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奧皺起眉頭：“為什麽要這麽硬撐呢？我們已拿出了3億美元，甚至前期有的外匯也拿出去了一部分，實際上超過了4億美元。再加2億美元的額外貸款，對我們而言根本沒有好處！”

  “你不懂，不懂！裡奧！”孔蒂尼搖頭道，“這是經濟的問題麽？這是單純外匯匯率的問題麽？不是！這是政府信譽問題，領袖已在多個場合表態裡拉不升值也不貶值，將保持穩定，他前頭這麽說話，你後頭就來個嘩啦啦的大貶值？你讓領袖的面子往哪裡擱？政府的信用，法西斯蒂的威望勢必將隨著貨幣貶值而變得一文不值！然後黨要倒台，領袖要下台，那時候聯合集團還能獨善其身麽？這場戰爭我們必須咬牙頂上！”

  “但再加2億也沒用啊……從現在這個勢頭看，別說2億，再加10億都不一定能用。”

  “不！2億有用。”弗朗西斯科插話道，“我們統計了一下，意大利各銀行拆解的大額裡拉一共是180億，而且只是3個月的短期拆解，到現在為止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又一星期，只要再撐3星期，拆借資本就必須歸還，沒有了裡拉，他們拿什麽繼續換外匯？外國銀行可變不出裡拉來！。”

  “可是……”裡奧剛想說到期了就不能續借忽然馬上想起孔蒂尼當初定下的規矩，意大利各國有銀行不能對外大額拆借，否則嚴懲不貸！只要撐過這3個月，後面就可以像原油這樣宣布勝利告終了。

  剛說話時，有人打來電話：“總裁，得到西耶那銀行的消息，他們準備對外拆借35億裡拉！”

  孔蒂尼一聽就炸毛了：“誰下的決定！沃爾皮什麽態度？”

  “該行行長！沃爾皮正在通過長途電話做工作，不過對方辯解拆借利息比較高，現在西耶那銀行有裡拉富余，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錢躺著白白付利息吧？”

  如果換用是以前的孔蒂尼，肯定毫不猶豫地自己拆借過來了，利息算什麽？可這次他真的怒了，一巴掌拍著桌子上：“這麽不識抬舉的混蛋，看來我對他們是太客氣了！”

  他一個電話就打給墨索裡尼：“領袖，和您匯報一個十萬火急的情況，西耶那銀行居然敢無視您的指令，違規對外大額出借，妄圖給攻擊意大利金融體系的國際敵對分子增加彈藥，這種現象必須殺一儆百！”

  “加萊，你說得好！你看怎麽辦？”墨索裡尼這兩天也在首相府記得團團轉，外匯一天天見底，他也知道事態嚴重，這搞不好金融體系崩潰，這5年就白幹了，白乾不說，連帶自己也要下台，所以這次墨索裡尼到現在為止，孔蒂尼給他的1億美元額度都沒敢怎麽用出去——與錢相比，自己的政治前途更要緊一些。

  前兩天聽說原油收儲也遭到攻擊，他也是急得不行，雖然他不懂收儲，不過政治敏感性是不缺的。敞開收儲是聯合集團的對外承諾，同樣也象征著意大利的國家信用，如果不收或者放棄，那就證明意大利的國家信用完全是一張廢紙，順著這個推論下去，關於裡拉幣值將保持穩定的承諾肯定也是一張廢紙，所以孔蒂尼一說要征用湖泊儲存原油，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還派出工程兵幫忙。現在湖泊的事雖然過去了，但西耶那銀行這件事不能就這麽放過去。

  “裡通外國，出賣國家金融主權，形同叛國，立即予以逮捕！”孔蒂尼咬牙道，“馬上動用飛機，出動領袖衛隊逮捕該行行長和董事會成員！拒捕的當場格殺勿論！”

  “這樣好麽？”墨索裡尼大吃一驚，“這些成員背後來頭不小啊！”

  “領袖，亂世當用重典，這是在挖黨的根基，在挖您執政的根基啊，這要是都能忍，將來還了得！”孔蒂尼勸道，“再說只是逮捕，又沒有定罪，看後期表現！是殺是放，還不是您說了算？”

  “好，那就這樣定了！我馬上派兵！要給這些混蛋一些顏色看看！”

  放下電話，裡奧和弗朗西斯科愣住了，“真要抓人？為這種事抓人？”

  “這不是小事！”

  “問題這是私人銀行！”

  “私人銀行也要接受黨的領導，什麽叫一元化管理？私人銀行就可以不顧國家安危為所欲為了？”

  “但這違反了自由經濟和市場原則。”

  “我從未同意我們實行的是自由經濟和市場原則。”孔蒂尼一擺手，“我說的那句話叫什麽？要富強不要自由！公共知識分子亂說亂動我們要管制，銀行界、資本家亂說亂動同樣也要管制，沒有任何人擁有超越三面旗幟的權威，所有個體都必須服從這個原則，必須服從意大利的國家整體利益需要！”

  孔蒂尼之所以不放心動用當地警力就是害怕走漏消息，所以這時候要用領袖衛隊——要不是顧慮政治影響，他都要把黑傘兵派出去了，墨索裡尼也是手忙腳亂，15分鍾後就把部隊全部集結起來拉到了機場——巴爾博的運輸機，聯合航空的運輸機已整裝待發，直接向著西耶那銀行總部進發……

  當天下午，西耶那銀行被一網打進，全部被羈押起來，經過調查，才知道要拆解給英國的猶太財團，年化利息高達24%——了不起的高息了，難怪要為之瘋狂。

  “你抓人了？把西耶那高層都抓了起來？”傍晚時分，沃爾皮打來電話，氣勢洶洶地質問道，“我正在做思想工作呢，你怎麽動手抓人了？影響很惡劣你知道麽？”

  “伯爵，我比你懂政治，不抓人光靠你做工作有用麽？”孔蒂尼同樣毫不客氣地反懟回去，“一邊是高息，一邊是三令五申，你以為這些黑心的資本家能把你放在眼裡？我這是在幫你懂不懂？財政部的權威就這樣樹立起來。”

  “我……我要去領袖那裡……”

  “別傻啦……去的就是領袖衛隊！您還沒看明白麽？”孔蒂尼冷冷道，“這是關系黨和政府生死存亡的時候，領袖下台了您大概還有機會繼續當財政大臣，可是，您覺得領袖願意下台麽？”

  沃爾皮直接無語。

  “現在你可以告訴各大銀行高層，如果有誰敢鋌而走險的，就不要怪領袖不客氣了，今天只是抓人，下次就直接上機關槍了！”孔蒂尼冷冷道，“黨和領袖的權威不容挑戰，所有對外國的拆借一律終止，所有貸款不得延期、展期、續借，國內超過1000萬裡拉以上的拆借和貸款必須經過財政部逐項審批！他們如果不信，讓他們可以試試看法西斯蒂專政鐵拳的威力！”

  弗朗西斯科心情複雜地看著這個咬牙切齒的“女婿”，覺得他確實適合當青年領袖，最起碼這樣凶狠的招數，這樣完全拚死一搏的勇氣自己拿不出來！

  “意大利所有的銀行全部停止對外拆借，對於貸款也十分謹慎，前面款項的延期、展期也被他們拒絕了！”

  “這不可能！我們出24%的年化利率了！”

  “沒有什麽不可能，昨天下午，西耶那銀行高層剛剛批準對我們的35億裡拉拆借就被軍隊全部逮捕。”

  “軍隊逮捕？什麽罪名！”

  “出賣國家金融主權，形同叛國！”

  “墨索裡尼真敢乾啊……”

  “不是墨索裡尼敢乾啊，這是他的好女婿出的主意！諾，就是那個要把湖水抽乾注入原油的家夥。”

  “小齊亞諾？”

  “應該發動輿論，讓議員彈劾政府首腦下台……”

  “得了吧……那是美國的一套，在意大利不頂用！意大利70%的媒體控制在法西斯蒂一系裡，小齊亞諾自己就掌握著報紙和電台，誰來發動輿論？至於議會？抱歉，從來沒聽說過他們有什麽重大權力——那兒全是墨索裡尼的應聲蟲。”

  “沒有人抗議他戕害自由麽？”

  “當然沒有……有也沒用。小齊亞諾的口號是——要富強不要自由！前不久他已經讓幾百個知識分子閉嘴了，其中不乏重量級的學者。”

  “這他媽是獨裁啊……”

  “你才知道啊？”

  “算了，準備撤退吧，沒希望了……”

  8月24日，連續多日的換匯大軍雖然還存在，但更多是湧進來結匯的需求，這一天結匯總額超過了8000萬美元，收支相抵之下，還淨入帳2000多萬美元，第二天，第三天，每天的淨回籠量都在攀升。

  “看來對手在撤退了。”弗朗西斯科道，“換匯是零星的，但結匯比較集中。”

  “提高1%的匯率，本幣主動升值！”

  “什麽，這太冒險了？”

  “不要怕，你們看著好了，本幣越升值，明天銀行的外匯越多……”

  8月27日，兌換價提高1%，果然不出所料，看到裡拉升值、外匯貶值，原先湊熱鬧把手裡的裡拉換成美元和英鎊的老百姓坐不住了——外匯他們又沒什麽用，他們只是擔心裡拉貶值而未雨綢繆，現在裡拉不僅沒貶值還略有升值，他們就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