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蕭援朝足夠了，真的足夠了。

  他沒有像龍小七跟趙子陽被稱為傳奇，那是因為他不需要，一個赤色凶兵的名頭就已足夠。

  這對父子絕對是華夏最強悍的爺倆，當然，得是蕭戰在五年前的時候，而不是現在。

  父子二人彼此死死盯著對方，瞬間擦出激烈的火花，完全沒有別的父子那樣，倒更像一對天生的仇人。

  祖燕山面色凝重，莫臥虎皺起眉頭，孫虎雄反覆的摸著下巴……他們都想知道這父子二人誰更強一點，但他們又都不想看到這一對父子二人的對戰。

  蕭援朝，一身正氣，以國為根，以民為本，一門四烈士。

  他從小就在逆境中長大，性格與脾氣從來都是沉穩的，但沉穩中又滿是攻擊與凶狠。

  對於他的兒子，從小就要求的非常苛刻，在蕭戰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沒有自己的空間。

  所有的一切都是祖國與人民，這是蕭援朝強加給他的。

  拚爹？二代三代？

  沒有！

  蕭戰從一點點的時候，就在為了他父親的意願拚殺。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父子的關系非常非常差。

  許多時候蕭戰想不通，找的都是龍小七，絕對不找他的父親。

  他認為父親扼殺了自己的自由，扼殺了自己的一切，把他們變成一架戰爭機器。

  對於兒子的憤怒，蕭援朝看在眼裡，卻從來都不說，反而變本加厲的用摧殘式的方法繼續磨礪蕭戰。

  這父子的關系跟別的父子都不一樣，比如牧狂夫、比如杜連霍……他們挨打是挨打，但在沒有犯錯的情況下，都能跟自己的父親嘻嘻哈哈。

  唯獨蕭戰不能，他即便沒有犯錯，面對的也永遠是蕭援朝的那張黑臉。

  “為國拔劍，為民出鞘，以暴製暴，以殺止殺。”蕭援朝用赤色的瞳孔盯著蕭戰說道：“這就是赤色凶兵的全部含義。”

  蕭戰的眼睛也紅了，像是看仇人一樣死死盯著眼前的蕭援朝，鼻孔的喘息也變的粗重起來。

  真正面對父親的這一瞬，他的腦海裡出現許許多多的記憶碎片。

  每一個記憶碎片都是以他的恐懼、煎熬、痛苦為主，裡面有十歲的自己被父親丟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有十三歲的時候僅僅扔給他一把軍刀，就把他殘忍的扔進鱷魚池……

  還有他沮喪失敗的時候，可憐兮兮的看著父親，想要從對方那裡尋找到一點安慰的時候，迎來的卻是冷冰冰的不屑眼神。

  記憶碎片還在狂湧，這一刻，本來失去的許多童年記憶終於翻騰而出。

  “我生來就該是戰爭機器嗎？”蕭戰咬牙切齒的低吼道：“我憑什麽不能擁有我自己的童年，擁有我自己的少年？我是人，不是牲口！！！——”

  怒意滔天，從前沒有發泄出來的恨，在記憶碎片湧出來的這一瞬，全都爆發出來。

  蕭援朝赤紅的眼睛露出一抹異樣，他看出兒子的不一樣了，似乎兒子想起來很多。

  “以國為名，以家為名。”蕭援朝提著手中的步槍沉聲說道：“宿命對於正常人來說遙遠無比，但宿命對於我們蕭家來說觸手可及。我們，天生就該是衛國的戰士，生來便是以暴製暴的殺神。”

  “放屁！”蕭戰瞪著猩紅的眼睛吼道：“我是人，我有我的自由，我有我想要的生活！我可以不做三代，也可以不拚爹，也可以沒有跑車，沒有耀武揚威的資本，可我隻想有我自己的生活！你把你的思想強加在我身上，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蕭援朝，你想做殺神那是你的事，你想做白起也是你的事，我隻想……你知道我最大的願望到底是什麽嗎？”

  願望……在記憶碎片裡，蕭戰找到了自己曾經最單純的願望，那是一個非常非常好實現的願望，甚至說都不能算一個願望。

  “上班，朝九晚五，早晨起床以後再樓下喝一杯豆漿吃一根剛出鍋的油條；中午叫一份簡單的外賣；晚上回家以後喝點啤酒吃點烤肉，然後或者加班，或者在電影院裡打發時間。”

  蕭援朝一口說出蕭戰的願望。

  這的確是個不能算願望的願望，它就是普通人的生活，走到社會上，隨便抓一把，幾乎都是每天這樣生活的人。

  可這對蕭戰來說就是願望，他覺得這很奢侈，是可望不可及的，他根本沒法實現。

  “所以，你注定得在元首的路上走下去。”蕭援朝繼續說道：“你跟我不一樣，你的殺性更大，但你的內心卻向往和平。所以，你永遠不會迷失自己，你比我還要適合做殺神。”

  “這只是你的想法而已。”蕭戰一臉猙獰道：“蕭援朝，你我父子一場，今天就在這裡做個了斷！”

  聽到這話，旁邊的祖燕山幾個人都忍不住的要上來勸說，但他們又沒有開口。

  這父子二人的隔閡太大了，是得有個了斷的時候了。

  “生死由命！”蕭援朝吐出這句話。

  此言一出，全場駭然。

  祖燕山的眼睛瞪圓了，杜小花的瞳孔裡散發出恐慌，莫臥虎的一張臉徹底變色……

  觀摩的部隊同樣都震驚的無以複加，對抗，突然變成了父子之間的生死由命？

  還有比這更荒謬的嗎？還有比這更難以讓人接受的嗎？

  如果這句話從別人的口中說出，沒人會相信，可這句話既然從蕭援朝的口中說出，就一定會這樣做。

  “生死……由命！”

  蕭戰也吐出這句話，眼睛血紅一片，雖然沒有他父親瞳孔裡充滿凶性的赤色，可也絲毫不弱，滿滿的全都是殺機凜凜。

  失控了，父子二人全都失控！

  “換實彈。”蕭援朝發出命令。

  “蕭援朝，這樣不好！”祖燕山大步走過去，站在蕭援朝的對面，擋住蕭戰的視線低聲說道：“你們是父子，這只是一場對抗賽而已。”

  “不，我們既是父子，也是仇人。”蕭援朝搖頭說道：“我給他機會，就會把機會給到底。通知部隊，立刻拿實彈，並且配備標準裝備。”

  “老蕭！”孫虎雄跑過來，一把抓住蕭援朝的肩膀呵斥道：“你跟你自己兒子玩命？你腦子進水了？”

  “老表，咱不鬧了行不行？”杜小花苦口婆心的勸道：“這麽多人看著呢，丟人呀……”

  玩大了，一切都隨著蕭戰突然湧出來的記憶碎片玩大了。

  ……