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蒂尼聽懂了弗朗西斯科的意見：他是主張化大為小、化整為零，用螞蟻搬家的方法進行轉移的，這樣雖然慢一點，但勝在安全，他不由問道：“這些毛細血管怎麽轉移？”

  “主要通過貿易轉移。”弗朗西斯科舉例，“比如讓聯合地產、聯合建築去美國承攬工程，然後從意大利進口原材料——比如PVC管道，實際上一根只要1美金，我們故意標價2美金，這樣每10美元生意就有5美元通過貿易途徑轉移出去了；當然PVC貿易還是太慢、太少，我們可以用更暴力的辦法，在美國注冊成立航運公司，然後向聯合船廠買船，每艘船都是上百萬美元，可以一口氣定它50艘，然後部分成交，部分毀約，毀約麽自然錢就進帳了，而真買船的那部分也不用著急，到時候船運公司一聲令下把船開回意大利，東西還是控制在集團手裡——我相信這不是浪費，船我們肯定要用。”

  “還有部分通過民間轉移。”弗朗西斯科笑笑，“既然聯合銀行在美國開設分行，那就可以接納意大利後裔對國內的匯款，肯定也有法國後裔、德國後裔等其他歐洲匯款，我們可以每次進行匯款轉移的時候進行添加，匯款人匯出去1000美元，我們可以把這個數字添加到3000甚至4000，這樣的小額轉移不會引人關注，但可以便利我們的操作，不過有一些風險，經手的雇員需要可靠，所以可能要從意大利這裡派人過去，而且還要定期輪換。”

  孔蒂尼搖搖頭：“算了，後面這個辦法危險性太大，我們畢竟不是黑幫洗錢，這樣一搞變得非常接近了，一旦引來調查可是引火燒身。”

  “其實我覺得最好的辦法是把資本變成實物回來。”弗朗西斯科道，“單純50億美元會引起軒然大波，但如果是40億美元的物資和技術輸入，另外10億變成資金，我覺得跟有利於意大利的發展。因為國家的工業實力本身不強，生產力太低，貿然多出50億不但不能夠解決問題，反而會造成通貨急劇膨脹，最終摧毀意大利的經濟，這50億最終目的是發展經濟而不是搞投機。”

  “也不全是經濟，還要貢獻給國防。”孔蒂尼講述了準備拿出5000萬美元造戰列艦的想法，聽得弗朗西斯科也是愣神，天下竟然還有這樣的財團領袖？可一想起孔蒂尼的頭銜，他又沉默了，這種事好像勢在必然。

  孔蒂尼可沒敢和他說艾達號的真相——維維安還在船上呢。

  聊了半天，轉眼又到了午休時間，孔蒂尼剛剛回到自己的艙室，便被一個柔軟的軀體纏住了：“親愛的，你呆了好久才回來。”

  “我和嶽父大人商量正經事……”

  聽他把“嶽父”喊得這麽響亮，維維安忍不住就竊笑起來：“好啦，不用在我面前這麽刻意強調了，心裡有我就行了，名分什麽的我真不計較……”

  孔蒂尼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回報的只有深吻。

  “不過，你們聊什麽呢？說給我聽聽看嘛……”

  “我們在聊怎麽把美國的錢轉移到意大利。”

  “這還要發愁麽？用銀行本票和支票啊……我上次那幾百萬美元就是這麽弄回來的。”

  “可如果不是幾百萬呢？”孔蒂尼輕輕擁著維維安的腰肢，一邊在耳朵邊道，“我有幾個億美元要轉移回來，而且還不想被美國人察覺真相。”

  “額……”維維安也呆住了，她可沒想到孔蒂尼會說出這個話，想了半天后道，“那我想不出來了，我只有笨辦法，把錢換成黃金、珠寶、鑽石等值錢的東西然後用船運回來！最好是黃金，這東西保值不說，還容易估價！珠寶、鑽石有些時候有價無市。”

  “寶貝，你真是太聰明了！”孔蒂尼倒不是因為維維安提醒他可以用黃金、鑽石轉移財富而喜出望外，而是他猛然想起了在大蕭條開始後英美等國先後脫離金本位，美國還實施《白銀法案》的情況，那可真是一場可以繼續大規模投機的金融戰爭，不但可以迅猛地聚斂財富，還不用承擔像做空美國股市這麽大的政治風險，頓時大喜過望，不由得把維維安抱起來轉了三圈。

  “討厭，人家被你轉暈了……”

  “我幫你檢查檢查。”維維安感覺發暈的是頭部，霸道總裁“檢查”的部位卻是下面，為了“檢查”方便，還開始了寬衣解帶……

  度過了春色無邊的下午，晚飯時分繼續坐下來琢磨如何實現資本利益最大化的問題。現在把錢往回運的套路已經想好了，就連囤積黃金白銀等貴金屬的想法也獲得了弗朗西斯科的認可，那問題的焦點就在於如何收割——既要把股票出讓，又不能引起市場崩盤，或者說至少在本方股票出清之前，是不能讓股票市場崩潰的。

  “有兩個辦法：第一，從明年開始陸陸續續進行減持，這麽大體量股票要換成換手，不是一天兩天，一周兩周甚至一個月兩個月能出清的，必須持續很久，所以不可能所有股票都拋在最高點，必須持續撤退，每次利用一個機會進行撤退或者拋售；第二，我們成立一個證券公司，進行正規的場外交易……”

  孔蒂尼好奇地請教：“何謂正規的場外交易？”

  “所謂場外交易，實際上並不持有真實頭寸，而是主辦者利用集中優勢，在投資人之前進行對賭撮合，找不到合適對手方的就與投資人進行對賭。”弗朗西斯科笑笑，“但您不一樣，您持有大量股票，所以如果他們要買進，您就可以直接把股票劃出去就是了，這樣其實沒進入市場就進行了價格鎖定與對衝，真等您賣的時候，什麽價格都沒問題，反正已經鎖定了嘛，當然得要交易活躍的那部分才行，不活躍的股票可不行……”

  弗朗西斯科興致勃勃地講了大半個晚上，把如何割韭菜的套路全部講述了一遍：什麽拉高對倒、逢高派發、利好出貨、利空吸籌、跟風甩賣、營造概念、震蕩甩盤，說的都是孔蒂尼聽說過但從未實踐過的理論，這些道理裡奧也說起過，但裡奧講述的太拗口、太理論，沒有弗朗西斯科生動活潑形象，果然理論和實踐不是一回事，有沒有經驗區別很大。

  “當然，我這也是泛泛而談，畢竟我當初也是觀摩後才領悟的，真正操作需要雇幾個水平好的操盤手，好的戰略是前提，操盤手是戰術，必須得到配合。”弗朗西斯科笑道，“不過我們和普通的股票投機人物不同，銀行是綜合考慮財政、信貸、利率和現金流的，所以有些時候手法還比較保守，不像他們這樣激進，要麽暴富，要麽破產，銀行的風險控制使我不能夠這麽做，所以我們通常不會押注單邊，基本是和外匯、債券市場乃至票據市場一起聯系起來考慮的，而如果我們在美國乾，完全用不著考慮這麽多，所以您需要優秀的操盤手。”

  孔蒂尼微笑著點點頭：“操盤手不著急，我有合適人選。”

  論操盤手，還有比華爾街歷史上最傳奇的大空頭傑西·利弗莫爾更出色的人選麽？雖然利弗莫爾在華爾街也算是一號人物，但在富可敵國的總裁面前，那還是根本不夠看的，孔蒂尼覺得有辦法控制住他。當然，現在和利弗莫爾談這個為時過早，現在才只有1927年2月份，市場還處於發瘋上漲的前夜，談崩盤？太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