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這樣。”榆桑寧盯著前方，今天是他開車，反而是韓擎坐在後排。

  雪楠說的沒錯。

  所以，他甚至都沒有把宋羿初當成真正的情敵來看待過。

  他是個對手，是個死敵。

  但是是另一個層面的。

  “不過，他並不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榆桑寧又說道，“他的手段，太不堪。”

  “是啊……為了勝，可謂是不惜一切。”雪楠低聲道。

  “因為他從來沒輸過。”榆桑寧竟然一笑，神情裡依稀有幾分自嘲，“如果他輸過，徹頭徹尾的輸過，並能從輸裡真正站起來，那麽他才能做到無往不利。”

  雪楠聽到這話，心裡不由得有些吃驚。

  “你輸過嗎？”她下意識地問道。

  榆桑寧幾乎是一怔，刹時間，他沉寂了。

  又過了好幾秒，他才說道：“輸過。”

  他的聲音是極低的，低得像一陣輕風，稍縱即逝。

  雪楠沒有再問下去。

  她明白榆桑寧是驕傲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宋羿初一樣，無法忍受人生中的失敗。

  可是他經歷了，走出來了，重新站起來了……

  那麽那樣的失敗，恐怕是他此生都不會再想要去經歷的。

  “其實宋羿初之所以會輸，”榆桑寧主動岔開了話題，他抬起手，揉了揉雪楠的頭頂，“是因為他完全把你當成而來一個戰利品來看待。如果他真正把你當成一個女人來愛慕的話，恐怕他的結果會完全不一樣……”

  “怎麽這樣說呢？”雪楠問榆桑寧的時候，也不由得回頭看著一眼後面的韓擎。

  韓擎一直在盯著車窗外，不過看神情應該也是在聽著他們的談話。

  “因為，如果心裡愛著一個人的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每一步都往死裡走的。”榆桑寧微微歎息，“有愛，就會有所顧忌。而宋羿初所下的每一步棋，都是非敵死，就我亡，他隻想求勝，否則他寧願死。”

  “他求仁得仁了。”雪楠面無表情地看著車窗外。

  是啊，愛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

  可能會像雪凱傑當初那樣，乾下一些自以為很英勇的蠢事。

  也可能會像錢博遠那樣，犧牲自己去成全別人。

  還可能像韓擎這樣，把一切深埋心底，默默守護。

  可是……不會像宋羿初那樣，把自己和別人都往死裡逼吧？

  是嗎？

  是吧？

  或許、可能……

  雪楠心想無論宋羿初真實的想法和情感是如何，也永遠沒有人可以得知了。

  她隻記得他背躍式跳下去的那一刻，那帶笑的桃花眼，一直看著她……

  就算她可能會忘記宋羿初，忘記有關他的一切。

  但雪楠知道，這樣的眼神，恐怕會永遠在她的潛意識裡埋藏下來。

  而宋羿初對於她所有的價值，不過……是這一眼而已……

  ……

  雪楠回到莊園酒店的時候，老爺子和眾賓客都還在。

  能把喪事活活辦成慶功宴。

  帝都眾豪門都是服氣的。

  孫世波已經伏法，宋氏母女也被一同逮捕。

  老爺子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當看到雪楠和榆桑寧回來的時候，立刻招呼他們：“快過來快過來，正好吳律師在這裡，將就給你們倆把婚結了。”

  雪楠心想爺爺你也太說風就是雨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結婚什麽時候不能結，偏要今天。

  “爺爺，今天我們就不談其他事，好好開心慶祝一下行不行？”雪楠挽住老爺子的胳膊，“明天我就和桑寧去注冊登記。”

  “行什麽行？”老爺子不開心，“每天都有每天的事情，擇日不如撞日，你想我今天高興個痛快，就給我把婚結了！”

  “好好好，結結結。”雪娜也懶得和老爺子多說什麽，結就結唄，反正她也沒什麽意見。

  她看向榆桑寧：“你有意見嗎？”

  “有。”沒想到榆桑寧一個字，讓老爺子和雪楠直接掉了下巴。

  沒等老爺子發難，榆桑寧就又開口道：“拖到今天才結婚，我能沒有意見嗎？”

  噗——

  雪楠一口噴，榆公子你能不能不要來這種反轉？

  老爺子高興萬分：“好！吳律師，你過來……我們去那邊辦理。”

  雪楠以為登記結婚起碼雙方都應該去一趟民政局。

  沒想到吳律師有備而來，早就把各種材料都帶齊了，甚至連結婚證件照的攝影師都找過來了。

  雪楠這才知道，老爺子根本就是有備而來的。

  就等著今天大事了結，就要把兩個人“押送刑場”。

  等拿到紅紅火火的結婚證的時候，雪楠還是恍恍惚惚的。

  “喂，從現在開始就是榆太了哦。”榆桑寧在雪楠耳邊輕聲道。

  “我才沒有那麽老呢。”雪楠不覺紅了臉。

  “那你就是我的小太太。”榆桑寧繼續打趣道。

  “還小老婆呢！”雪楠沒好氣地答道，本來還想趁著年輕再狼幾年，好好享受一下戀愛，誰知道家裡這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都這麽心急，就這樣把她給“就地正法”了。

  “什麽大老婆小老婆的？”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的，“大喜的日子，不知道說點吉利點的，你這丫頭怎麽這麽缺心眼？”

  雪楠給老爺子做個鬼臉：“才知道我缺心眼啊？遲咯，反正你的家產也只能給我一個人咯。”

  “好哇你這死丫頭，”老爺子作勢生氣，抬手要打雪楠，“露出你的小狐狸尾巴了，看我不好好教訓你一頓，別以為家產都是你的了，惹火了我全部捐了！”

  雪楠咂舌：“不敢不敢，我不敢惹火您。我孝敬您還來不及呢。”

  老爺子哼了哼：“這還差不多，我跟你說，反正我就你這麽一個親孫女兒，這家產不給你也沒人可以給了。你呢，就要好好哄著我，讓爺爺我高興，爺爺我一高興，財產都是你的，我們大家都高興。你就是騙，也要騙我高興，懂嗎？”

  雪楠不住點頭：“懂了懂了。”

  正在此時，一堆夫妻挽著手走了進來。

  那位太太正是之前在眾人面前幫過雪楠的梁太太，她笑著問雪老爺子：“雪老先生，再說什麽那麽開心啊。”

  老爺子隨口就答：“在教我孫女兒怎麽騙我高興，好把我的家產全都騙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