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鋁太貴了，很多場合用不起，如果便宜，我相信會得到更多運用。”孔蒂尼笑道，“我可以給您談談我的設想：如果鋁合金門窗價格能降低到目前鋼鐵門窗的2倍，我就會在聯合地產建設的住房上全部采用鋁材——鋁材看上去亮閃閃，比鋼鐵有質感多了，還不用油漆和防鏽處理，真計算起來未必貴多少，但整個住房品位和外在形象就會迅速提升上去——您知道我們對外銷售的住房全是中高端住宅，是要引領意大利風尚的，不用好一點的材料怎麽對得起中產階級？”

  托特恍然大悟：一套住宅至少要用400公斤鋁材，5萬套就是2萬噸鋁。

  “第二，未來飛機您得有充分考慮……飛機變得越來越重了，我認為今後會出現純鋁合金的飛機，假設我一年生產5000到1萬架飛機，每架飛機按2噸鋁估算，您覺得需要多少鋁錠？”孔蒂尼繼續解釋道，“第三，發動機——無論航空還是汽車、摩托車發動機，都可以采用鋁合金製造，更輕便、更省油，同時汽車和摩托車上雖仍以鋼鐵為主，但鋁製造部件不可或缺的，這也要佔用部分鋁錠，所以5萬噸看似很龐大，實際上我認為根本不夠用。”

  鋁合金門窗完全是用來對外搞噱頭的，孔蒂尼真正目的是希望把鋁錠變成飛機——二戰期間美國飛機年產量以10萬架為單位計算，且很多還是4發重型大家夥，軸心三國加起來都不到10萬架，最可憐的意大利連1萬架都沒有——他絕不容忍這種情況出現！

  沒有鋁，再好的航空工業也變不出飛機來，所以現在要把鋁錠的基礎抓起來：相比美國在二戰中80多萬噸鋁，德國20多萬噸鋁的產量，5萬噸還是差不少。建設電廠4-5年，配套電解鋁工廠還要2年，至少過了1930年利比亞才可能有5萬噸鋁的規模。而鋁錠只是第一步，從鋁錠變成製造各種材料的鋁合金、鋁產品需要耗費更多的電，同時聯合集團蓬勃開展的其他產業也需要電力，所以他認為未來電力缺口將十分巨大，故而一口氣上馬了400萬千瓦裝機容量，相當於一口氣把意大利目前的裝機容量提升了4倍。

  當然400萬千瓦的電廠建設不可能一年完成，至少要7-8年時間。如果意大利電力需求每4年翻一倍，到1934年差不多就需要400萬千瓦裝機容量，他設置500萬豈不是正好匹配？從建設邏輯上來講，應該是上一個再上一個，始終保持緊匹配，可總裁閣下根本沒心思等一個電廠建好再建下一個，更願意一窩蜂同時上馬開工。

  在托特眼裡，這完全是浪費：他估算時認為意大利電力不可能以年均複合增長20%的速度飆升，這不符合工業發展邏輯，到時候多出來的電賣給誰？即便有這麽多電廠，能源又從哪裡來？現在發1度電差不多要500克燃煤，360千瓦（扣除天然氣發電部分）就將近1300萬噸——意大利本土最多只能滿足10%，其他煤炭從哪裡來？誰有這個支付能力解決這些煤炭的成本？

  “煤炭不用操心，我和蘇聯這邊簽署了長期供貨合同，他們有煤炭可以輸出，土耳其也有，更方便的是德國——您不會不知道德國動力煤產量已過億了吧？我從德國進口一些完全不成問題……”孔蒂尼補了一句，“其實不需要說進口，我和德國工商界可以簽署易貨合同，用原油交換煤炭——上帝是公平的，他們給了德國人煤炭，給了意大利石油。”

  “這一項解釋暫時到這裡，您說的也有道理，我回去後再思考下。”托特翻開筆記本，“第二項是鋼鐵，我看到聯合鋼鐵一期產量規劃是40萬噸，這沒有問題，現在意大利鋼鐵產量偏少，但二期規劃了100萬噸，3期規劃了200萬噸，4期規劃了500萬噸——到1937年，最遲不超過1940年，意大利鋼鐵產量要達到1000萬噸，這規劃讓我感到非常可怕。”

  “您不相信世界上有年產1000萬噸鋼鐵的國家？”

  “不，有！美國鋼鐵產量2000多萬噸，德國可以達到1000多萬噸，但意大利……”托特頓了頓，“恕我直言，用15年的時間從120萬噸發展到1000萬噸覺得不可思議，15年要增加7倍，從未有國家做到過。德國要1000萬噸鋼鐵我認為有實際價值，意大利……”

  孔蒂尼心想：還是沒見過世面啊，鋼鐵同志用了10年就讓蘇聯鋼鐵產量提高了1000多萬噸，沒這麽大的基數，坦克海怎麽飆出來啊？

  對意大利來說，除了坦克，還有軍艦，可這些話不能對托特講，於是孔蒂尼只能談談其他領域。

  “意大利也有需求，目前建設的快速鐵路采用每米重75公斤的重型鐵軌，再加上各種各樣的構件、道釘和接頭，每公裡需要消耗400-500噸鋼鐵，這是個不小的數字；再說地產，我們每年要投入500萬平方米的房屋建築，每平方米至少80-85公斤鋼鐵，這也是很龐大的數字，因為意大利不可能一年隻建500萬平方米；然後再來看汽車、輪船、橋梁、工廠，無一不是吃鋼材的大戶……”孔蒂尼眨著眼，“現在我們鋼材天天不夠用，全是從德國、比利時進口，我希望將來能全部國產化，一個列強的主要工業產品需要靠進口解決我認為不符合意大利的身份。”

  托特苦笑：意大利這個列強還真有點這樣的潛質，不過話不能明說。

  “我的目的就是把這個不可思議變成人間奇跡，其實數據沒您說的那麽誇張，就算增加7倍多，也不過意味著15年裡年均複合增長率16%左右，知道我為什麽把電力增長定20%麽？就是為匹配這16%，意大利缺少焦炭，在發展鋼鐵業時我會盡可能利用電爐煉鋼法！”

  接下去化工、造船等各行各業都被托特拿出來論證一番，但最後結果無一例外全部吻合這樣一個殘酷的事實：孔蒂尼給意大利定的主要工業發展指標是年均複合增長12-14%，其中聯合集團要貢獻其中一半以上。如果按中位數13%來衡量，聯合集團這些產業規劃確實不算離譜，可15年年均複合增長13%，這是何等的人間奇跡？托特不敢相信，也不敢想象！如果按這個速度發展，他可以確信，到1940年意大利工業規模將超過法國。

  “您的任務是很艱巨的，需要盡快把工程項目的順序、勞動力需求與組織協調起來，我希望這一個個項目能形成配套產業同步提升而不是顧此失彼、相互牽製的混亂局面，不能讓聯合集團的璀璨事業變成笑話。”孔蒂尼解釋道，“目前每個版塊負責人都會從本位主義出發強調本單元重要性，我需要一個可以跳出版塊和本位思想的人物來幫我、幫安東尼奧叔叔來應對這個場面——我沒有負責具體事務的經驗，安東尼奧叔叔年紀大了，一個人忙不過來，迫切需要一個助手。博士，我認為您初步具備了這個能力，您會是這出交響曲的指揮家！”

  “閣下，您的宏偉藍圖讓我敬佩，我現在明白您心目中藏著何等偉大的事業了，不過……”托特猶豫道，“我最後再說一句不中聽的，這麽大的產業布局，這麽宏偉的願景規劃如果實現，聯合集團將成為意大利乃至歐洲最龐大的勢力，會控制意大利90%的化工業，80%的家用電器產業，70%的鋼鐵業，60%的飛機制造業，50%的冶金工業，40%的車輛製造業，30%的交通產業，20%以上的地產和建築，在政治上？”

  “我一直把聯合集團當國策集團布局，規模和完整性才是第一位的，盈利並不是很重要，只要意大利其他企業能盈利就行，我隻負責為意大利工業進行補強。”孔蒂尼轉過身去望著窗外，“再過15年，我差不多就是40歲，在意大利，40歲走上重要崗位的人很多，我想我也可以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