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曼·戈林雖然還從未經營過一家企業,但他依然目光敏銳地察覺出了孔蒂尼的問題——燒錢!他認為這樣燒錢燒下去只有兩個結果,第一,這位公子爺將不得不停止這種做法,主動收縮甚至轉讓;第二,這位公子爺的資金鏈全面崩潰,難以為繼。
不過,雖然認為很不明智,但他沒有要勸阻的意思,倒不是他見不得好希望孔蒂尼跳火坑,而是對方的態度他很清楚——根本就沒想著要賺錢,只是為了經營實力。還有比這更不計代價的方式麽?有,比如國社黨目前籌劃的革命大計。從本質上來說,兩家其實是一路人。至於為什麽戈林有這種想法,除了那支“第二空軍”讓他大感詫異外,更讓他震驚的是“羅馬武士”軍事俱樂部。
裡面擺滿了一溜的槍械,不是那種雜牌子胡亂湊數的老爺武器,全是上次大戰德國軍隊通用的標準陸軍武器——G98步槍、MP-18衝鋒槍,還有毛瑟手槍等,除缺少標志性的長柄手榴彈和機槍外,基本可認定是德國標準陸軍部隊。可孔蒂尼缺機槍麽?他有200多架沒拆除武器的戰鬥機,只要隨意解體幾架就能拿到機槍,雖然各國牌子都有,但不可否認那是貨真價值的機關槍。
光有武器還不算什麽,戈林同時見到了俱樂部的軍人們——即便掛著保鏢、警衛或教官的名頭,雖然目前僅有24人,但他以一個前王牌飛行員的目光看,這都是不折不扣的精銳步兵,甚至精銳程度並不亞於他見過的最好的德國部隊,除了年紀稍大一點。
當這些人從跳傘塔上一個個依次往下跳、面不改色地完成訓練目標時,他就知道自己沒猜錯,這個公子哥有更高的追逐目標,確切地說,用公子哥來形容已先帶著一絲偏見了,因為孔蒂尼也帶著裝備從跳傘塔往下跳,姿態非常標準,就算是放在飛行員隊伍中都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來。
對孔蒂尼的野心他終於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不過他沒說破,野心這個東西誰不想有呢?國社黨、阿道夫·希特勒和他的野心也很大,恐怕孔蒂尼也不會清楚,當然暫時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他不知道的是,孔蒂尼恰恰對他們的野心洞察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要向戈林展示他的實力,這樣關系和心態上才能對等,至於其他人,大概還以為他滿足於和馬特奧蒂這種人打嘴仗吧。
2月19日,赫爾曼·戈林帶著支票和牛皮信封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德國,一出火車站就被希特勒派人接走。
“怎麽樣。”
“成功了!”戈林掩飾不住笑意,“他資助了我們很多美元,過幾天就可以去拿。”
他一邊說舉起整隻手,快速地翻動了一下:“不是一萬也不是三萬,是整整10萬!”
“這麽多?”希特勒也楞了一下,他可是知道10萬美元意味著什麽:馬克危機沒有爆發前,500美元就相當於一個德國工程師工作一年的待遇,危機爆發以後,500美元至少相當於一年半的收入,10萬美元就意味著300多個工程師一年的薪水,完全是筆很龐大的經費了。
雖然國社黨目前有2萬多黨員,10萬美元攤到每個人頭上也就是4美元左右,但問題是大部分黨員目前還是有收入的,真正完全脫產,需要依靠黨承擔收入的骨乾不過20幾人,有這筆費用在手,完全可以大乾一場。
“這還不止,他說過幾個月會再資助我們一次,現在他手裡攤子鋪得有點大,資金可能暫時存在困難。”
“你的意思是,下一筆10萬美元還不止?”希特勒眼神裡閃耀著異常明亮的眼神。
“我想是的,最少也會持平,而且……”戈林又遞上一個牛皮信封,還特意敞開口讓對方看到裡面花花綠綠的票子,“他把保險櫃裡所有能拿出來的現金都給我了,說是給你和我的個人禮物。”
“真是我們的好朋友、好同志啊……”希特勒點了點頭,“赫爾曼你留著吧,這次你辛苦了!”
“這不好,還是您留著吧。”
“放在你那裡!你管錢我放心,如果有特殊需要我會麻煩你的。”希特勒顯得心情很好,“你出去這段時間,我們又發展了2000多名黨員,報紙發行量也大幅上漲,我感覺民眾在日益擁護我們,我對於革命越發有信心了,目前的局勢越混亂,將來就對我們越有利。”
“魁首,意大利方面還有一點要求希望我們幫忙。”
“什麽要求?”
“他要找一批飛行員、機械師去意大利工作。”
“這不是什麽難事,你原來在部隊不是有很多朋友嘛,介紹他們去就是了。”
“但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機會,對黨的事業很有幫助……”戈林原原本本講述了他在聯合航空基地的所見所聞。
“看來我們對齊亞諾先生的雄心壯志了解太少,他看起來沒表面上這麽簡單。”
“您說得一點沒錯,他身邊還有精銳陸軍,一個足有3-4個連完整裝備的軍事俱樂部。”戈林說了他的設想,“如果,我們的同志符合要求,是不是可以?”
希特勒緩緩搖頭:“暫時不要,這會讓他誤會我們要插手他的實力,他的事業也才剛起步,這會引發不必要的誤會。不過既然他提出要求,你就要把技術水平高、服從性好的人員介紹到意大利去,200個機組完不成至少也要完成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否則我們下次怎麽還有臉開口要錢?”
“明白了,魁首。”
希特勒拍拍他的肩膀:“這條線越來越重要了,你一定要保密,經費不要一下子拿出來,我們要有控制力!接下去我們還要大乾一番呢!”
什麽是控制力戈林十分清楚:目前國社黨還不是希特勒一個人說了算的政黨,擁有充裕的經費無疑是獲得話語權很有必要、十分關鍵的因素。
就在兩人謀劃大乾一番的時刻,孔蒂尼也在思考下一步怎麽辦的問題,不過首先他要面對一個比較棘手的問題:赤字。
負責統籌聯合集團各項事業的安東尼奧把財務報表遞給了他,口氣有些嚴肅:“少爺,從財務數據來看,我們有很大的麻煩……”
看著報表上一長串的支出和投資孔蒂尼也感覺有些撓頭。
報表顯示:所有歸入孔蒂尼名下的產業在1922年的支出總額是78萬裡拉——這主要是《青年報》報社的虧損和聯合摩托前期的投入,虧得5萬美元的技術費用和支付給其他公司的費用在財務上是按5年逐年攤銷的,否則這個數字會膨脹好幾倍。
但78萬裡拉的支出放到1923年來看根本就是個小數字,今年一月份,支出額直接衝破200萬裡拉,而二月份才過了半個多月,支出額已超過150萬裡拉,到月底能在300萬這個數字上打住就很不錯了。
相比之下,孔蒂尼的收入少得可憐,航空培訓收入了14萬裡拉,另外七七八八不要的破爛和拆除下來的廢舊物資賣了1萬多裡拉,收入最多的居然還是報社的收入——得益於1萬多份發行量和相應的廣告收入,收入勉勉強強突破40萬裡拉。
“少爺,如果按照這個態勢持續下去,我們到今年年底之前可能會錄得4000萬裡拉以上的虧損,這不是一筆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