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鹹不淡地扯了幾句後，墨索裡尼忽然冒出一句：“加萊，你現在有沒有空來一趟首相府，海軍有筆生意想和你談，哦，你父親也在。”

  雖然問有沒有空，但孔蒂尼知道這句話不是商量，是命令——再沒有空也得過去。於是道：“好！我馬上到。”

  到辦公室一看，墨索裡尼、海軍大臣保羅·陶內·迪·萊費爾和老齊亞諾都在，雖然現在老齊亞諾擔任交通大臣和萊費爾平起平坐，不過因為他在大戰中只是上校，萊費爾卻即將晉升元帥，因此在對方面前顯得比較客氣，甚至還先代海軍開了口。

  “情況是這樣的，希臘人準備服軟，會出1700萬美元，領袖從這次動員情況來看，認為軍隊存在很多不足，需要加快提升，打算把這1700萬中的1500萬分配給陸海軍，另外200萬彌補政府其他場合的虧損。”老齊亞諾的語調很平靜，“陸海軍都可以分到750萬美元，但相對而言，海軍對經費需求更為迫切，幾年前因為經費製約，甚至把未完工的卡拉喬洛級戰列艦都拆毀了……?”

  經過一番解釋，孔蒂尼才明白：英國方面為避免惡化地中海局勢，在壓服希臘讓步後，也要求意大利除已達成的協議外不得再和土耳其進行軍艦貿易，這一點墨索裡尼當然首肯。

  只是既然有廢棄這幾艘三流戰列艦的想法，海軍想更新換代的念頭卻遏製不住了，英國人便開了口子，原本根據《華盛頓海軍條約》意大利要到1927年才允許開工建設新戰列艦，但因為意大利本身噸位不滿，再加提前退役，英國準備同意意大利在1925年1月份就開工新建——足足提前兩年，限制標準不變。

  這口子與其說是照顧意大利，不如說是英國為平衡法國勢力過大而出的損招，同時英國還打算同意德國請求，許可德國將國防軍從10萬擴充到12.5萬（本來英國說15萬，法國死活不肯接受，最終放到12.5萬），即增加2個步兵師、1個騎兵師的配置。

  孔蒂尼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搞了些名堂最後居然弄出這麽多事端：德國兵多了，意大利軍艦提前建了……這真是哭笑不得。更奇怪的是法國居然不反對，想必法國肯定也撈到了某種好處，無非墨索裡尼不掌握而已。

  他沉思半天，問道：“這些我都明白，問題是和聯合集團有什麽關系？我們雖有個船廠，但百廢待興，連船塢都還沒擴充完畢。”

  “海軍想把其他3艘軍艦賣給聯合集團。”

  “賣？”孔蒂尼苦笑，“我買了沒用啊……再說，我的錢也有其他項目要建設，不能隨隨便便拿來替國家兜底。”

  墨索裡尼笑笑：“聯合集團事業剛起步，這個我們是體諒的，所以我想了個辦法，你不是向軍方捐助2000萬裡拉麽？作為回報，政府決定在你這投資500萬美元優先股，條件和教廷一樣，你用這筆錢來買軍艦。”

  孔蒂尼懂了：表面上國家給了500萬美元，實際馬上又用3艘破軍艦把錢套了回去，而聯合集團還不得不每年再額外支付30萬美元股利——等於政府用3艘聯合集團用不著的軍艦套購了500萬優先股，這主意打得還真好。

  萊費爾笑道：“加萊，看在你父親面子上，海軍已給你打折了，本來3艘軍艦叫價580萬美元的，一起打包賣給你只要500萬！”

  孔蒂尼心想：騙鬼去吧，580萬根本就是拿出來坑土耳其人的，鬼才相信值500萬，不過有了這500萬，再加上其他地方騰挪一點，海軍確實可以開工建一艘比較新的現代化軍艦。

  他看看墨索裡尼，對方滿臉熱切；再看看父親，後者滿臉尷尬，唯一要做生意的萊費爾反而很沉穩，仿佛吃定自己一樣。仔細想想就明白了：墨索裡尼已通過黑衫軍把手伸到了陸軍，又用巴爾博控制了空軍，面對自成體系的海軍，當然也想插一手；老齊亞諾因為海軍出身，這件事沒有拒絕的余地，只能配合海軍部一起坑兒子了。

  自古有坑爹的，沒見過坑兒子的！

  孔蒂尼一臉憤憤不平，不過拒絕不是個辦法——一個首相，兩個大臣的架勢是他拒絕不了的。他哪知道優先股的辦法還是墨索裡尼替他想的，按海軍的意見，既然聯合集團從教廷拿到3000萬美元投資，就應該直接掏出來購買！

  他委婉說道：“飛機買了還能改造當民航機，軍艦買了沒啥用啊？”

  萊費爾笑笑：“怎麽沒用呢？聯合集團就有了拆解軍艦的經驗，還可以收獲鍋爐、艦體設計、材料等各種各樣的資料，這可是花錢買不來的，再說如果將來海軍要造新艦艇，有目前這個一攬子交易兜底，我為聯合集團說話就方便多了？”

  這幾條理由還真是讓孔蒂尼無法反駁，他腦筋一轉，說道：“聯合集團買船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幾個條件懇請各位能考慮下。”

  “你說……”

  “第一，購買後應該允許我賣，售賣對象政府不得干涉，當然肯定是以賣舊船的形式。”

  萊費爾點點頭：“這沒問題，除了土耳其不行，其他隨便你賣。”

  “第二，船到聯合集團，一時間如果賣不掉，軍艦正常維護還要人，這部分人要轉入聯合集團。”

  這次墨索裡尼開了口：“可以將青年義勇軍擴編到一個團大約2500人，海軍軍艦不用滿編，就在這個編制裡協調解決。”

  “第三，500萬價格太高，我只能出470萬，另外30萬作為第一年股息提前支付，以後每年優先股股息在最後一個月支付。”

  萊費爾一想：這不就等於少收一年股息麽？他看看墨索裡尼，見對方點頭便笑道：“好吧，這次聯合集團又是捐款，又是造勢，幫了海軍不少忙，這點錢可以讓！”

  於是皆大歡喜的貿易就這麽達成了，3艘過時的女王級戰列艦很快就會變成聯合集團財產，對外公開名義是——廢船。

  從首相府告辭後，老齊亞諾對兒子不好意思地說道：“加萊，這事情實在沒辦法，萊費爾先找了領袖，又找了我……”

  “父親，您不用多解釋了，事情確實只有這麽辦。”孔蒂尼笑笑，“為國家分憂解難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聯合集團自然概莫能外，再說將來還有我一份事業呢？”

  前面半句還好，後面半句老齊亞諾不敢接：兒子的口氣分明將來是要接班的，有這個想法才會對現在這種吃虧的行為無所謂——等當了首相，不就是左口袋到右口袋麽？多大點事啊……

  “接下去你打算怎麽辦？”

  “一艘便宜點賣給保加利亞人，一艘想辦法另外找個主顧，還有一艘……”孔蒂尼笑笑，“打算玩玩後拆了。”

  “玩玩後拆了？”

  160萬美元一條的軍艦玩玩後拆了？

  老齊亞諾目瞪口呆：“你在說真話？”

  “真話！”孔蒂尼笑笑，“您沒聽領袖把編制擴充到2500人麽？我盡快處理掉，人員可全部變成義勇軍，然後軍艦上最多是什麽？”

  “是什麽？鋼鐵麽？”老齊亞諾下意識嘀咕道。

  “是火炮！”孔蒂尼笑笑，“這些火炮拆解下來後，義勇軍就可以實踐火炮是如何用了，這個團，您將來還敢小看麽？”

  老齊亞諾無奈地搖搖頭：“其他我不管，我隻說一句：不管你要做什麽，一定要得到領袖同意！他不點頭的事，絕對不能做，這是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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