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25年10月份開始到1926年7月份，中間一共將近9個月的時間，北非整體施工還是非常驚人的，的黎波裡、班加西兩個港口的疏浚工程完成了20%，居民點從無到有，一口氣突破了6萬人，最新的一批還在建設，預計到9月份可以達到8萬人的標準，加上本身兩個港口的房屋修繕和整補，利比亞已增加了容納10萬人口的標準。當然工程不全是聯合集團造就的，陸軍方面也派出工兵進行了部分修繕，但整體而言陸軍佔用的比例很小。

  除了房屋之外，管道鋪設已超過120公裡，鐵路和海濱公路的修繕也在緊鑼密鼓的張開，現在整個利比亞變成了一個特大號的工地。

  “根據規劃，到今年年底之前要完成20萬人口的居住設施和其他相應配套建設。”負責北非工程協調的是托特博士，他的皮膚已在利比亞被曬得黝黑，人也瘦了一大圈，不過看上去是乾勁滿滿。孔蒂尼每個月都能收到他發來的工程進度簡報，據說還依照他的要求制定了利比亞各種各樣的管理規范，又統管民政又分管工程，把他忙得是團團轉。

  如果孔蒂尼前幾個月來，托特說不定還擠不出時間陪他考察，不過現在就從容多了。

  “有什麽困難沒有？我是說，除了安全方面的問題，其他還有什麽問題？”

  “安全方面問題不大，石油警衛已在兩個港口附近擺下了防禦陣型，就憑部落武裝那點兵力是不可能攻破的，而且我們配屬有大量的摩托車和飛機，反應很快，為了防止夜間照明情況不好造成治安失效，我們建立了煤氣路燈系統，居民點建到哪裡，路燈就埋設到哪裡……”托特笑笑，“這套已被淘汰的玩意居然又在利比亞大放光彩，簡直不可思議！中國人還利用這套管道進行燃氣采用，也堪稱很有創意。”

  “我看到了，你們做的很不錯。”

  “現在石油警衛還在努力適應利比亞的天氣和環境……天氣越來越熱了，他們認為身上這套黑色軍裝不適宜。”

  孔蒂尼點點頭：“已給他們定製了和陸軍一樣的土黃色夏季軍裝，現在應該已在運送途中，最多1周就能到。”

  “這樣就好……”托特道，“現在面臨這麽幾個問題，第一，運輸車輛不夠。我們所有的物資都是從外界輸入到兩個港口上岸，要輸送到工地一線和居住地需要大量的汽車，隨著建設距離越來越遠，往返距離和時間拉長，單日運送能力開始下降，最要命的是，隨著天氣變熱，駕駛員也開始短缺起來——這麽酷熱的天氣駕駛員的體力消耗很大，只能輪換，而且……”

  孔蒂尼點點頭：從意大利引入駕駛員是不可能的，願意來乾活的多半已經來了，不願意來利比亞看沙子的哪怕提高薪水待遇還是不願意來——錢也不能給太多，否則會造成公司薪資結構失衡。

  “這樣，我給您出個主意……”孔蒂尼指了指外面工地上勞作的華工，“這裡有一大批華工，你們可以把他們培養成駕駛員，特別是年紀輕、念過書、還學會幾句意大利話的中國小夥子可以發展成駕駛員。”

  “總裁閣下，這樣真的好麽？駕駛員畢竟是技術工作，萬一……”

  孔蒂尼一攤手：“現在我們緊缺這類人員，為什麽不讓他們頂上？你不要瞧不起中國人，中國人當駕駛員也可以的——當時法國華工就有乾過。”

  “我不是這意思，實際上我不歧視中國人，中國人雖然有點兒愚昧，也有點兒膽小怕事，但乾活還是很賣力的——我覺得比意大利工人賣力！我擔心他們學會這個技能後會不會回意大利去爭搶就業崗位，那時候他們有技術也學會了意大利語，再加上吃苦耐勞，您知道的，競爭力會很強，我怕對您造成不好的影響——就業崗位對哪個黨都是頭等大事。”

  “不會！”孔蒂尼斬釘截鐵地說，“我在北非的建設周期將是長期的，不是3-5年，也不是7-8年，可能要持續20年！我們有足夠的容量容納他們的就業而不會與意大利本土產生矛盾衝突。”

  說句話的時候，孔蒂尼忽然認為：為什麽不能征召懂意大利語的中國人將來投入北非戰爭呢？不用他們去打仗，幫著運軍需就能大大解放後勤部隊的壓力！對，這是個好路子！

  “我們可以辦一個培訓班，選拔幾百名中國年輕人來學習駕駛，費用全免，學成後薪水提高一倍！”孔蒂尼笑笑，“其他也是這思路，那些容易學而且有缺口的基礎技術崗位都可以培養中國人頂上——畢竟利比亞條件太差，願意來這裡乾活的人太少，不瞞您說，我還打算雇用一批中國人今後當油田工人呢。至於去意大利爭搶工作崗位？這種事不可能發生，我們是法西斯蒂國家，會進行嚴肅管理，誰敢不聽指揮在本土雇傭中國人，本總裁罰得他傾家蕩產！別說一般企業，就是菲亞特敢這麽做也不客氣，我第一個就不答應！再說了，這些工人和聯合集團簽署過補充條款，不能為聯合集團以外的公司效力，否則每人賠償1000美元！打遍官司都告不贏我！”

  托特豎起大拇指：總裁大人愛打官司是出了名的！

  人的問題就這麽解決了，車的問題好辦，意大利聯合通用汽車雖然沒正式投產，但運來了一大堆散件在組裝，孔蒂尼大筆一揮，調集500輛過來，不夠穩德國或美國買——成本他才不管，他只要進度。

  “第二個問題是物資消耗。利比亞除了沙子和石油，其他什麽也沒有，連水都很難搞到，所有的糧食、肉類、水都要運來，運輸有一點困難，特別是偏遠地區沒有管道，運水是件麻煩事。”

  “博士，正好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聯合實驗室已完成了三種塑料的創新，其中有一款塑料被我們拿來充當水桶——輕便、不滲透且可以重複利用，我們用它製造了5升和20升的標準水桶，可以進行反覆利用。”

  孔蒂尼口中所謂三款塑料創新，其實有兩款是山寨貨：第一款是酚醛塑料，20年前就在美國被發明了，到今年正好專利保護到期，聯合塑料公司就開始大規模生產，最典型的就是聯合收音機的外殼；第二款是苯胺甲醛塑料，發明是在6年前，雖然還在專利保護期內，不過這難不倒總裁大人，他讓專家加了點亂七八糟的材料便成了新產品，現在主要用在電纜上，絕緣性能很好；第三款是PVC塑料，早在1912年，德國化學家科萊特就已經發明了PVC並申請了專利，但直到1925年專利過期，科萊特也沒能想出PVC有什麽用途，但在聯合實驗室，各路化學家們用高沸點溶劑和磷酸三甲酚酯與PVC加熱混合，可加工成軟PVC製品，這就不是山寨而是改良了，孔蒂尼管它叫白塑料。

  白塑料很快就運用在聯合地產中，他們在住宅裡大量采用PVC管子——水管、下水道全都是，且是齊刷刷的白色。因為PVC管子彎曲很容易，銜接也方便，再加管道中不會有鐵鏽水殘留，被聯合地產當成和鋁合金門窗一樣的高級貨而推廣。現在區別高檔小區有三個標準：第一，門窗亮不亮——鋁合金亮得很；第二，水管白不白——白的才是PVC這種高級貨，黑色的都是鑄鐵管或者鍍鋅管這種落後貨；三，單元裡有沒有電話線。

  聯合電影公司也為這種情節造勢：凡是鏡頭裡出現高檔小區一定要拍這幾個顯著的地方，所以那段時間的電影經常會看到女主人公去關亮閃閃的鋁合金窗，或一定要跑出去接電話，這套路都是總裁親自傳授的——叫植入式軟廣告。意大利的小布爾喬亞們就吃這一套！

  更過分的是，聯合集團還借口供應不足，不肯把這些材料拿出來單賣，只有聯合地產自己開發的小區和領袖新村才有，這就使得買房子的人都有一種自豪感，心甘情願為聯合地產的住宅貢獻溢價——總裁的時髦話叫做品牌溢價。

  這些套路後來都是意大利管理學和市場營銷教材的經典觀點，每一個注腳和例子都是聯合集團，後人把孔蒂尼吹捧為管理大師、營銷大師不是沒根據的。他們哪裡知道總裁閣下這點貨色都是從後世偷來的隻鱗片抓，更料不到的是總裁居然要在鳥不拉屎的北非大量引入這種高級的白塑料運水。

  用塑料運水當然不止是為了解決現在的供應困難，孔蒂尼還有為今後沙漠戰爭考慮的因素：如何迅速形成標準化、可存儲、不滲透、不變質、小包裝、輕便低成本的水箱材料他可是老早憋足勁在揣摩，現在終於肯掏出來用了。

  如果運用得好，他還準備推廣小瓶裝的包裝礦泉水，廣告再做的好一點可以拿出去當高檔貨賣——買的人喝的是水麽？人家喝的是那個情調和與眾不同的感受！當然不透明的PVC檔次不夠，需要透明且其他更安全的新貨色，所以聯合實驗室還得開足馬力！

  再說，不搞這麽多塑料，總裁大人的石油賣給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