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看到兒子想動手,他急忙拉住兒子,“吳義,你怎麽一回來就找人家的不是,你找不到工作是你自己的事,怨不得別人。”
老吳的話,讓吳義更加無地自容,他之所以恨林成是因為他怕林成得了自己家老頭子的歡心,老頭子把本來自己該得的兩套房產,給了這小子。
所以吳義總是看林成不順眼。
吳義一看自己老子偏幫林成,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爸,咱們救了人,也沒必要要一輩子養著人吧?咱們家可不是慈善家,也不是紅十字會,他住院花了七八千塊錢,這錢還沒給,然後吃住還在咱們家裡,咱們家又不是開慈堂的。”
林成輕描淡寫的拍掉吳義抓住自己的領口的手,“我會盡快的把錢還給吳伯的。”
“你不工作怎麽還?難道你以為你是高富帥啊。”
吳義對林成極盡諷刺,但是林成卻不跟吳義一般見識,老吳把菜做好,端了上來,“吃飯了,吃飯了。”
“回頭我給你找個活,你好好乾,一月錢也不少拿!”吳義邊吃邊說。
“行。”
老吳隻當兒子在跟林成開玩笑,他自己都找不到工作,還能幫別人找到工作?老吳根本就信不過他的這個兒子。
不過出乎老吳意外的是,兒子第三天就給林成找到了工作。
吳義給林成找到的工作是在黃埔港當裝卸工。
黃浦港原本是個老漁港,不過隨著沿江經濟的發展,已經發展成為了漁貨俱有的港口。很多沿江往內地走的貨物都在黃埔港裝卸。
吳義給林成找的活,就是港口裝卸工。裝卸工這個活一般沒乾過的人還真的是乾不了。因為這個活的勞動量非常大,大到一般人吃不消,當然收入也是不菲。用體力換的收入,當然豐厚。
一個熟練的裝卸工一月大概能收入五千到八千不等,這需要視乾的活多少來定。裝卸都是計件算錢。
老吳聽說兒子給林成找了這麽個活,死活不讓林成去幹,不過林成卻表示無所謂,自己有的是力氣,先乾幾天試試再說。
聽林成這麽說,老吳也不再說什麽。
港口的裝卸工都是分隊的。港口的裝卸活由一個或幾個大的裝卸隊承包了,有裝卸頭直接對港口結算,港口不對招外收散人,當然這也是為了組織方便,畢竟裝卸隊專業,而且團購也有優惠。
吳義給林成找的活在東北裝卸隊,這個裝卸隊最早由幾個東北人組建。東北人在全國各地生根發芽,也有其必然性。東北人仗義,能打,尤其是適用於貨站,裝卸這種體力加四處流動的工作。
其實,林成的這個活也並不是吳義給找的,而是吳義去幹過半天就撤下來,他又知道乾這種活是每天都缺人,所以他直接把林成給叫了來。
現在這個社會,體力活吃香的很,大家都不願意出力,自然願意出力的就成了香餑餑。
港口旁邊的一棟小黑樓就是東北裝卸隊的大本營。
“你以前乾過裝卸嗎?”東北裝卸隊的頭,是個肥頭大耳的家夥,一嘴的東北腔,非常純正,熟悉東北話的人都知道,從遼寧到吉林再到黑龍江,語調是逐漸加重,所以這人一聽就是黑龍江那旮旯的。
“沒乾過。”林成實話實說。
“你能乾的了這活嗎?”裝卸隊的頭,一臉瞧不起林成的模樣。幸好林成長的身體勻稱,要不然他就想直接把他給轟出去。
“王頭,先看看試試吧,缺錢用。”吳義在旁邊幫腔,他乾不了這活,但是怕王頭一句話把林成給否定,就失去了這個機會。
“你叫什麽來著,你認識我?”被吳義叫做王頭的人似乎也想不起來吳義是誰了,不過既然吳義認識自己,那這事就得問問。
“哦,王頭,我叫吳義,在您手底下乾過活,這個是我的朋友,身上有把子力氣,所以我特地把他找來,讓您看看行不行。”
王頭看看吳義,又看看林成,“你叫什麽?把身份證先給我壓著,試用兩天看看。”
“王頭,我朋友就是因為身份證丟了,所以,你看,那個,”吳義一聽王頭要林成的身份證,急忙辯解。
“身份證丟了?不會是犯過什麽事的吧?我這裡可不收這種人,怕惹麻煩。”王頭抽出一隻蘇煙,點上。
“王頭,我跟你保證,絕對不會,”吳義湊到王頭耳邊小聲說,“他腦子有點毛病,失憶了,不過力氣還有有的。”
王頭又看看林成,怎麽看他也不像個傻子,他靜靜的站在那裡,話很少,但是卻自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勢。
“能舉得動那個啞鈴嗎?”王頭指著辦公室牆角的一對特大號啞鈴。這對啞鈴就是他專門來對應聘的人進行的初步考核。
林成沒說話,轉身走到啞鈴前,一隻手輕松的抓起兩枚特大號啞鈴,兩隻啞鈴並在一起,仿佛林成是隻用了兩個手指就舉起來一樣。
“好,合格了!”王頭乾裝修隊隊長這麽多年,也沒見過有人能一隻手拿起這兩枚啞鈴。這兩枚啞鈴一隻超過二十五公斤,兩隻就是五十多公斤,也就是一百斤。拿起一百斤的重物,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但是要一隻手拿起這兩隻啞鈴,那就基本沒有可能,不是拿不動,而是兩個大啞鈴根本就沒法並在一起拿。
“好吧,先乾幾天試試看,雖然你力氣夠大,能拿得起啞鈴,但是不代表你就能勝任裝卸這個活,有一點我要提前說明,如果三天不合格,那是沒有工錢的。”王頭彈了下煙灰,說。
“好的,好的,記住了,王頭。”吳義見林成通過了考核,非常高興。林成依舊是面無表情,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但是自己做過的事就好像在大腦的門後,仿佛一推開門就能看到似的,但是這扇門就是推不開。
再者,林成欠了老吳的醫藥費,總要想辦法償還。所以,林成對吳義給自己推薦的這活明知道不是什麽好活,但是還是來了的原因。
出了王頭的辦公室,吳義教訓林成道,“在這裡好好乾,我給你找個工作不容易。”
“行,你放心吧!”林成說的輕描淡寫。吳義見自己的任務完成,他也就離開了。
現在是上午八點多鍾,裝卸隊暫時還沒接到活。在港口,裝卸隊在臨近中午以後,直到頭半夜才是最忙的時候,因為上午要出的貨,或者是因為車沒到位,或者是因為單子要現打,反正上午的活少。
東北裝卸隊的休息室裡烏煙瘴氣,林成踏進這個屋子的時候,有打牌的,有聊天打屁的,有半數的人都叼個煙在抽。
這屋裡的空氣能好的了?
林成的進來,大家很少有反應,該幹什麽還幹什麽。林成進屋找了個離窗近一點的椅子,剛要坐下。
“起來,起來,這是我的地方。”一個手拿茶杯,光著肩膀的壯漢,指著林成吆喝道。
“寫你名了嗎?”林成天生一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如果你好話好說,那我可以把地方讓給你,但是你要跟我來橫的,那我也不怕。
“我草,你小子是誰啊,知道我是誰吧,敢他媽這個跟我說話?”這個壯漢見林成不算高,也不算壯。而且自己從來沒見過,肯定是個新來的。所以他就想收拾一下林成,樹立下自己的威風。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誰,你知道的話,趕緊告訴我。”
林成是實話實說,但是這個壯漢卻以為林成是在故意消遣他。
“嗨?我說你小子真他媽欠揍。”壯漢把茶杯往旁邊的桌上一頓,就想上去收拾林成。
這時林成旁邊的一個帶著眼鏡的青年,一拉林成的袖子,“夥計,你是剛來的吧,你怎麽能這麽跟熊哥說話?我們這裡除了王經理外,就是熊哥的頭了,你剛來就得罪熊哥,怕是要吃不完兜著走。”
有這個青年的一拉,叫熊哥的人,也沒馬上出手,畢竟都是在一個地方混飯吃的,乾裝卸這個活,你再有勁,沒法一個人乾,還是要大家配合你。所以,有些時候,樹了威風也就罷了,沒必要真的動手。
“熊哥?”林成喃喃自語了一遍,“看模樣的確像個大笨熊。”
林成的這句大笨熊一出口,屋裡的人都笑了。雖然熊哥長的壯,人也高大,確實像個大笨熊,但是敢把大笨熊三個字說出來,也的確是種勇氣。所有的人都知道熊哥的忌諱就是大笨熊三個字。
“小子,你找死!”熊哥一聽林成竟然如此不識好歹,他再也忍不住了,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就朝林成伸了過來,要抓林成的脖頸,就像抓公雞一樣,提住後頸。
熊哥的手足夠大,也足夠快,顯示出他常年進行體力勞動鍛煉出來的敏捷身手。
可惜,他碰到的人是林成,沒等熊哥的手接觸到林成,林成一隻手已經捏住了熊哥的手,熊哥發出嚎啕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