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黑叔叔，我可以答應您的條件，也願意現在為航空部效勞，不過我個人的微薄請求您能不能考慮下？”

  “有什麽話就直說，不要年紀不大就學那些政客彎彎繞繞，我不喜歡！記住，以後也不要奉承我，在我這沒用！我要一個有想法、有衝勁、有能力、能辦事的大臣助理，不要馬屁精！”

  “等德國考察結束後我想去學習飛機駕駛，希望您能幫忙安排下……另外，今後搞民用航空和飛機俱樂部的話，我希望青年聯盟有優先合作權。”

  “飛機你隨時都可以學，我不反對，但務必注意安全，至於優先權……”杜黑沉吟道，“我不知道你具體想做什麽，你要給我一個計劃過目，只要不擾亂部門正常工作，不需要航空部承擔額外開支，一些小方便我不介意提供，我甚至還希望青年聯盟能更好地在意大利推動航空事業，我可不喜歡一個暮氣深重的航空部。”

  安東尼奧看得出來，雖然少爺表面上對成為航空大臣助理興趣很一般，但實際完全是欲擒故縱的手法。私下交流時他曾問過孔蒂尼今後的志向，對方就說要從空軍入手並逐步介入政治和經濟，還考慮搭上杜黑這條線。

  他最初有些詫異，但仔細分析就覺得符合邏輯：空軍是個全新軍種，雖然會有其他老資格人物坐鎮，但整體依然是全新的機構，這有利於少爺盡快嶄露頭角而；其次，新成立的空軍必然弱小，那樣關注的人不會太多，盤根錯節的人事關系也將極大減少；再次，孔蒂尼還提出想在賺錢後興辦航空企業——老齊亞諾答應過這次賺的錢除給家族貢獻10%，其余都歸孔蒂尼自行支配；最後，因為老齊亞諾這層關系在，孔蒂尼去交通部任職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再怎麽樣也要避嫌，但民航又與交通部有牽扯不斷的聯系，這就能巧妙地再次利用老齊亞諾的關系和影響力。

  安東尼奧的考慮都對，但孔蒂尼的想法顯然比他更長遠、更高深：提前介入空軍不但能獲取較高的政治起點，在軍事上會有長遠影響力——與海軍有關的海軍航空兵，與陸軍有關的傘兵和高射炮，與科技有關的雷達和火箭全囊括在范圍裡；空軍歷史上是法西斯蒂和墨索裡尼的寵兒，提前介入就等於布局了掌握全局的主動權；新建航空企業，既可以在和平時期倒騰民航，又可以為戰爭儲備實力，何樂而不為？

  至於飛機真正的潛力和未來舞台，身為穿越者的孔蒂尼可要比杜黑認識深刻和高明——將近多出一個世紀的見識可非同小可。

  列車抵達德國時，孔蒂尼已和杜黑徹底混熟了，後者不但成了孔蒂尼的老師，還連帶成了《青年報》和青年聯盟的名譽顧問，偏偏杜黑對此渾然不覺，甚至還覺得自己得了便宜，收了個有能力、有思想的弟子，《製空權》思想終於後繼有人，大感欣慰，這讓安東尼奧想笑又笑不出來，只能在背後悄悄豎大拇指誇讚少爺：“高！實在是高！”

  “老師，我和安東尼奧叔叔要先去法蘭克福處理一點產業事務，與交通部合作方溝通，同時還要參觀部分交通企業，您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我不去了，你們去吧。我要先去柏林，一方面去圖書館查閱一些資料，另一方面把這兩天想到的感悟再梳理梳理……”杜黑頭也不抬，隻沉浸在自己滿腦子的製空權思想裡，“我放你一星期假，記得來柏林找我就好，我到時候帶你去考察航空企業！”

  12月1日，周五，熙熙攘攘的法蘭克福交易市場又開始新的交易日。

  “現在馬克兌美元匯率是多少？”

  “4175：1，哦，現在是4150了！”安東尼奧提前安排好的交易員威廉連忙回答道。

  孔蒂尼眉頭一揚：“比前兩天漲了？”

  “是的，漲了一些，市場認為還要回升。”

  “為什麽？不是法國和比利時？”

  “法國和比利時確實還在老調重彈，但意大利方面已明確表示不讚同法國出兵佔領的做法……”威廉知道這是大主顧，小心翼翼解釋道，“意大利大使不但表示不會出兵，還簽署了一筆價值200萬美元的貿易合同。”

  “是意大利交通部的車輛貿易案？”

  “對！就是這筆貿易。雖然金額不大，卻是一個有力信號，德國政府做了很大努力，表示拖欠意大利的賠款從貿易中抵扣，比例是20%，正相當於德國企業要繳納的稅收部分，市場認為這筆交易之所以如此急速且迫不及待地達成並公布，顯然是個積極信號——對比利時、法國的債務也可同樣采取類似辦法得到解決……”

  孔蒂尼和安東尼奧對視一笑：他們推動的貿易案居然引起了市場如此多的想法，實在是沒想——浮現在孔蒂尼腦海中馬上就是蝴蝶效應這個名詞。法蘭克福銀行貸款是按照4500：1價格計算的，如果按現在的價格拋出去，直接就賺了8%（不含利息），哪怕扣除利息也可以賺5%以上。

  “準備下單吧，4100價格賣出3張……”

  “好的，4100買入3張。”

  “不！我說的是賣出，我的手勢和發音難道不正確麽？”孔蒂尼大驚。

  威廉也大驚失色，他一開始以為對方說錯了，考慮到對方是意大利人，不熟悉德語可能也不熟悉德國交易流程，所以沒往這方面想，但謹慎起見，還是重複了一遍，沒想到果然出問題了。

  “先生……現在市場普遍都在預估匯率回升……您？”

  “按我說的做，沒錯！”

  威廉猶豫了一下，立即跑去下單：這個時代的交易所還沒有電子系統，所有交易全靠人工撮合，所以孔蒂尼需要一個可靠的經紀人。

  “威廉，你要幾張？”

  “3張，不過不是買入，是賣出……”威廉對著交易所紅馬甲哭喪著臉，在黑板上遞交需求，“我的主顧不看好馬克匯率回升，想要逆勢對抗，也不知哪裡來的公子哥，拿著錢不當錢用……”

  “那就祝他好運嘍……”

  “先生，3張合約賣出，價格是4085，合同價值3萬美元，根據交易所規定，10萬美元以下金額，杠杆可到50倍，本筆交易佔用600美元保證金……如果馬克現在升到4000，您就會損失這600美元。”

  孔蒂尼微微一笑：“我不會損失的……”

  威廉的嘴巴動了動，最終沒發出聲音，經紀人尤其是專屬經紀人執業時第一條至高無上的原則就是不要和客戶鬥嘴！

  3萬美元的單子實在太小，投入市場後一點聲音都沒有，馬克匯率還在持續不斷攀升：4070、4060、4050……不過20分鍾，黑板上的數字就攀升到4015了，購入需求還在源源不斷趕來。

  “先生，要止損麽？否則我們面臨追加保證金。”威廉看得著急，只要再漲一點點，這筆單子就全部損失掉了。雖然客戶的錢輸多少都不會影響他賺傭金，但畢竟只有客戶賺錢他才有價值，更不必說如果客戶賺大錢打賞起來是很令人眼紅的事，於公於私他都不希望這個公子哥把錢折騰在這裡。

  “止損？”孔蒂尼冷冷一笑，“止損幹什麽，繼續下，4000賣出17張，湊足20萬。”

  “10-50萬之間杠杆最多只能到40倍，您需要為此交付5000美元保證金，如果匯率繼續再回升2.5%，比如到3900，您的5000美元就沒有了……”

  “我知道，去吧。”孔蒂尼不耐煩地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