢？

  求自己得到他的愛情，求自己能留下這個寶寶。

  可是這兩樣，和她都沒有任何關系。

  突然間，榆子庭湊了過來。

  他很久沒有吻過她了。

  突如其來的親吻，卻讓柳步煙的心裡隻余下悲涼。

  只有在雪楠那裡受到傷害的時候，他才會來到她的身邊。

  第一次就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她存在的意義，就只是一個備胎和替身。

  更甚，只要他有一點希望可以去到她的身邊，他也會把她毫不留情的拋棄。

  哪怕她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

  後半夜，房間裡重新回歸冷清。

  榆子庭完事真是一秒也沒有停留，更是連看她一眼都不肯，徑直起身離開。

  柳步煙知道，其實每次他們歡愛之後，榆子庭心裡只有厭惡和嫌棄。

  他是連自己都一並嫌棄的，好像會屈服於寂寞和欲望而和她做這種事，讓他也瞧不起自己。

  直到確定他不會再回來。

  柳步煙才終於流下眼淚。

  一開始她只是輕聲地哭著。

  到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她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完全忘記了這是最安靜的深夜，她的哭聲可能會打擾到別人，可能會把榆子庭引回來。

  她只是覺得，自己需要這麽大哭一場。

  她有太多負面情緒想要釋放。

  守不住的愛人，留不住的孩子……還有什麽比她此刻的境地更值得大哭一場？

  不知哭了多久，柳步煙才感覺自己身邊坐了一個人。

  一張紙巾也遞到了她的面前。

  柳步煙抬起朦朧的雙眼，她哽咽著：“對不起……”

  來的人是管家。

  想必她已經驚動了這裡的很多人。

  “擦乾眼淚。”管家和第一次見到那般冷靜平淡。

  柳步煙卻乖乖聽話，擦乾眼淚，也止住了哭泣。

  “如果我是你，我現在就收拾行李離開。”管家突然開口道，不等柳步煙驚異，就繼續說，“除非你想要拿你肚子裡的孩子，去換那張支票。”

  柳步煙舔了一下哭乾的嘴唇，愣愣地：“我不知道去哪裡了……家裡的房子被沒收了，爸媽也不知道在哪裡……”

  “一個人就真的沒辦法生活嗎？”管家反問柳步煙，“如果你真的這麽弱，那也確實沒資格生下榆家的孩子。”

  “我……”柳步煙猶豫了。

  管家起身：“話就說到這裡，該怎麽選擇在你。”

  要不是看她對榆子庭也是真心，看到她因為要失去這個孩子而這麽痛苦，管家也不會多這些話。

  她走到房門前的時候，柳步煙叫住了她。

  “我現在走的話，你能幫我隱瞞一下嗎？”她問。

  管家停住了腳步。

  “可以。”

  ……

  榆子庭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疼欲裂。

  昨晚上的記憶有點混亂，他隻記得自己去找雪楠卻再次被她拒絕。

  這之後，他去了柳步煙那裡……

  榆子庭用拳頭摧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又去了柳步煙那裡……

  已經決定不要她和她的孩子了，結果被雪楠拒絕又下意識地去找她。

  他也不想真有這麽渣。

  但是那時候……他也說不清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麽。

  他起來，正在洗澡的時候，聽到內線電話響了。

  榆子庭關掉水，裹上浴袍出來，不顧頭髮上的水流了一地。

  “庭少，今早上傭人給柳小姐送早餐的時候，發現她不見了。”管家的聲音毫無平仄。

  榆子庭幾乎是下意識地吃了一驚。

  然後他轉而就問：“她去哪裡了？”

  “找遍了整個房子內外，都沒發現她，”管家匯報，“要不要派人去找她？”

  榆子庭承認這一刻，自己的內心有些掙扎起來。

  他還沒有做出決定，一旁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等等吧，我等下給你指令。”他急匆匆地說著，就掛斷了電話，去接手機。

  “庭少，我們得到最新消息，榆桑寧已經下飛機了。”

  “好。”榆子庭的臉色頃刻就冷了下來，“給我密切關注著他。”

  ……

  榆桑寧踏出了VIP通道，已經有車在那裡等著他了。

  “哎喲老大啊，我真是想死你了。”來接機的人，竟然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