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木牌寫著什麽？我看不懂”

  “長官，前面有地雷，危險……”

  “哼，故弄玄虛，繼續前進。”隨著軍官一聲冷笑，整支部隊繼續前進。

  但“轟隆”聲很快就響了起來，一口氣炸飛了3個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停住腳步不敢再動，從外圍繞了一圈，用一匹馬進行了第二次試探，結果還是被地雷給報銷了。

  聯合集團的地雷陣已初步形成了，看著遠處遙遙在望的油田，軍官們氣得七竅生煙但又毫無辦法，只能把消息匯報給在阿爾及爾坐鎮的貝當。

  貝當也撓頭表示無語，他是打過上次大戰的老將了，知道排雷有多困難，更別說地形地貌差不多，時不時有沙子滾來滾去掩埋痕跡的沙漠地帶，那幾乎等於無解。他隻好想辦法先發電報回國，然後讓國內聯系意大利方面，再由意大利聯系聯合集團，這一大圈兜下來，又是4天過去了。

  孔蒂尼一邊授意工人們繼續埋設，一邊和法國人打嘴仗：根據合同約定，死死抓住“聯合油田可采取必要措施包括但不限於雇傭持械保安對油田進行守衛”這一條，認為地雷是防禦性武器，只要不來冒犯油田，這根本就不會產生危害，更不違反合同。

  至於法國人要求肅清油田內部可疑的武裝分子，謝謝，我們自己會肅清的。

  什麽？你非要自己來看，可以！放下武器進來，我怕你們是冒充的！

  這幾條答覆都讓勒內等人急得跳腳，可實在沒辦法，白裡安都想不出來應該怎麽辦，他谘詢過軍方的意見，硬要突破地雷陣，那就只能拿火炮震、拿人命填了，可他的目的不是要摧毀油田，他只是要給意大利人一個教訓，犯不著花費這麽大的力氣，至於用軍隊進攻，那可真要引起軒然大波了，上次意大利人拍了電影就夠讓人狼狽的，那次好歹還是刺刀，這次怎麽辦？

  何況，軍方還有人說得很清楚，地雷都有了，恐怕聯合集團的警衛真的有坦克——反正他們已打聽過了，聯合防務生產坦克！

  就在打嘴仗的這些天，雙方都沒有閑著，貝當派飛機去偵查，孔蒂尼不斷地讓人埋設地雷，同時油輪不斷從的黎波裡弄走原油，現在輸油量已穩定在5000噸一天了，可孔蒂尼在登記給法國人的帳目上還是3000多噸一天，反正你法國人又不來，自然我說多少是多少嘍。

  “你看清楚了，意大利人在大量埋設地雷？”

  “是的，長官……”飛行員咽了咽口水，對貝當匯報道，“我發現至少有2000人在埋設地雷，雷區覆蓋面積非常大，幾乎把所有的通道都堵死了。”

  “那他們自己怎麽進出的？”

  “面向利比亞分界線這一側沒有地雷。”

  貝當苦笑著搖頭，面向利比亞這一側沒有地雷，可他不能讓部隊從利比亞這裡繞過去——那樣就是他越界了，萬一對方使壞動用陸軍伏擊，他連哭訴的地方都沒有。

  “還有……”飛行員小心翼翼地說，“意大利人的飛機比我們多得多，我偵查的時候，有3架戰鬥機形影不離地跟著我，還不懷好意地對我做動作，不過沒開火。”

  “戰鬥機？”貝當大怒，“意大利空軍的戰鬥機居然侵犯領空？”

  “不是意大利空軍，是聯合集團下屬的聯合航空。”有人解釋道，“聯合航空是小齊亞諾一手拉扯起來的，擁有全套軍事化裝備的所謂第二空軍，人員全部是民間人員和公司編制，但裝備都是一線軍事裝備——聯合集團自己有飛機廠，規模還很大；對了，他們有聯合步槍公司，有貝雷達軍工複合體……我上次看過一篇報道，說聯合集團是地中海第五大武裝集團，照我看來，依據目前的排名，可以擠掉希臘排名第四了。”

  前三當然不用說分別是英國地中海艦隊和殖民地部隊，意大利艦隊和陸軍，法國地中海艦隊和陸軍，問題現在貝當手中只有30個營的外籍軍團，不但沒有多少坦克和飛機，連機槍和火炮的數量也不夠充足。

  “那也不能侵犯領空！”

  “對方解釋，這部分兵力在石油警衛之下，他們只在油田區飛行，用於驅逐警告不懷好意的武裝分子。”

  貝當氣得七竅生煙，這分明是把外籍軍團也當成是不懷好意的武裝分子了

  他更清楚地明白：小齊亞諾是可以直接使用這些武力的，因為他不需要意大利國內給他授權和經費，但他貝當不行，他必須有明確命令。可白裡安敢下這個命令麽。

  在來回扯皮的當口，剛剛壓抑下去的摩洛哥局勢又猛烈爆發了，這次風格和上次截然不同，換成了阿爾及爾一樣的套路，背心式自殺爆炸、西克特雞尾酒瓶，就只差明晃晃告訴法國人這根攪屎棍是我當的了。

  有證據麽？

  當然沒有！

  羅馬號海上浮動式機場投完貨早就溜了，現在都已經回到意大利港口了，到哪裡去找人算帳？

  氣得白裡安天天在總理辦公室裡咒罵要把孔蒂尼碎屍萬段，可就算他咒罵一百次，現在也傷不到對方一根毫毛，而貝當報上來的情報讓他越看越觸目驚心：

  ……聯合集團石油警衛說是保安武裝，與軍隊其實無異，且裝備勝過一般意大利陸軍部隊，根據不完全統計，在油田區活躍的石油警衛共約5000余人，擁有坦克40輛，裝甲車70余輛，擁有以摩托車、卡車為核心的快速行軍縱隊，火炮數量不詳，但擁有大量重機槍和其他陸軍裝備，還有200余架一流戰鬥機、轟炸機，兵力對外籍軍團形成壓倒優勢，再加上地雷和防禦型工事，欲戰而勝之需要付出重大代價並抽調優勢兵力。

  需至少在現有基礎上增兵30-40營，其中坦克和裝甲車各50輛，飛機150架以上……

  貝當在最後就差明擺著告訴白裡安，對面人數比我們多，裝備比我們好，還是防守態勢，我打不過，硬打的話即便不考慮政治風險，傷亡也會很大。

  更讓白裡安頭疼的是，現在摩洛哥又亂成這個樣子，他怎麽可能放著摩洛哥不管去操心油田的事？小齊亞諾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經濟利益，就算兵力再雄厚也不會來顛覆阿爾及利亞政權，可摩洛哥的事情是要人命的。

  可聯合油田這口氣他又咽不下去，身為大國領袖，連個小小的財團也製約不了，他如何能甘心？

  這個時候忽然有人通報荷蘭女王威廉明娜派了使者前來，主要關切的焦點是聯合油田問題。現在阿爾及利亞的油田已成為歐洲工商界人士關注的焦點，雖然大家並不對孔蒂尼肆無忌憚的動作表示認可，但這也不代表他們可以接受法國人希望憑借武力單方面撕毀與一個企業集團之間的合同——大家都是有合同的，如果法國人能夠隨意撕毀與聯合集團的合同，是不是意味著將來也能撕毀與其他公司的合同？這個頭可不能開，至少現在不能開。

  孔蒂尼在前方硬頂，安東尼奧在後方極力斡旋，他堅持的一條就是合同必須履行，法國人不能用武力迫使聯合集團接受，所以荷蘭女王是來做和事佬的，當然荷蘭與英國的關系很密切，所以他隱然還有其他的目的。

  “作為阿爾及利亞油田的小股東，我們對目前的現狀表示遺憾，也為目前不斷加劇的法國-意大利衝突表示遺憾……我們認為，聯合集團將出油管道設置在的黎波裡固然是侵蝕了法國的利益，但法國政府試圖用行政或武力手段加以改變也是不得人心的，我們希望提出一個折中的方法。”

  “您說說看……”

  “聯合集團再向法國方面讓渡1%的原油份額，法國承認原油從的黎波裡輸出。”對方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輸油管一天已能夠輸出3000多噸原油，預計幾個月以後可以達到5000噸甚至8000噸以上，一年可以多獲得2.5萬噸原油配額，而且這是淨收益。”

  白裡安很不高興，拉下臉道：“難道法國的大國地位這麽不值錢？區區2.5萬噸石油就把我們收買了？”

  對方笑道：“我們其實並不在乎聯合油田掌握在誰手裡，但我們在乎的是不能被武力破壞，英國方面曾經有個計劃，希望用經濟手段把意大利人排擠出去……我覺得這可能更容易取得歐洲各國的理解與認可。”

  現在白裡安終於想起英國人給的那個方案來了，當時他嫌太麻煩、太囉嗦、耗時間太長，可現在看來用武力速戰速決已不可能了，那樣非得翻船不可，只能退而求其次，換到英國人的軟刀子方案上來。

  “1%不夠，至少給我們3%，還有，他必須給我停掉那些小動作，別以為我不知道叛亂分子的東西是從誰手裡流出去的……”白裡安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可以承諾不用武力，但決不能這樣算了。”

  “那當然，大國尊嚴不容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