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陸軍廢鋼鐵的事（具體內容見第五章），孔蒂尼回家和父親老齊亞諾談起了國內基建。

  關於維維安懷孕、去瑞士、聯合集團股份劃撥等一系列事，老齊亞諾都清楚，一則孔蒂尼沒打算瞞他，二則安東尼奧也會把這個動向和他匯報。所以父子倆見面的時候頗有些尷尬，這話講也不是，不講也不是，略微扯了兩句就糊弄過去了。

  倒是孔蒂尼的母親非常高興，不住問長問短，最後決定自己去瑞士陪陪這個兒媳婦。

  “你們陪歸陪，可別吵起來啊……”孔蒂尼心虛地回了一句。

  “吵什麽？人家錢也給你了，人也給你了，連當銀行家的父親也被你挖過來乾事了，都是咱們家的，我疼愛還來不及，吵什麽？”她瞟了眼老齊亞諾，意味深長道，“你爸年輕時做得比這過分的事我都沒和他吵！”

  “咳咳……”老齊亞諾一張老臉漲得通紅，隻揮揮手讓夫人退下，意思父子倆要談正經事了。

  孔蒂尼使勁憋住笑：看來老齊亞諾年輕時很有故事啊……

  “基建我是這麽考慮的，除米蘭、熱那亞、羅馬三條專線外，還要構建串聯米蘭、維羅納、威尼斯、熱那亞、博洛尼亞和佛羅倫薩的快速鐵路網和高速公路網，聯合集團可以投資一部分。”

  “但這不符合鐵道系統布局規律。”老齊亞諾沉吟道，“意大利鐵路本來就主要集中在北面，南面路網能力不足，如果你再集中力量專注於北面，那南北差距會越來越大，我沒法擺平。”

  “南方路網繼續建設，但南方由交通部負責，聯合集團就不插手了，反正我打定主意，投資最遠不過那不勒斯……”

  “這什麽邏輯？”

  孔蒂尼苦笑道：“難道您沒看出來麽？南意大利尤其是兩西西裡的人和北意大利人簡直是兩個民族，散漫、懶惰、充滿幻想，還有不服政府的無法無天……說真的，國際上對意大利人的負面評價，南意大利至少要負70%的責任，同樣進行機場施工，聯合集團在巴勒莫和卡塔尼亞的施工進度遠遠落後於佛羅倫薩和博洛尼亞，那些工人一發錢就出去逍遙了，然後要過好幾天才肯回來上班，回來後還是醉醺醺的，後來逼得沒辦法變成每周發薪水，這樣總算把局面控制了起來。說起來我還有南方政府的特別協助，一路給我行方便，但即便這樣也比不上北面。”

  老齊亞諾一想就明白了，所謂南方政府協助，不就是阿德裡亞娜父親出了大力麽？維維安有了身孕，拿了股份，父親進入聯合集團當了高管還完成了一系列複雜的資本運作，阿德裡亞娜自然也著急了——她急的不是錢，而是自己的地位，光吹枕邊風還不夠，直接回家搬救兵去了。他隨即調侃了兒子一句：“歸根到底還是氣候太好，環境又舒適，哪有阿爾卑斯山那們寒冷殘酷？不過，南意大利姑娘可比北意大利姑娘漂亮、熱情……”

  孔蒂尼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仔細想想還真有點道理：論穿著打扮時尚品位，那南意大利肯定是趕不上的，但論風情和姿色，南意大利穩穩壓過北意大利——穿越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主要因為聯合銀行對聯合集團貸款有限制，所以這些北面路網建設還是要通過交通部來實現，當然具體可以采用靈活的方式：交通部主導，以土地和特許權運營的方式介入，由聯合集團運作，企業實現對外收費30-50年，然後再把路網無償交給國家，我管這叫BOT方式。

  “收費公路？”老齊亞諾將信將疑，“這能把成本收回來？車輛憑什麽要走收費公路？他們不會走免費公路麽？”

  “第一，收費公路路線更短；第二，收費公路路面寬闊、運行速度快，省油！”孔蒂尼笑笑，“司機會在省油、省時間與省錢之間進行自我平衡的，如果不讓企業收費，他憑什麽來投資建設公路呢？”

  老齊亞諾點點頭，認為也有一定道理，聯合集團畢竟不是做慈善的。

  “還有一種因素是通過路網新建能把其他產業帶動起來。”孔蒂尼笑道，“米蘭、羅馬兩條專線建成以後，周圍兩側3公裡以內的地段全線升級，站點附近的住宅更是漲了2倍還多，現在聰明的投機基金都去熱那亞專線附近投資了，如果我用快速專線把北方11個大城市串聯起來，這條快速帶附近的地皮一下子就會漲起來——政府不就有資金了麽？”

  “很多麽？我怎麽不覺得？”

  “很多！”孔蒂尼笑道，“您以為美國銀行、法國銀行系統為什麽要來聯合銀行投資，就是看到了這個商機，大家都在發力囤積地皮炒房地產……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英國人現在反應確實是遲鈍了，匯豐控股、蘇格蘭皇家銀行、巴克萊銀行三大巨頭我第一時間就發出邀請投資的通函，結果等到法國人、美國人投資都到位了，他們這邊還沒有走完所謂的決策程序，隻好坐視股價一漲再漲……當然現在也談得差不多了，三家銀行共同向聯合銀行增資6500萬美元完成C輪融資，獲得21%的股份——聯合銀行估值將超過3億美元。”

  經過這番折騰再加上繼續收購中小銀行的股份後，聯合銀行的股權結構就真正變成了聯合：聯合集團及管理層持有大約40%的股份，意大利政府持有大約19%，英、法、美三國銀行巨頭持有大約38%的股份，剩余只有3%的股份掌握在意大利其他銀行界手中。

  相對而言這種股權結構可以讓意大利政府發揮影響力，同時又不至於讓政府干涉商業利益太多，孔蒂尼深深懂得一股獨大的銀行並不利於運作，聯合銀行固然要成為聯合集團的主要融資渠道，但最基本的風險防范能力還是要恪守的。在這層股權關系建立起來後，其他三國也能夠比較自如地發揮各自影響力，同時打通聯合集團與三國間的聯系通道。

  “這件事我始終有所懷疑，這三大國的銀行系統為什麽要投入聯合銀行？”老齊亞諾道，“他們能收獲什麽？”

  “第一，一個進入意大利銀行界的契機——聯合銀行從資產和規模來說，現在已一下子躋身於意大利第四大銀行，而且有雄厚的政府背景，這批銀行家們不傻；第二，投資意大利建設事業的機會，目前意大利百廢待興，同時又不像德國那樣面臨眾多掣肘，資本自然是哪裡容易賺錢往哪裡走；第三，部分投機領域的便利性方便；第四，對聯合集團看好——您兒子滿世界訂購了1億多美元的裝備、產品，相當於8條最新銳、最頂級的戰列艦，您覺得會不會引得他們發狂？”孔蒂尼笑道，“還有，父親莫非是忘記了，我們簽署鐵路專線建設案中有一個條款，專線左右10公裡以內政府土地必須由聯合集團一手開發，沒有我首肯，其他人怎麽交易和投機？”

  老齊亞諾這才回過神來，兒子當初的條件是這時候用的。

  “我總感覺這是一股虛火……”老齊亞諾有些心虛地說道，“借了這麽多款子，將來怎麽還？”

  “還？需要考慮還麽？憑本事借的錢，為什麽要還？”孔蒂尼哈哈大笑，“只要意大利持續壯大發展，他們只會提供更多貸款，不會來催債的，再說就算不還又怎麽樣，到時候就不是純粹的經濟問題了，德國人欠了這麽多賠款，也沒見德國被瓜分啊。這次這麽多中小銀行催我還債，好，我把你們都收購了，你們還要管我催帳不？”

  “銀行家們不傻，這些錢說是貸款給我們，其實很多又轉回他們本國去了，設備、機械、產品我們都在瘋狂進口，他們不但在利息上可以賺一筆，也可以在貿易上賺一筆，對英、法、美、德的政治家來說，這種大規模的進口還帶來了他們的就業和稅收；其次，我們是在為建設意大利基礎設施而努力，是在為意大利綜合國力提升而努力，借的款子沒有用於揮霍或者浪費的，也沒有用於純粹軍事方面，他們都很放心……就像聯合集團，雖然虧損很多，但他們知道我沒有花天酒地地亂來，偶爾幾筆看似亂來的款子最後也獲取了收益——精明的銀行家應該看得懂；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他們認為吃定意大利不是問題，誰叫我們弱小呢？”

  這些理由真心強大，老齊亞諾無言以對。

  “所以聯合集團前不久發行了三年期6%的5億裡拉債券，一下子就搶光了，我建議政府也可以發行專項債券，聯合銀行負責發行，對外銷售不了的全部由我們包銷。”孔蒂尼笑笑，“不過工程訂單要多給您兒子考慮一些……”

  老齊亞諾懂了，難怪兒子一個勁攛掇自己大上快上、大乾快乾，原來是這層考慮，不過他說得也有道理：基建一響，黃金萬兩；投資翻倍，就業滿意，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