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怒吼的聲音孔蒂尼再熟悉不過了，除了意大利航空大臣、製空權理論權威杜黑沒有其他人了，只見航空大臣怒氣衝衝地從樓上下來，身後還跟著正在抽泣、滿臉委屈的女孩子。

  “老師，怎麽了？您不喜歡？”

  “誰喜歡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你快給我把人帶走，這也還給你！”杜黑臉黑得和鍋底似的，把禮金拍到孔蒂尼手上，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加萊，不是我說你，你要多把心思用到正道上，少搞歪門邪道。”

  “老師……”孔蒂尼一臉苦笑，“我知道您一身正氣，可是……”

  他指了指其他逐漸變得漆黑的房間，“拒絕的有幾個？”

  杜黑臉一滯，口氣稍微放緩了些：“那你也不能同流合汙。”

  孔蒂尼先讓安東尼奧安排被杜黑拒絕的模特離開，然後歎了口氣解釋道：“我知道老師剛正不阿，看不慣這些做法，可這是意大利政壇的現實，黑格爾說存在即合理，在我有力量改變這一切之前只能適應這套規則，否則我就混不下去了，一個圈子有一個圈子的規矩，政界、商界都是如此，我頂多只能管好自己。您的弟子雖然只有20歲，大學還未畢業，但肩膀上已掛了3個大臣助理、9個公司董事長的頭銜，很快又有3-5個公司需要組建，他們現在已不拿小孩子來看我了，而是將我當成可平等對話的人物。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能不明白事理。”

  杜黑微微點頭，孔蒂尼確實在這個年紀做出了無人能望其項背的成績。

  看到杜黑緊繃的臉色松弛下來，孔蒂尼也松了口氣，眨眨眼：“為實現遠大理想，做一些暫時妥協是必須的，老師自己坎坷的經歷想必也說明了很多，某種意義上我是汲取了您的經驗教訓，您不希望唯一的弟子還未成長起來就自絕於主流吧？”

  這番話說得杜黑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這大半輩子坎坷不順的經歷，似乎覺得孔蒂尼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最後才道：“加萊，我也能理解，不過人學好很難，學壞卻很容易，希望你能堅持本心，不要在燈紅酒綠、迎來送往中迷失方向，你要辦的事業很大、很遠。”

  “我知道，老師，我不會忘記的。”孔蒂尼笑笑，“我自己不會留在賓館，更不會找模特過夜，這點我把持得住。一會我就和安東尼奧叔叔回基地去，那還有幾百名飛行員和其他人員等著我去安頓呢。”

  杜黑拍拍他的肩膀：“抱歉，剛才我說話口氣可能重了一些，希望你不要多想。這些傘兵練得不錯，最後摩托化突擊也有點意思，別人當特技來看，我是當軍事素養和新戰術演練來看的。”

  “老師希望就好，今後還請您多多關照、指正。”

  杜黑歎了口氣：“5月份獨立空軍組建後我就會卸任，領袖本人會兼任空軍最高長官，這兩個月你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我辦的，你抓緊一些。”

  孔蒂尼知道這勢在必然，不過還是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老師不能繼續留在軍隊中麽？哪怕不出任長官，當顧問總可以吧？”

  “不行的，一來我想不受限制地發出一些聲音，有官方的身份在不方便；二來領袖本人對軍權比較敏感，我如果繼續在，他說不定會不太舒服。”

  “那如果您退休，希望您能答應出任聯合航空的顧問，這頭銜就沒有官方色彩了。”

  “讓我考慮考慮吧。”杜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時間不早了，你早些回基地吧，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途中，孔蒂尼對安東尼奧說道：“安東尼奧叔叔，剛才晚宴時，陸軍大臣迪亞茲和我悄悄說了一嘴，領袖希望我按照警衛培養的方式幫他訓練一批領袖衛隊，人選由他挑選，訓練費用由我們承擔。”

  安東尼奧一驚：“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最好能婉拒。”

  “婉拒不可能，領袖那裡不好回絕，不過迪亞茲也知道涉及到經濟因素，表示可以在不明顯的地方補償我們一些，您看索取哪些補償為好？”

  不能直接給錢的話，安東尼奧也覺得有些麻煩，他沉吟半天后道：“少爺有什麽想法？”

  “博洛尼亞、佛羅倫薩、卡利亞裡三個城市給我找地新建航空基地，價格要優惠些；另外再協調解決6000萬裡拉貸款，利息按正常商業標準計算，不過要有陸軍部或首相府出面進行軟擔保。”

  所謂軟擔保，就是由政府頭面人物和銀行家打招呼進行指示貸款但不出具公函，也不保證政府代為償還的義務，說白了就是信譽擔保。

  一聽繼續貸款6000萬裡拉，安東尼奧就有些吃驚：“這樣一來本年度貸款額高達1.3億裡拉，光利息開支一年就要將近800萬。”

  “萬事開頭難，這點代價是要承受的，再說現在攤子這麽大，我後面的聯合鋼鐵、聯合化工、聯合船務都放出風聲了，一定是要辦的。”

  安東尼奧沉吟一下，覺得在美國還有上千萬美元，折算下來價值2億裡拉，所以風險什麽的基本還是可控的，便道：“如果真要貸款，那就乾脆多貸一些，開口9000萬吧，看陸軍部能討價還價到多少，至於土地，也不用壓太多價，適當優惠些就可以了，現在馬特奧蒂像瘋狗一樣盯著不放，可不能給他找到機會。”

  “那這件事委托給您去談了，一想到要和銀行家打交道我就有些頭疼，我這年紀……”

  “沒問題，我來辦妥吧。”安東尼奧笑笑，“少爺，我發現對您要有全新的認識，以前我總認為您在這些警衛上花錢過多，但從今天現場的效果來看確實極好的；我對這次聲勢浩大的開業和首發儀式也有些擔憂，不過現在看來反饋也不錯，剛才最新統計表明今天一共訂出去300多輛，只有少數標準版，大部分是豪華版和紀念版，按這個勢頭，我認為銷售會很可觀，也許會大大超過200輛/月的預計。”

  “我的預計是500輛/月，所以我才安排了這麽龐大的生產體系和人員。”孔蒂尼微微一笑，“過兩天在羅馬會有向警局捐贈20輛摩托的儀式，可以再次造勢一把，順便推銷給政府系統一部分，什麽警察、海關、軍隊、郵政我覺得都用得上，給他們標準版就可以了。”

  安東尼奧迅速盤算起來：X1系列定價算比較高的，毛利差不多可以達到40%，如果真能實現年銷售6000輛的成績，那麽淨利率有望突破25%——數量越多，規模效應越明顯，收益也就越高。至於所得稅根本就不用操心，少爺旗下有這麽多虧損單元，只要隨便做下轉移支付就能把帳做勻了，這總算是虧損累累的一個安慰。

  他在心裡微微點頭，第一次由衷認為孔蒂尼看似胡鬧的商業手筆之下其實蘊含著不少力量，如果真的能多種生態一起發力，他相信再過幾年一定有滿目繁華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