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張單子很快下了下去，雖然總量依然不算多，但考慮到威廉今天已陸陸續續下了200張單子，其他經紀人也迷惑起來，沒貿然上來吃掉，而是讓單子掛在黑板上進入休息時間。

  中午休盤時分，好幾個經紀人明顯想通過威廉打聽一些消息，看看有沒有他們不掌握的信息，不過威廉對此守口如瓶，實在逼問得緊就說：“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的消息，我只是在執行客戶的交代。”

  “那你這個客戶是從哪裡來的？”

  “抱歉……”

  下午開市前，沒有什麽特別消息傳出，眾人心中雖感詫異，但局面依然比較平靜，孔蒂尼要求的100張掛單被其他多家化整為零，用5張、10張、20張左右不等的速度消耗掉了，不過標價牌上的數字再也沒像上午一樣狂飆突進，而是在3895-3910一線反覆盤旋。

  “這是在構築短期頂部的特征麽？”

  “先生，暫時還說不好，不過匯率因為意大利政府的表態和合同這個消息，從4500一口氣回升到3900，短期漲幅已超過10%，從常理說，如果沒有額外消息介入，應該會有小幅回落做盤整——無論繼續蓄勢上升還是轉而調頭向下，都可能帶有這個特征。”

  孔蒂尼笑笑：“再放100張出去，價格還是3900！”

  “我再與您核對一下，您已擁有200萬美元的頭寸，再加100張就是300萬美元，到1000萬頭寸之前，您的杠杆比例都將保持在25倍，消耗保證金12萬美元，您在途的30億馬克本票衝抵後，差不多持有相當於225萬美元的頭寸……”

  孔蒂尼點點頭：“我改主意了，下300張！”

  “是！先生！賣出300張，價格3900！完成後預計頭寸425萬美元！”

  425萬美元放在孔蒂尼穿越的時代根本不值一提，連F22的一片機翼都買不起，但在1920年代還算是一筆巨款——相當於一艘美系條約型輕巡洋艦的造價。

  這300張掛單在黑板上一出籠，其他交易員明顯疑惑起來，今天威廉隻為3號包廂客人服務的情況他們都看在眼裡，這筆交易應該就是這個客戶發出的單一指令。能一心一意和市場趨勢對著乾且不斷有大單子放出來的人物，要麽是掌握了市場眾人根本不掌握的消息，要麽純粹在亂搞。

  雖然亂搞的情況他們也見過，但更多見過掌握內幕信息的人物，於是有些投機心裡重的經紀人員和慣於刀口舔血的散戶也開始跟風，在300張單子帶領下，3900高地堆起近500張賣出掛單，買入雖然也有，但完全不成比例。

  這種詭異的狀況持續了5分鍾，交易員發現5分鍾內居然沒再成交一張單子——賣單全是3900或以上，買單全是3905或以下。

  孔蒂尼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淡定地問威廉：“現在下方掛了多少買盤？”

  “大約200張，3905有40張，3910有50張，3915有20張，3920有70張，3925是25張……”威廉把接下去5檔情況全報了一遍。

  “再等5分鍾，如果我們前面300張還沒被吃掉，你把後面3925以前那200張全掃掉！”孔蒂尼霸氣十足地下達了指令。

  “明白！”

  接下去5分鍾馬克兌美元的匯率走勢成了市場焦點，就連其他品種的交易員和經紀人也過來打探消息，甚至還有個別人對3號包廂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間大有奇怪的感覺，孔蒂尼掛在上面的300張單子隻被吃掉了不到50張，不過3925這裡堆積的單子倒累計到了340張。

  “先生，3925以上價位目前已將近350張，需要調整價位麽？”

  “不用，全部燒掉，3925以前有多少全乾掉！3900掛單繼續留著不動！”

  威廉再次向交易所紅馬甲走去。

  “威廉，你要調整價位還是撤單？”

  “不，追單！”

  “追多少？”

  “3925以上價位全燒掉……”

  “上帝啊……你是說真的嗎？”

  “我不開玩笑！”

  “嘩啦”地一下，3925以前一共340張單子全部清空，在清空過程中還有人遞交了25張單子，也被威廉毫不猶豫地掃掉。

  “瘋子！”

  “這是有多大把握才乾這種事？”

  “這要麽是天才，要麽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365張單子掃掉後，加上剛才成交的50張單子，孔蒂尼擁有的頭寸已超過500萬美元；黑板上的報價觸目驚心——買入：3925；賣出：3900，市場一片騷動，然後有人立即反應過來，開始追加單子，不過他們追加得很小心，3905，3910這麽一點點掛上去，然後更讓眾人驚詫不已的是，威廉還沒返回包廂接受新指令，安東尼奧直接站在包廂門口打手勢——3925繼續追加200張！

  這個命令如同吹響了衝鋒號，一大堆單子開始追擊上來，然後通過交易所的電傳機飛速將價格傳遞到其他地方……

  3：15分，距離收市還有45分鍾，孔蒂尼手裡掌握的頭寸已達到700萬美元，按照25倍杠杆，已佔用了28萬保證金，第一個帳戶的保證金已消耗了將近70%，他讓威廉開始使用第二個帳戶。

  3：23分，距離收市還有37分鍾，孔蒂尼的頭寸達到850萬美元，總體成本在3925一線……

  3：37分，距離收市還有23分鍾，頭寸已達1000萬美元，總體成本在3927一線……

  3：45分，還有15分鍾，孔蒂尼的頭寸已超過1100萬美元，他也有些緊張起來，盯著電話不放，心裡不斷嘀咕，消息怎麽還不放出來？

  3：49分，他的額頭滲出汗珠，頭寸已達到1300萬美元，總成本退回到3925一線，下方的買單開始大量增加，交易所的風向又變了，看好升值的人又佔了多數，見風使舵的人群又悄悄轉換了陣營。

  3：51分，電話鈴終於響了，孔蒂尼幾乎是三步並作兩步去接起來，後背上的汗水幾乎都滲透到外套上，“少爺，消息確切了，一切如您所願。”

  “好！”孔蒂尼大吼一聲，把最後5萬美元的那張支票往威廉身上一拍，“把頭寸掃到1500萬美元！”

  “先生？”

  “快！要來不及了！”

  威廉來不及猶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撲過去……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來：“再要200張，從高往下掃！”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外面一個紅馬甲跌跌撞撞地衝進來：“最新消息……”

  “……法國政府、比利時王國政府再次重申：雖然意大利政府接受了德國方面的變更策略，但兩國作為深受德國侵略的國家，不會在維護本國利益的立場上讓步，無論英國、美國、意大利政府持有何種立場，法、比兩國政府要求德國按協定履行賠款義務的要求毫不動搖！12月31日是德國當局交付本年度賠款的最後期限，如不履行，法、比兩國政府將以一切形式包括使用武力迫使德國政府履行……”

  “轟”地一下，交易所炸了，所有看客、交易員、經紀人、客戶全傻眼了，全都怔怔地站在那裡，三秒鍾後，才有人驚叫起來：“我要撤單！”

  “來不及了！”威廉同情地看著這些人，交易所紅馬甲已擦掉了那200張單子，並進行轉移登記，然後就是掛在孔蒂尼的戶頭上。為了達到1500萬美元的標準，孔蒂尼也是拚了：不僅3個帳戶全部滿員，而且還把最後5萬美元也當做子彈打了出去，現在他手頭的頭寸已將近1600萬美元，遠遠超過最初預計1200萬，最多不超過1400萬美元的估計。

  “啊……”

  “我的單子！”

  最後7分鍾，交易所黑板變成了最瘋狂的地方，馬克兌換所有主流貨幣的匯率全部直線下挫，兌換美元首當其衝：4000，4100，4200，4300一共4個關口支持了不到2分鍾就被洶湧而來的拋盤全部打掉，4400又支持了一分鍾，到3：56分，匯率已達到了這輪反彈的起點4500：1的價位上，但源源不斷的拋單還在湧來。

  現在已沒威廉什麽事了，因為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都聚焦在了上面，這幾個重點關口的突破根本沒有放量，換而言之是無量下跌，這是暴跌中最為可怕的事——深不見底！

  3：58，更讓人絕望的消息傳出：由於數據量太大，交易所電傳機超負荷運轉，交易所不得不臨時宣布延時5分鍾——在4點以後的5分鍾裡，不能提交新的報單，但之前提交的可以保證得到延時撮合。

  3：59，價格衝破4600，然後向5000大關一頭衝去，並迅猛衝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