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離開後，病房裡只剩慕紫與慕容承兩個人。

  慕容承輕聲問她：“感覺怎麽樣？”

  慕紫緩緩吸氣，啞聲說：“疼。”

  慕容承眼眶微澀。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溫柔：“會好起來的。”

  轉身去倒了半杯溫水，插上吸管，端到她嘴邊。

  慕紫小口張開，含住那吸管喝水，唇變得濕潤，也因此多了點紅潤的色澤，慕容承便覺得她像隻小奶貓，依偎著他的大手喝水，仿佛離了他就活不下去。

  心中有股奇異的情緒汩汩流淌，似感動又似滿足，胸腔暖暖漲漲的。

  等慕紫喝過水，他忍不住道：“就這麽想嫁給我？”

  他覺得依慕紫的性格，要麽害羞的裝聽不見，要麽嗔怪的罵他一句，不料，慕紫很認真的點了下頭，正色道：“你不知道，我挨槍的時候有多後悔，昏迷之後腦子裡一直迷迷糊糊的想，如果就這麽死了該怎麽辦？我還沒有嫁給你，就這麽死了，真的太虧了。”

  她閉上眼睛，宛如自言自語：“不能死，不能死……我要嫁給你，將來死了，墓碑上也要刻上慕容承之妻，所以現在，我絕對不能死。”

  慕容承牽動唇角，覺得自己應該笑，可是眼眶發熱，潮潮的。

  無名情緒充斥在肺腑間，呼吸炙熱，他想要擁抱她，卻怕弄疼了她，躊躇再三，最終握住慕紫的手。

  “好，我們結婚。”他握著她的手，輕輕吻了吻，聲音微啞，“等你身體恢復了，我們就結婚。”

  再也不能等了。

  慕紫得到承諾，像是放下心結般松了口氣。

  最在意的事情有了答覆，大腦裡其它念頭接二連三湧上來——

  “小伢……”慕紫問他，“我當時，好像聽見了小伢的聲音。”

  小伢已經搬去了慕紫的新家，但是慕宅這邊仍然被它默認為自己的領地，時不時帶著丈夫和兒女們飛回來巡視領地。

  慕紫出事時，烏鴉們全都飛了進來，它們抓破了紗窗，直衝著慕則寧嘶叫、抓撓，慕則寧的槍亂射一氣，連雷聲也遮掩不了。

  聽到動靜的慕芸撇下客人，想上樓看看怎麽回事，遇到正好下樓的慕靈。

  她們是姐妹，慕靈的異樣瞞得過別人，卻瞞不住慕芸，在慕芸的逼問下，慕靈幾句話交代前因後果，慕芸當機立斷報了警。

  慕容承趕到時，慕則寧已經不知去向。

  房間裡一片狼藉，黑色羽毛散落在殷紅色的刺繡被面上分外刺目，血跡斑斑點點，小伢的伴侶被子彈擊中，已經沒有了心跳。

  慕容承不想叫慕紫難過，便沒有提這件事，隻說：“小伢沒事。”

  慕紫放下心來，又問他：“許詩涵呢？”

  “失血過多，救不回來了。”慕容承道，“慕則寧灌醉了她，想必她死的時候沒受太大苦。”

  慕紫沉默下來。

  她和慕容承都知道，原來的慕紫正是死於醉酒之後割腕自殺。

  慕則寧設計許詩涵以這種方式死去，接著讓蘇梓再淹死一次，他想要達成什麽目的？也許正像他說的那樣，要麽活著成為他的妻子，要麽死去……

  哪怕變成了鬼，陪在他身邊，也好過嫁給慕容承。

  他們越是幸福快樂的活著，對慕則寧而言，越是羞辱、諷刺，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