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楠，被一個男人攬在手臂裡，身子幾乎蜷縮在對方的懷中。

  而男人，帶著微笑，正湊近了她的耳朵在說著悄悄話……

  ……

  是的，那個男人。

  是榆子庭。

  榆桑寧幾乎是面無表情地看了照片足足一分鍾。

  然後把手機反過來蓋上。

  他緩緩低下頭，用額頭靠著手機背面。

  冰冷的手機背殼，和他額頭的溫度形成強烈的反差。

  榆桑寧不知道自己隱藏的怒火，似乎會把手機燒毀。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裡。

  後來，他聽到門鈴在響。

  一直一直地響。

  榆桑寧渾渾噩噩地站起來，朝大門那邊走去。

  他住在繁華街區一個高檔公寓，是一個很寬大的平層，卻只有他一個人住。

  手放在門把手上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從旁邊的鞋櫃抽屜裡摸出了槍。

  門打開了。

  外面是一個女孩。

  是一個身材和長相氣質都和雪楠有幾分想象的女孩。

  連她此刻的穿著打扮都那麽的像。

  榆桑寧知道最初她假冒過雪楠，偽造她出國的跡象。

  他多麽希望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雪楠。

  但是他不是傻子。

  就算被毀掉了對那個人的敏銳知覺，但他的眼睛不瞎，腦子也沒壞。

  “我過來看看你。”女孩對他微笑，“深夜一個人，是最寂寞的時候不是嗎？我可以進來嗎？”

  她這話剛說完，就覺得額頭上抵了一個冰冷的槍口。

  榆桑寧的聲音裡透著戾氣：“你可以問問它，我扣下機板，要是你還活著，就進來坐坐吧，我請你喝一杯。”

  女孩沒有說話，而是開始後退。

  她看著榆桑寧，一直後退到牆上，這才謹慎地轉身朝電梯間走去。

  聽著她的腳步聲消失，榆桑寧才關上門。

  “他差點爆了我的頭。”女孩一下樓，就撥打了一個電話。

  “這樣啊……”電話那邊的女人撐著下巴，“那明天再做個檢查吧，看他是不是其它激素分泌還沒有達到正常標準。你還好吧？”

  “還好，沒被他嚇死。”女孩松了一口氣，“他剛才的樣子真的很可怕。”

  電話那邊的女人笑起來：“沒事沒事，他看起來是有點嚇人，不過只要你不過分激怒他，保命還是可以的。”

  榆桑寧走到窗邊，看著夜晚的城市。

  燈火通明的城市，永遠也沒有沉睡的那一刻。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一飲而盡。

  然後他就這樣望著腳下的城市，不知望了多久，這才回過身，走到了書房裡。

  他從一個盒子裡抽出一張信箋，坐到了書桌前，擰開鋼筆蓋，開始寫信——

  雪小兔：

  和你分開已經整整半個月了。

  今晚上我收到了你和他的照片，你看起來很緊張、很被動，而他的眼神裡全都是算計。明明知道都是假的，我還是輕易被激怒了。

  因為我知道你很無助，為了能得到我的一點回應，你也是迫不得已才接受他這麽無恥的要求吧？但是小兔，我什麽回應也沒辦法給你。我除了憤怒還能怎麽辦呢？

  到現在為止，我的所作所為，一定已經傷透了你的心。

  但是雪小兔，你一定在堅守，和我一起堅守。我會證明給某個人看，沒有所謂的血統，沒有所謂的基因，我和你依然是會永遠堅守的愛人。

  …………

  ……

  寫完信，榆桑寧把信箋裝進信封，然後寫上了地址，貼上了古舊的郵票。

  這是一封不可能寄出去的信。

  他把信裝進了盒子裡。

  那裡面已經堆積了十幾封信。

  ……

  這是他自我催眠的一種方式。

  讓自己安心和穩定的一種方式。

  其實自我懷疑，時刻都是存在的。

  但是與此同時增長的，還有對雪楠日益增長的思念。

  你是我的女孩……

  榆桑寧輕聲念著，刪除了郵箱裡那封讓自己失去理智的郵件，包括那張雪楠和榆子庭的照片。

  都是騙人的。

  我只相信我自己。

  ……

  雪楠跟隨榆子庭回到了他的別墅。

  一路上，她都顯得心事重重。

  “擔心他看到照片會有什麽反應？”榆子庭瞥了她一眼。

  “並沒有，”雪楠眼色沉如水，“事實上，我猜我什麽也得不到。他不可能給我任何回應。我同意你這個愚蠢的計劃，除了讓我們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關系更加糟糕，毫無用處。”

  “所以你想反悔？”榆子庭一揚眼。

  “不，我無意和你演戲，但是有件事，我想要請你幫忙打聽一下。”雪楠看向而來榆子庭，是談生意的口吻。

  “你說說看呢？”榆子庭回應道。

  雪楠淡淡地說出了三個字：“藍玫瑰。”

  榆子庭的手一顫，險些沒有握住方向盤。

  幸好的是，車已經進車庫了。

  “這事我們上去說。”他的臉色變得嚴肅了幾分。

  雪楠隨著榆子庭上了樓，走到二樓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一扇開著的門旁邊，站著柳步煙。

  雪楠不由得一愣，下意識地對柳步煙點了點頭。

  柳步煙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呆滯。

  她好像反應很遲鈍似的，怔了一下，才對雪楠也點了一下頭。

  然而她有些害怕且有些匆忙地看了榆子庭一眼，就轉身進了房間。

  “你真的那樣對她說了？”雪楠皺眉。

  “是。”榆子庭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沒等雪楠說什麽，他就又說道，“我會給她大筆補償，所以雪小姐，收起你的聖母心吧。”

  榆子庭這麽一通話，幾乎把雪楠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堵死了。

  雪楠只能微微地歎了口氣。

  也是，自己有什麽立場可以斥責榆子庭呢？

  那是他和柳步煙之間的事，是他自己的孩子。

  她唯一有些不安的，大概就是察覺到，如果她和榆桑寧沒有變成這樣，那麽榆子庭不會那麽堅決地要柳步煙打掉這個孩子。

  想到這裡，雪楠還是覺得自己有話說。

  “我和你真的是不可能的。”她站定，看著榆子庭，“你和柳步煙怎麽樣與我無關，不過我隻想再說一次，就算我和榆桑寧分手，我也不會考慮你。如果你還抱著那方面的期望，那我只能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