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顧清凝歸府
虎雲澗一役,北涼王府總共派出了三萬一千人,除去被顧清凝帶走的一萬人不算,北涼王府於此地戰死的,總共是八千多人。
而準備齊全,欲圍剿北涼將士的南雲王府, 除了那黃勇嶽等未參與虎雲澗一役的將士不算,一共派出了七萬左右的將士。
結局卻是七萬人全隕。
其中,有上萬將士以及重要的穆雲辰、青絕等人是都死於葉涼一人之手,余下的則分別被蘇恆清、蘇媚兒等人誅殺。
可以說,這一戰,南雲王府損失慘重, 而北涼則取得了大勝,並以此役,成就了葉涼,南祁殺神之名!
到得後來,每當有人提及兩府戰爭時,最多的便是提起此戰,並於此戰之上,爭論不休。
有人說,此戰是葉涼早有準備的,為的就是以此戰,名震天下,所以,此戰非但是殺神的出世之戰,更是葉涼開始反戈的一戰。
是兩府戰爭,開始逆轉的關鍵節點。
又有人說,這只不過純屬湊巧,是葉涼救人急切,北涼當下又無人可派, 所以讓葉涼隨隨便便帶了一千將士來救人,結果誤打誤撞造就了此
以一千涼卒,一路斬將衝殺, 最終在虎雲澗大滅穆雲軍的經典戰役。
不過真正真相如何,那些後世之人已然無從得知,便只能一直這般爭論不休了。
總之‘相戰虎雲澗,殺神驚世出’這一言,亦是這般流傳了下來。
久久未斷。
十數日之後,北涼王府處。
此刻的北涼王府內外,皆是白紗懸掛,似以祭奠故去亡人。
整座王府,更是一改往日的熱鬧、近時的肅殺,多了些許壓抑、淒清。
尤其是在那皚皚白雪的飄散下,更是多了幾分蕭瑟、悲涼、陰鬱之感,令得整個北涼王府都籠罩於陰霾、悲戚之中。
這倒不是北涼王府吃了敗仗,相反的,現在的北涼倒是捷報頻傳,除卻正對南雲王府的那一路大軍,未有勝敗戰果外,其余的皆是勝果累累。
四方臣服。
不過,饒是如此,那北涼府內的眾人,卻是半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那曾與他們並肩廝殺,將近一載的周薇,去了。
那早已於北涼結下不解之緣,與諸將結下深厚友誼的周薇,去了。
而為祭奠這至重的周薇,葉烈、葉涼等人非但將周薇的屍身放於棺木之中,擺於靈堂中央,以供眾人哀悼、拜祭。
那蘇希柔與葉烈更是親自出言,將周薇,以葉家孫媳婦之名,寫入葉家族譜之中,待得來/日,再以葉家孫媳婦之禮,厚葬!
對此,葉涼終是未有反駁,一來,他的確愧對於她,實在無顏反駁,畢竟,她付出的是命,換來的只是個享受不到的名分,於此,他著實不知如何拒絕。
二來,則是葉烈和蘇希柔等人的再三勸語,亦是令得他心有動容,難以言明。
雖然,這其中,他曾有一瞬,心中似是憶起一道模糊的身影,使得他心生疼意、抗拒,但終究,這感覺只是一瞬。
過去便過去了。
結局,還是這般定下了,而葉涼亦終是未能憶起那道不知是穿著素紗白裙,還是鳳綴喜袍,似於他極為重要,卻殘缺於識海裡的倩影。
所以,周薇終究是贏得了那名,只不過,代價卻是那命。
此時,北竹院內。
葉涼那道似洗淨鉛華的單薄身影,正坐於石桌之旁,飲酒小酌。
那白皙的面頰之上,少了一縷往日神彩,多了一縷憂愁黯淡。
不遠處的屋簷下,蘇希柔看得葉涼那沉悶飲酒的模樣,亦是不由內心悵然,清眸露憂。
“夫人,少爺回來後,除了前七天,不吃不喝陪在那周薇小姐的靈堂處外,其余的時辰,幾乎皆是於院子裡獨自飲酒,這樣”
一名隨侍在側,模樣秀麗的婢女,略顯擔憂的望著葉涼:“真的沒事麽?”
至從周薇離世,葉涼於靈堂陪伴完畢後,他除了打理王府事宜、處理各方軍務等事的時間,剩余的時辰基本上便是於此地飲酒。
這等悶酒傷身的孤淒之景,連這丫鬟都是看的心疼。
“唉”
忍不住輕歎一語,蘇希柔亦是愁容於面。
其實,她何嘗不知,這般很傷葉涼之身,可是葉涼心中有結、有愧疚,若不得到發泄,不能解結而去,那縱使是她,亦是無可奈何。
畢竟,她太了解他的性子了,那重情重義,將身邊之人,看得比自己重要,凡事愛抗於己身的倔強性子。
這亦是為何,蘇希柔這段時日,勸語葉涼,得到的皆是‘母親我沒事’的一語笑顏,可轉過身,卻又在角落看到葉涼那自己獨飲的悲戚之景。
只因他心結未解,又不想讓旁人擔心,所以,便壓於心,不於任何人,包括她這為娘的面前表現出來。
隻以傷身自飲。
想及此,蘇希柔清眸倒映著他那略顯蕭瑟的身影,擔憂柔語:“若是蓿凝在,那或許便好了。”
她清楚,葉蓿凝對葉涼還是頗懂其心,亦能引導於他的。
只可惜,如今葉蓿凝遠處於南線戰事的最前方,在那對峙於南雲王府大軍,阻擋南雲王府大軍北上,攻伐北涼的那前線大營之中。
又如何能回王府來勸導於他呢。
“沙沙.”
似是一陣踏著積雪的腳步聲,走踏而來,蘇恆清那道縱使卸了盔甲,渾身依舊透著肅殺之氣的身影,提著酒壺,緩緩踏步而來。
旋即,他走至石桌坐下後,將那飄著悠悠酒香的酒壺,放於石桌之上,冷峻的面頰,強扯出一抹似如曾經的陽光笑意,道:“天天一個人獨飲”
“都不知道叫叫我麽?”
那話語似有幾分溫暖的怪意。
“你笑的太難看,影響我的酒興。”葉涼半打趣道。
“難看歸難看,我的酒卻是好酒。”
蘇恆清倒了一杯酒,遞給葉涼:“嘗嘗吧。”
聞言,葉涼低頭看了那似泛著水波的酒杯良久後,他才是緩緩抬首,看向那蘇恆清,神色誠摯,悠悠歉語:“小蘇,抱歉。”
“是我,欠了你。”
他清楚,若是以前的蘇恆清,他說那打趣之語時,其應當會更加打趣的回語於他。
可是剛才,蘇恆清的話語雖然不疏遠,但終究沒了那一縷清趣。
而這一切,就是因為,蘇府幫助北涼,導致被滅之事。
所以,在他看來,北涼欠蘇府,他欠小蘇。
面對葉涼的歉語,蘇恆清那冷峻的面頰之上,終是浮現一縷往日波瀾,而後,他意蘊深長的吐語,道:“如果,重來一次。”
“我父與我,還是會這般選擇。”
他那話語雖是生冷,卻間接的在告訴葉涼,他不怪他,這選擇,這結果,他無悔。
“小蘇,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重建蘇府!”
葉涼目光堅毅的注視著蘇恆清,道:“這一生,只要我葉涼活著一日,那你便永遠不會沒有親人。”
那言語亦是在說:我葉涼,永遠是你的兄弟,是你的親人!
似被他的話說到了心坎之中,蘇恆清那似早已哭乾的黑眸,泛起幾縷感動的霧氣後,他重重點了點頭,沉語道:“好!”
旋即,他舉起酒杯,道:“從今以後,一切過去,你我兄弟,生死共此生!”
顯然,蘇恆清亦知曉,葉涼心中那不僅僅周薇,還有蘇府等諸多事的心結,所以,欲趁此時機,讓葉涼與他一起放下、忘卻。
解開心結,再展未來。
“好!”
葉涼點了點頭,與其碰杯而飲。
兩兄弟的默契,顯然已經許多話無需言明,便可心中明了了。
‘嘭嘭.’
就在二人飲完,欲再言時,那入院處,一陣急促的腳步之聲傳來,那火急火燎的曹風,以及跟隨於後的季玉恆等人,盡皆踏院而入。
緊接著,那曹風匆匆踏至葉涼身前,急語道:“將軍,王爺他要將周薇小姐的屍體帶走了,你快去看看吧。”
終於,還是來了麽
葉涼拿酒杯的手一滯,眼眸微垂,心頭不由呢喃了一語。
其實,早在他帶著周薇屍身回來那天,得知消息的周通,在趕至靈堂,看過周薇後,便悲傷至極的欲帶周薇離開。
只是,被葉烈等人攔阻住了。
後來,在葉涼、葉烈等人的言語下,周通才勉強答應,將周薇身體放於靈堂七天,讓眾人拜祭、葉涼陪伴,以慰眾人愧疚之心。
想及此,葉涼心頭輕歎一聲,平靜吐語道:“讓王爺去吧。”
畢竟,周薇怎麽說,都是周通最疼愛的親孫女,其要如何處理,葉涼自然無太多的權利干涉了。
更何況,七天之期早已到,周通能夠現在才來取屍身,已經是給足他和北涼王府面子了。
他又有何資格,再過多要求呢?
“可是.”
曹風還欲再言,那季玉恆便暗中將其拉住,並不露痕跡的對其搖了搖首。
而後,他看向葉涼道:“其實將軍言之有理,小姐終歸是王爺的孫女,由王爺處理,再合適不過.”
“更何況,我相信,王爺是明理之人,他知道該如何做的。”
他知道,曹風是擔心,周通帶走周薇好,非但不將周薇的屍身,以北涼孫媳婦的名義,藏於北涼,還要將中周王府的軍隊帶走。
所以出言既替周通說話,又巧妙的圓過此事,以不引起葉涼悲戚,兩府衝突。
畢竟,他雖與曹風一般是中周王府的人,但這段時日的相處,其與曹風一般,對葉涼是真的敬佩、讚賞,因此,言語亦是聰明,以護兩府。
面對季玉恆之語,葉涼正欲出言,那入院處,又是一道倩影,帶著幾人緩緩走來,清幽吐語:“看來,你今天的心情,似乎比昨天好了不少。”
似是看到了是誰,那曹風、蘇媚兒等人盡皆面色一沉,不喜之態微露,但除蘇媚兒以及北涼的幾名將士外。
那曹風、季玉恆等人終究還是只能硬著頭皮,拱手道:“參見大皇女。”
輕輕頷首以應,莫霜思似習慣了那蘇媚兒等人的不敬,款款走至那頭也不抬半點的葉涼身前,道:“我知道,你不是很歡迎我。”
“不過,有件事,我還是得和你說一聲。”
一語至此,她看向那依舊沉默不言的葉涼,繼續吐語道:“你尋找了十數日,未見得蹤跡的顧清凝,她”
“回來了!”
哢嚓!
酒杯陡然捏碎,葉涼無波無瀾的深眸,寒芒乍起,目不斜移的望著石桌桌面,一字一頓道:“你說她,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