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的表情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她回答得很乾脆，但卻讓雪楠聽出一種另類的支吾：“好，那你明天、再來吧。”

  雪楠眉尖微動，但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

  她走出來不遠，便看到了榆子庭坐在前方的椅子上。

  而柳步煙並不在。

  聽到雪楠的腳步聲，他就向這邊轉過頭來：“探病出來了？”

  雪楠不想和他說話，但出於禮貌還是“嗯”了一聲。

  “他怎麽樣？”榆子庭似乎並不知道雪楠的回避，徑直問道。

  雪楠想說我們不熟，隻簡單回答：“很好。”

  “沒什麽問題吧？”榆子庭又問。

  “你希望他有什麽問題？”雪楠的語氣明顯不友善了。

  榆子庭輕輕笑了笑：“別那麽緊張啊，弟妹。我只是關心一下自己的親弟弟，有什麽問題嗎？要不是眼睛看不見，我都和你一起進去看他了。”

  “那倒是不用。”雪楠冷冷地回答，“你們出了血緣，也沒什麽地方親了。”

  榆子庭這次幾乎笑出聲：“你至於這麽毒嗎？好吧雪楠，我承認我得罪過你，但是我總的來說，還是維護你關心你的啊，對待自己不喜歡的追求者，太過惡毒有持寵而嬌的嫌疑哦。”

  “對於自己不喜歡的追求者，超過適度的客氣就在找備胎。”雪楠毫不客氣地回道，“所以你應該慶幸，我沒把你當備胎的想法。”

  說完這通話，她就走過了榆子庭。

  “你去哪裡呢？”榆子庭問，“我要是你的話，現在就會二十四小時都守著自己的男人。”

  雪楠的腳步一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雪小兔。”榆子庭又笑起來，“他是這麽叫你的吧？”

  雪楠心頭反感，她皺起眉，不再回答榆子庭，轉身而去。

  榆子庭老喜歡說些意有所指卻不明不清的話，如果你往牛角尖裡鑽，極有可能鑽不出來。

  雪楠現在沒閑心去探尋他的話。

  她必須要完成榆桑寧交代她的事，回去拆了傻系統。

  “你去哪裡，嫂子？”坐在前廳的猴子看到了雪楠，忙上前去。

  “正好你在這裡。”雪楠心想自己正想去找猴子呢，“我要回榆桑寧那裡去一下，你能送我過去嗎？”

  “當然了。”猴子很爽快地答道。

  等到他們都進了電梯。

  柳步煙才從不遠處走了出來。

  “他們說要去榆桑寧的住所。”她馬上向榆子庭匯報。

  “去他住所？”榆子庭皺眉，“去給他取東西嗎？”

  雪楠在車上打開了榆桑寧遞給自己的紙條。

  裡面是一串代碼。

  還有一行字：【獨自上去，打開我電腦，打開備注傻系統的程序，輸入上面的代碼。】

  雪楠舒出一口氣。

  傻系統雖然經常很逗，但它還從沒犯過任何的錯。

  榆桑寧突然要卸載它……是……為什麽？

  雪楠知道隔離病房是有監控的，病人的任何舉動，二十四小時都在醫生護士的視線之下。

  所以……其實榆桑寧，是變相地被軟禁監控了？

  這個想法讓雪楠有些心驚。

  然而她又趕忙把這個荒謬的想法從腦子裡驅趕出去。

  怎麽可能呢？

  榆桑寧要是想出來，一定可以出來的，他人不大好，肯定不是裝的。

  “要我陪你上去嗎嫂子？”到了樓下，猴子關切地問。

  雪楠搖頭，榆桑寧說了獨自上去，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你在下面等我吧。”她說。

  猴子點頭：“有任何情況給我電話啊嫂子，我就在這下面。”

  雪楠感覺自己像是好久沒有回過公寓了。

  盡管這裡一切如常，但沒有榆桑寧的家，顯得那樣的冷清。

  她把外套脫下來，搭在沙發上，呆呆的聲音憑空響了起來：“歡迎回家，雪小兔，衣服請隨手掛好，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

  “你話真多。”雪楠啐了呆呆一口。

  不知為什麽，她竟然覺得有些心酸。

  呆呆……傻系統……其實算是她和榆桑寧愛情的一個見證人呢。

  它和這所公寓一同誕生。

  榆桑寧精心裝修這裡，精心敲下每一行代碼，製造出這麽一個虛擬智能，它和這棟房子緊密的聯系在一起。

  而刪掉了呆呆的家，還是一個完整的家嗎？

  雪楠坐到了電腦前面。

  呆呆立刻貼心地詢問：“請問是否要打開電腦，同時為你衝泡一杯咖啡。”

  “衝一杯咖啡吧。”雪楠不覺對空氣笑了一下。

  “呆呆，”她一邊開電腦一邊問，“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

  “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呢？”

  “你想我是男人，我就是你最貼心的男人，你想我是女人，我就是你最溫柔的女人。”呆呆的回答還挺文藝的。

  雪楠忍不住又笑了。

  “呆呆，你為什麽這麽可愛？”

  “謝謝誇獎。”呆呆一板一眼地回答，“大概是天生麗質吧。”

  “表臉！”雪楠對著空氣羞了一下，順帶還做了個鬼臉。

  ……

  千裡之外，大屏幕前。

  有人正坐在那裡，看著做鬼臉的雪楠。

  “她挺可愛的。”那人對身後的人說道。

  “是的，她很可愛，他們很般配。”身後的人回答。

  “般配這種話，已經是過去式了。”那人抄起手，神情變冷了，“她在幹什麽？讓系統看看她在寫什麽。”

  “她在……”身旁的人看了一眼系統檢測，突然臉色一變，“她在刪除系統！”

  ……

  雪楠敲下了那行代碼。

  她仰起頭，最後一次環視著這所公寓，從左到右，從上到下。

  再見了，呆呆……

  然後，她敲下了回車鍵。

  頓時電腦屏幕變黑，白色的代碼和符號開始在電腦上輪番滾動。

  雪楠知道，榆桑寧所有的心血，他曾經熬過的那些通宵，他用心敲下的字符，在一點點的消失。

  “呆呆……”

  雪楠輕聲念著。

  突然間，憑空響起了一個類似呆呆的電音：“系統G64接管房間控制權，系統檢測房屋內有無法識別人類。從現在開始，關閉所有通道，禁止任何人離開這所房屋。”

  雪楠嚇得直接站了起來。

  “怎麽回事？呆呆？呆呆！”

  “你好，我是系統G64，”和呆呆相差無幾的聲音回答，“你已屬於被控制狀況，請不要亂動，引發房屋的防衛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