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收到的消息可靠麽？”

  “阿爾及利亞總督府已派人去印證過了，還借用陸軍飛機進行了空中偵查，發現情況無誤……實際上這份圖紙滯後了，輸油管道鋪設已在利比亞和阿爾及利亞邊境處了，下個月就可能穿越，施工的是聯合建築，工程師是德國人，工人大多是中國人。”

  “中國人？”白裡安滿腹狐疑，“他哪來那麽多中國工人？”

  “一部分是從我們這裡離開的華工，一部分是他從中國重新招募的華工，聽說現在有3萬人為他效力（實際在北非現在有5萬多人，每個月還在以3000人以上的速度增長）。”

  “很好，很好……”白裡安發著脾氣，冷嘲熱諷道，“我們的情報機構很好，這麽重大的情況也不報告，我們的工商部、總督府也是一批聾子、瞎子……大家都睡著了！”

  周圍人不敢吭聲：6-8月份不是度假的日子麽？大家都去海濱休閑度假去了，誰關心利比亞沙漠裡的那些破事？至於5月份？抱歉，那時候工人們還在利比亞腹地和港口呢，這關法國什麽事？現在9月份反應過來還不晚！

  “他這是在準備走私原油，偷盜法國的國家利益，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請外交部……額……”白裡安想了想，聯合集團畢竟不是政府機構，便道，“讓工商部出面去譴責，讓他立即停止施工，必須等阿爾及爾港口談判完畢才允許運輸原油！”

  三天后，也就是9月17日，工商部長勒內苦笑著匯報了情況：“和聯合集團溝通過了，對方矢口否認有這件事。”

  “這不可能，當我是瞎子麽？這些管道是什麽？”

  “閣下，您沒說錯，對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這是輸油管道，但同時也提醒我們，我們可以在的黎波裡港口收貨……”勒內搖頭道，“我們特意去翻閱了文本，發現合同裡簽署的是港口，但沒說是哪個港口——當初阿爾及利亞有好幾個港口，對方提出說等找到油田再考慮從哪個港口出發，然後再和我們談判細則。”

  白裡安反應過來了：這多半就是工商部當初就打下的馬虎眼，打算一旦聯合集團真的從阿爾及利亞找到原油，他們就在港口問題上卡對方一下弄點好處，所以也就迷迷糊糊地同意港口問題再議，現在倒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兩個人沉默了半天，同時想到了問題的棘手：從阿爾及爾走，不但距離法國更近，還可以向聯合集團收取一筆可觀的港口、碼頭乃至其他費用，但現在反過來如果從的黎波裡走，法國自己就要為剩下的32%原油運輸支付更多的路費，還要支付碼頭、港口的費用——這港口是聯合集團控制的，一來一去要差不少錢。換而言之，這32%到法國手裡變得更少了。

  “混蛋，我們上當了，讓這小子鑽了空子！”

  “是啊，現在怎麽辦呢？”勒內歎氣道，手下和他匯報的情況說的很清楚：對方表示會嚴格按照68：32的比例分配，法國可以派人監管，聯合集團會提供方便，當然住宿和其他費用肯定要法國人自理。

  “不行，必須和他再去溝通！”白裡安道，“和他說，價格就按他們上次說的來，但必須走阿爾及爾！”

  “讓我們走阿爾及爾？法國人腦子壞了吧？我現在油管馬上就要鋪設到位了，我傻了再鋪設一條到阿爾及爾的油管？要不這樣，讓法國人自己來鋪，我把32%的原油給他們就是了。”孔蒂尼接到匯報正是艾達號建造儀式的當日，交代手下，“盡可能說話委婉一點，但態度要明確，要盡可能為前方爭取時間，10月份管道才鋪設完畢呢！”

  “加萊哥哥，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你還不來麽？”

  “我馬上來，馬上來。”孔蒂尼交代了手下一個點鈔票的手勢，“必要時塞點錢，讓他們替我們解釋一下，從的黎波裡走又不費錢，我不會收高價的，就按阿爾及爾港口收費標準的8折收取好了，我夠有誠意了吧！”

  在鎂光燈的閃亮中，在一片祝福聲中，艾達號特種郵輪的鋪設儀式正式啟動，按照建設要求，在4年內，也就是到1930年8月1日前要完成全部建設並交付試航，然後接下去2個月將進行全面驗證，孔蒂尼考慮在當年10月份國慶——法西斯蒂向羅馬進軍並上台的日子作為婚禮舉行日，然後11月就可以乘坐特種郵輪去度蜜月了。

  艾達還不知道他的全盤打算，但聽說孔蒂尼已向墨索裡尼和雷切爾表示過只要感情到位兩人就結婚的消息，還聽說這艘船要送給自己——她很清楚，送不送自己都不可能一輩子控制在手裡，就是一個名義問題，顯得非常高興。噴香檳的時候顯得格外興奮——大多數軍艦都是建成之後才正式命名的，像這樣提前命名的船隻絕無僅有，孔蒂尼告訴她將來還有一個盛大的落成儀式，她就更高興了。

  “艾達小姐，您今天真漂亮！”

  “艾達小姐，我們相信這艘船會和您一樣漂亮！”

  “這是您和齊亞諾先生愛情的象征，祝福你們……”

  廉價的吹捧一句接著一句來，把艾達逗得樂不可支，只有船廠總經理和幾個設計師的表情有些怪異，這艘特種郵輪說好是要保密的，所以他們很怕艾達到時候見了航母會勃然大怒。

  “放松點，夥計們……”孔蒂尼朝他們眨眨眼，“不就一個特種郵輪麽？看你們難為成啥樣了。”

  “總裁，我們不是擔心船，我們是擔心夫人……”

  “夫人？”

  “額，我們是擔心艾達小姐將來不高興。”

  “沒事！這是我該擔心的事，你們操什麽心？她還是個女孩子，我哄哄就好了……再說，特種郵輪也是郵輪啊，把指揮官那個艙室布置好一點就行！”孔蒂尼滿不在乎地一揮手，然後道，“倒是上層建築這裡你們還要再修改修改，很多細節我還是不滿意，要留出空位來。”

  “空位放什麽呢？”

  “放雷達！”

  “請問雷達是什麽？”

  孔蒂尼愣了下，最後道：“一種新式測距儀……你們別多問了，這是軍事機密。”

  幾個設計師面面相覷：艾達號都沒有主炮，要測距儀幹什麽？不過既然總裁不讓問，那就隻好不問嘍。

  “混蛋，混蛋！”聽完勒內的匯報，白裡安很惱火，但又沒辦法直接去找茬，畢竟人家沒違反合約，只是抓了個空子。

  “讓外交部去抗議，聯合集團這種行為破壞了法意友好關系，破壞了雙方的經貿互利……”

  “這就是法國人的抗議？”

  “是的。”意大利駐法國大使畢恭畢敬地回答道，“領袖，我該怎麽答覆？”

  “你去找加萊吧，他怎麽說就怎麽說，他的意見就代表了國家的意見。”

  大使心想：這張空頭支票開得好啊……小齊亞諾閣下果然是聖眷正隆。他不知道因為艾達號開始建造，孔蒂尼又出了5000萬裡拉，墨索裡尼在這件事上必須力挺聯合集團。

  10月4日，經過多方磨蹭之後，白裡安收到了意大利外交部發來的消息：“鄙國對意大利企業與貴國的經貿往來深表關注，經查，聯合集團在合同履行過程中並未出現違規行為，也未損害貴國利益，建議雙方嚴格執行合同條款，這不僅符合契約精神也符合兩國友好關系的主旨……”

  這幾乎是指責法國政府不講契約精神了，把白裡安氣得半死，但又沒有辦法。

  有人忽然提醒道：“總理閣下，明路走不通，為什麽不能走暗路呢？意大利陸軍在利比亞剿匪，阿爾及利亞也有不少部落武裝啊，如果……”

  白裡安笑了起來：“這辦法不錯，發電報給總督府，讓他們想辦法唆使部落武裝去給聯合集團搞破壞，我就不信這小子不乖乖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