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雪楠假裝看不見，胡亂摸著。

  “這裡這裡，”朱姝去抓雪楠的手，一邊把筆遞到她的手心裡，一邊把她的手挪到簽名處，“就這裡，你寫下你的名字就好了。”

  其實醫用眼鏡雖然是黑色，但如果仔細看，也能看到裡面的眼睛。

  只是朱姝實在是太過得意忘形，所以壓根就沒有懷疑過雪楠是裝瞎。

  雪楠握住筆，很聽話地寫著自己的名字：“是在這裡嗎？”

  “對對，就是這裡。”朱姝點頭。

  等雪楠一寫完，她頓時有些傻眼了。

  這、這歪歪扭扭的字，確定是雪楠寫的？

  “楠楠，你能不能寫好一點啊。”朱姝問，“你這樣別人都會認為不是你的筆跡呢。”

  雪楠忍著笑，面上卻是哀傷的表情：“姐姐，我眼睛看不見，都是憑著感覺寫的，要不然……你幫我代簽吧？”

  坦白說，為了寫得不像自己的字，雪楠還真是閉著眼睛簽的呢。

  朱姝哪裡敢幫雪楠代簽，她尷尬地笑了兩聲。

  “那就這樣吧，反正還要蓋手印的。”說著，她就拿出了印泥。

  雪楠滿臉好奇：“手印？瑞士也興這個？”

  表姐我讀書不少你可別騙我。

  “怎麽不興？”朱姝睜著眼睛說瞎話，“指紋錄入是驗明身份的唯一途徑呢。”

  “哦……”雪楠好像是信了，她伸出一根手指，盲目地比劃著，“在哪裡？”

  “這裡這裡。”朱姝沒想到雪楠竟會這麽配合，她心想，果然瞎了就什麽都不中用了。

  她拿著雪楠的手指，在繼承權轉讓書上按下了手印。

  “好了。”朱姝急忙把轉讓書收好，“楠楠你就好好養病吧，醫生一定會把你治好的。我再去問問主治醫生你的情況，你在這裡安心啊。”

  雪楠往枕頭上一靠：“嗯。”

  她看起來真像瞎了似的無助和聽話。

  朱姝喜滋滋地走出了醫院，急忙給姑媽報喜：“媽，一切都搞定了！真是天助我也，我已經讓她在轉讓書上簽了字也按了手印了。”

  “你還是小心一點，”姑媽現在對朱姝的信任度下降得很厲害，“雪楠鬼點子很多，你別又把自己算進去了。”

  “那怎麽可能？”朱姝聽不得半點不好的話，她哼哼著，“你等著，我馬上把轉讓書拍了照給你傳過來，我們多存幾份。”

  姑媽聞言就笑起來：“做事情終於把細一點了。”

  朱姝回到酒店，立刻把轉讓書全都拍照傳給了自己老媽。

  “怎麽字寫得這麽醜？”姑媽問。

  “她瞎了，盲寫的，也不能於要求更多了。”朱姝回答，“不過指紋是按了，這點你放心。”

  姑媽仔細看了看，確實看到了指紋印，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件事？”

  “什麽事？”朱姝看著視頻通話裡的姑媽，很顯然是什麽都沒想過。

  姑媽的臉色陰沉了幾分：“現在的醫學那麽發達，哪怕是她的眼睛被燒壞了，只要手術成功，依然可以恢復視力。”

  “那要怎麽辦？”朱姝馬上就慌了。

  好不容易才把雪楠害瞎，還讓她簽了字，她要是恢復光明，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姑媽笑了笑：“所以，你還是太缺乏經驗……你的行李包裡有一瓶藥，是我事先放進去的，你不會一直沒有發現吧？”

  朱姝聞言，立刻去行李包裡找，果真是找到了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這藥對視神經有損傷，你拿去給雪楠服用，保證她的眼睛再也恢復不了。”姑媽告訴朱姝。

  “好，”朱姝喜出望外，“我等下就去。”

  “嗯……”姑媽讚許地點點頭，她舒出一口氣，“這事情成功，我們總算是真正扳回一局了。”

  ……

  雪楠把指紋套從手指上剝了下來，扔到了垃圾桶裡。

  朱姝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動腦子。

  雪楠輕輕笑了笑，吃了那麽多虧，就是傻子也學乖了吧。

  偏偏朱姝還是只要佔一點上風就要自以為是，得意忘形。

  老是被這樣的對手挑事，雪楠也有些煩了。

  找個機會把她徹底“乾掉”吧。

  雪楠的時間寶貴，又要上學，又要談戀愛，還要兼顧著跟爺爺學習處理家族事業。

  實在沒心思在朱姝身上耗了。

  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把她送到監獄裡去？

  雪楠正在思索著，沒想到朱姝竟然又折了回來。

  “楠楠，吃藥了。”朱姝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拿著藥片。

  饒是雪楠前世已經經歷過這一幕，也禁不住眼底涼了涼。

  雖然前世自己也沒能瞎得成，但她知道，這藥有問題！

  當初朱姝哄自己吃下之後，還沒半小時，醫務人員就衝了進來，把自己拖到手術室裡洗胃，足足折騰到晚上，才把幾近虛脫的她送了回來。

  雪楠當時不明所以，現在卻知道，如果沒有那次洗胃，自己指不定會發生什麽事。

  不過她也很是好奇，當初醫生是怎麽知道她被下了毒藥的呢？

  雪楠看似沒有聚焦的眸子看向朱姝的方向：“姐姐，醫生好像沒有給我開過藥呢，你的藥是從哪裡來的呢？”

  朱姝一愣，先是慌了一秒，隨後才想起雪楠是看不見的，她立刻鎮定下來，瞎扯道：“我才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呢，這是他新給你開的藥，我看這家醫院人手也不足，我能幫點就幫點吧。”

  雪楠見朱姝睜著眼睛說大話，也好心地沒再揭穿她。

  她伸過手：“給我吧姐姐。”

  見雪楠這麽好糊弄，朱姝喜不自禁地把水杯和藥片都一並遞到雪楠的手中。

  雪楠拿起藥片，正準備往嘴裡放，端著水杯的手突然不穩，水頓時灑在了被子上。

  病房裡暖氣很足，被子很薄，霎時就被淋濕了。

  雪楠低聲驚呼了一下：“姐姐，快給我拿點紙巾過來。”

  朱姝想要哄雪楠吃藥，不敢不從，急忙去一旁扯紙巾。

  雪楠趁此機會手心一松，那些藥片全都順著手腕滑到了寬大的病號服袖子裡。

  等朱姝扯過紙巾，她就當著她的面，作勢把藥片往嘴裡一拋，迅速地喝了一大口水，假裝把藥片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